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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将军可敢一进? ...

  •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点心铺,马如龙特意下去买了两纸包雪花酥,看他神情略有些不好意思,不等邬落棠问起,自己便先道:“卢缨听我说出来逛街,央我捎带的,也不知这甜得腻牙之物有何好吃。”

      这马如龙看着也是不足二十的模样,面上还有些许少年稚气,遮不住什么心思。

      邬落棠顺势问起卢伯一家人来。

      从马如龙的口中得知,原来卢伯一家在当年穆九重落魄时曾短暂收留过他,后来知晓他欲从军,还给了他些许上路盘缠。后来穆九重做上将军后恰好得知卢伯进京找工谋生,便买了这宅子一并安置了卢伯一家人。卢伯还有一个儿子,如今也归于穆家军中,是个练军校尉,现下正在界河郡,故而此次并未跟随回来。

      “你年岁几何?又入穆家军几年了?”
      听见邬落棠问起自己,马如龙挠了挠头,道:“我如今十八岁,入穆家军时间算来已有三年多了。”

      “那你们将军呢?年岁几何?平日在军营时又是怎样的人?”
      邬落棠看似漫不经心问道,倒不想马如龙戒备心忽起,道:“那我不能说,寨主若想知道,自己去问我家将军去。”

      马如龙说到这儿,忽然又想了想,说道:“今日既说到这,我便劝下邬寨主,可莫要对我家将军动什么歪心思。”

      邬落棠抱臂看向他,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不妨说说,什么心思算得是歪心思?”

      马如龙没有依着她的问题回答,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反而是说道:“邬寨主行事随意洒脱,凡事只凭自己喜恶,自然是不懂我们将军的难处。对于邬寨主来说或许是兴起时的一点生活消遣,可我们将军一向克制守份、严于律己,最厌烦的便是别人同他玩笑取乐。我只是将军身边一个小小的传令校尉,本是不该多话说这些,但这次回昀京,将军是有要事需忙,本就诸般辛苦,今日我猜寨主定是又不知怎生招惹了我家将军,惹得将军愈加面色不豫。关于售屋之事,将军已命我替寨主张罗一二,待宅子售出去,寨主拿了银子便速回吧。”

      邬落棠听他这般板着脸说完,倒也没恼,只是就话头问起他另一桩事。

      “我方才还听你问起庄宅牙人手中是否有宅院可赁出,你们将军既有皇帝赐下的将军府,为何还要再赁他处,而不将宅院里的人尽数安顿到将军府?不是更方便。”

      “什么将军府,还不是要我们将军掏着自己的银钱养那许多闲人,住着还不够糟心的。”马如龙随口抱怨到。

      “你们将军乃是北琰朝承天上将军,说是大权在握也不为过,军权富贵在手,怎么反倒被你说得好像很糟心般。”

      马如龙神情忿忿地道:“什么军权、什么富贵,还不是为了穆家军区区三千人的一点军饷而四处奔劳。”

      原来他此次回昀京城,是为了要军饷的。

      以前邬落棠就觉得,穆九重的处境怕是没有他的名头那么风光,却也想不到竟能困顿到此种地步。
      虽然她邬寨不过百人,日常所需花费真算下来与军营自是不可比,但穆家军区区三千人,对于一个朝廷来说军饷算下来该是不堪一提的,何至于竟到此地步。

      “想来是你们将军不懂为官之道,才这般处处艰难吧。”
      邬落棠这话说得颇不客气,但却实在是一句大实话,莫说这么大一个朝廷,其中各部各司职责繁杂,若总依据条规办事也便罢了,但总有些卡在条缝中的琐碎,需以人情去周折方可好办事。就算是在巷陌里弄做些小营生,那也是需要人情往来才能做长久的。

      马如龙甚不服道:“邬寨主说这些未免大言不惭了。我们将军是正派之人,周正自身又何错之有,难道非要结党营私,才算为官之道吗?”

