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故》滚蛋感冒君

11、第十一章

　　三钱是被一阵恶心的干呕感给憋醒的。

　　这种浑身难受，明明知道自己在发烫，但是却冷的不停哆嗦的感觉太不好了。三钱颤颤巍巍地半抬起了一只手，结果下一秒就被按了回来。

　　三钱：……

　　等等，我还有救哒！

　　嗓子疼得厉害，喊不出声来，某人只好奋力睁开眼睛，试图证明自己还活着，视野模糊中就看见了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自己面前。

　　而王氏刚刚看见仅剩的孩子终于醒了，却难受地朝她伸着手，她赶忙把二狗的手给塞回被窝里，但现在孩子无力睁眼的样子深深地刺疼了她的心，刚刚才忍住的泪又掉了下来，打湿了她脸上围着的那块破布。

　　这几天，一场疫病，已经带走了她的丈夫和幺子，她实在是不能承受住失去这最后一个孩子了。

　　王氏看向周围一圈人，当初丈夫带人回村救回来的不少人，也早就死在了这场疫病下。

　　她对面也有几位母亲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咬着牙无声地落泪，深怕把自己小心翼翼捧着的希望给惊走了。

　　洞门口躺着不少生死未知的人，都青白着一张脸，只有偶尔奋力吐出的一口气还证明那人还活着，洞内充斥着一股怪味，一开始，从山洪下逃出生天的人还有不少，大家一起也还能把这里打扫一下，可自从有人生病以来，众人也都纷纷自顾不暇，不少人都病倒了。

　　突然间，有人被搀扶着挣扎地朝王氏走了过来。

　　吴鹏飞揉了揉自己烧得通红的脸，小心翼翼地扶起咳个不停的母亲，一步一步慢慢的往里面挪。

　　好不容易挪到了王氏跟前，王氏却没抬头看向那老妇人，自顾自的低头盯着自己的孩子，沉默着。

　　老妇人偏头咳嗽了两声，看向不作声的王氏，声音沙哑地开口：
　　“王家娘子，你可考虑好了，之前大家提的那件事情……”

　　王氏沉默着还是没说话。

　　吴氏默了一下，再次开口道：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一个老婆子，我死了，可以，那我的孩……和你的孩子怎么办？”

　　似乎是有什么说到了王氏的心坎里，她有了点反应，嗫嚅着，低声喃喃了一句：

　　“这…也不是…她的…错……”

　　这话一下就让吴氏激动起来，她猛地咳嗽了一阵，喘了几口大气，突然满腔悲愤地朝王氏声嘶力竭地吼道：

　　“不是她的错，那是我们的错了？！我…我的亲人，丈夫，那么多人都死了，又是山洪，又是疫病，还不足以证明神树的…咳…当初的预见都是真的吗？还有那个小怪物，那双妖异的紫色眼睛，多少人…咳咳…因为她发疯了？！要我说，当初要是直接掐死她……”

　　话还没说完，里面传来了一声嘶吼，打断了吴氏的低吼，也引起了王氏的注意，她们一齐朝里面看去。

　　发现是她们平时经常看见的疯婆子，抬起头正盯着她们，一双混浊通红的眼睛里面满是敌意。

　　见此情状，王氏连忙低下头，垂着眼睛又安静了下来。

　　而吴氏则是“呵呵”一声，朝里面嘲讽道：“怎么？你个疯子还晓得护犊子了，咳咳，当初你丈夫想要摔死那个小怪物的时候，你不护着，咳咳咳，然后你丈夫和你儿子都死了，自顾自发了疯，现在敢呛声了？！”

　　那疯子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半响没吱声，被吴氏的声音惊得只顾呜咽着往角落里面缩，引得吴氏冷冷一笑。