      果然,这马如龙年纪轻是个没城府的,为数不多的戒备心绕几绕也就不见了。

      之前邬落棠曾听石千山在絮叨自己的子女债时也曾随口说起过北琰当朝皇帝的子女债。
      皇帝有三子一女,二皇子乃是皇后所出,因是正支嫡系故而不到五岁就被立为了太子,后来皇帝偏宠的左贵妃生下三皇子,至于大皇子和大公主则是故北疆王之女所出的一对龙凤双生子。据说那是一段很隐晦的私情,至今鲜少人提起。因皇帝与北疆王之女不曾行过嫁娶之仪,故而自身未入皇庭。可双生子是皇脉不得不入皇庭,大皇子是长子,在皇家长到十一二岁,被故北疆王上表,迎回北疆,以皇子之身承袭北疆王之位。而长女便就留在皇家,正是和邬寨结过梁子的云襄公主。

      如今二皇子虽是太子,可皇后早几年病逝,他算是没了依靠,左贵妃势盛,这几年颇有说服皇帝改立太子之意,朝廷自然分了党派,兵权便也是必争。

      而穆九重作为北琰上将军,名头上手中一半兵符,合而便有可统调天下兵马之权,可另一半只要握在皇帝手中,再大的兵权也是虚的,而真正被握在他手中的,其实不过是那可自调的三千穆家军而已。

      马车回到棠花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院中饭食已做好,邬落棠晌午吃得少,又外出了两个时辰,现在正饿得发慌,最闻不得饭菜香。

      卢缨端来温水,邬落棠净手之后,问她道:“将军呢?”
      自回来还并未见到穆九重。

      卢缨道:“将军有事外出,晚上不回来吃了,邬姐姐擦干手便上桌吃饭吧。”

      马如龙因方才在马车中与邬落棠一时话不投机,此刻端了饭便去了别处吃,饭厅中只邬落棠自己,她倒是乐得清静。

      桌上的饭食倒与晌午时有许多不同,风味偏南地更多,摆盘也甚精致了。邬落棠微愣,想起晌午时的情状,她似乎随口嫌弃过一句粗茶淡饭,自己便隐约有些许猜想,可片刻后又摇摇头觉得多半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晚饭吃得多了些,饭后无所事事,邬落棠便在这宅院中闲逛着消食,顺便将这座宅子细致地看了下。

      这宅子内里布局不说多精妙,却也是处处雅致,里面四处都打理得甚是精心,虽是冬季不见花草,可翠竹与山石相错,回廊外藤木和高树相依,很有一种建筑上的回环错落之美,可细品却又隐约少了些匠心,生活态更浓厚一些。

      待天色彻底黑下来,邬落棠方回到自己房间中,她没点灯烛,只在黑暗中静坐了一时,隔壁一直不曾有动静,想是穆九重还未回来。

      她又从怀中摸出那张房契,屋中乌漆麻黑的也看不清上头的字迹,但她仍是把它展开举在面前,并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三百金,三百金,等把这宅院售出,她拿到了他曾允她的那些钱,然后呢?

      今日听马如龙的意思,若穆九重要回了军饷,也会带着安置在昀京城外的千八百人回到界河郡去,想来两年之内应是不会再出界河郡了。
      这对邬寨应也是件好事。

      邬落棠如此想着,将房契又重新折起收于怀中布袋,脚下踢了鞋子,正待上床休息时,门外忽然便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邬落棠倏然转身面向门外问道。

      “是我。穆九重。”

      是了,在这宅院里,会敲她门的还能有谁呢?

      邬落棠重新穿好鞋袜,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穆九重高大的身形站在门前,便挡住了外面的一大半星光。

      他问:“怎么不点灯烛?”

      邬落棠答:“正待休息。”

      他便道:“我只有几句话问你,不会扰你休息。”

      邬落棠轻笑一声:“将军但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她侧身让开门,忽然便想起晌午那时情状,便又故意揶揄道:“将军可敢一进?”

      穆九重倒未曾犹豫,抬脚入了屋门。

      他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晃亮,欲走到桌边点起蜡烛,却被邬落棠抬手将火折子自他手中取走,她的两根手指状似无意地掠过他的食指,透着些轻飘飘的幽凉感。

      “既然只问几句,又何须浪费一段灯烛。”

      屋中虽暗,可当视线渐渐适应后,便可辨出清晰轮廓来。

      穆九重未再说什么,当先于桌边坐下,邬落棠便与他隔着一张杌凳而坐,将那火折子轻轻放置在桌面上。

      “顷州刺史左正逢和司马刘柏这几日也回京述职,今日已然拜见过了圣上。”

      穆九重说问她几句话时,原本邬落棠也并未放在心上,左不过就是些无足轻重之事,刘柏进不进京与她有什么关系,左右上次去刘柏府上时是蒙着面的,但是接下来穆九重的话却令她瞬间警觉起来。

      “刘柏对皇上说起于顷州时曾有江湖人士夜探司马府,所使用一种暗器似是火器,呈球状,着物既爆,可炸伤左近之人,亦可将房宅屋舍引燃。”

      他语气微顿,转而道:“可是我却不曾听你说起过,你邬寨中竟还有这等要紧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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