　　吴氏原本还想继续嘲讽，但扶着她的吴鹏飞突然身子往前一扑，差点倒了下去，吴氏连忙帮忙一边稳住自己的儿子，一边咬牙切齿地转头对王氏提醒道：

　　“之前…咳…血…那事儿，你拦下了，现在你还要拦，你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那我们大伙儿也得为自个儿考虑了。”

　　此话一出，一双双闪着幽光的眼睛沉默着看了过来。

　　尤其是对面的那几位母亲的目光，平静而的表面下，仿佛有一团火，烫得王氏的手不住地抖。

　　她默不作声地俯下身把自己的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然后颤抖着，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在得到了这微小的回应后，那一双双平静的眼睛终于纷纷沉默着又移开了。

　　洞内充斥着一阵让人心悸的沉默，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却没有为洞内添上一点儿人气。

　　这略显诡异的气氛暂时与奋力思考的三钱没什么关系。

　　三钱很久没得过这么严重的风寒了，感觉自己都差点被烧成真傻子了。

　　尤其是烧得模模糊糊的，居然还有人在他耳边，额……吵架？！
　　不是吧？！我人都要没了，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三钱想要挣扎一下，久违的强大的求生欲让他稍微有了点意识，努力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死……”
　　“……神树……眼睛………”
　　“……小怪物……”
　　“……孩子……考虑…”

　　这什么跟什么？！
　　三钱试图整理点有用的东西，但是又真心感觉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天妒英才，苍天不公”后，三钱都打算等死算了，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

　　那人还止不住的抖，心跳声乱得像被骤雨紧敲的木鱼，但也是这一下突然的动作，让三钱烧的发烫的脑袋突然清醒一点运转了一下。

　　等等？！神树？！

　　能和妖魔鬼怪扯上联系的，也能算个神吧，三钱若有所思。

　　《无缘无份》常言道：“求人不如求己，求己先求神”，虽然自我感觉不太靠谱，但赌上师父的十年寿命总不会有太大问题了…吧？
　　似乎突然有了点想法。

　　三钱静下心来，努力调动了勉强能动的脑袋，开始集中精神：

　　如果你真的是他们口中的神树的话，看在我和你亲戚萍水相逢的份上，放我一马吧，我回头一定给你建个寺庙，每天烧十斤香火，还请五六个清俊或姑娘给你施肥松土的那种……

　　三钱在心中这样诚恳地祈祷道。

　　然而过了一会儿，很显然，并没有什么东西降临。

　　期望落空了的三钱迅速放弃了这个不太靠谱的想法，开始认真思考与其窝囊地被一场风寒带走，不如死前把那个妖怪和她亲戚咒上，迟早一起带走的可能性。

　　“你在想什么异想天开的东西？！”

　　脑海里面突然出现了那个妖怪的声音，三钱试图晃了晃脑袋，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经被烧傻了。

　　“……”似乎是默了一下，那道声音又在脑海里面响了起来。

　　“你要是再不醒醒，你就不只是被烧傻了，还说不定会死在这里。”落婴没好气地说道。

　　突然想起来了了什么，落婴微笑着“好心”补充道：“当然啦，你可以在死前尽情地诅咒我，但是请你放心，我作为天生树灵，是一定不会早死的呦，但是你……”

　　语未尽，但意已至。

　　某人刚刚还很颓废的精神顿时一下子好了不少，三钱在心里诚恳地道歉：
　　“抱歉，是在下刚刚脑子烧糊涂了，满口胡言乱语，还望仙子你多多海涵……”

　　“停停停，”落婴还是选择止住了某人的一通废话，“你倒是挺能伸能屈的，看你这求生劲儿，也难怪能收到你的信仰……”

　　想到刚刚听到的这个人族的祈愿词，落婴莫名觉得有些嫌弃。

　　一手托着脸，感受到慕无缘现在的状态似乎是不太好，落婴刚想嘲笑一下这个倒霉人族，但是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忍不住撇了撇嘴。

　　“喂喂喂，还能喘气不?”

　　“……”某人用沉默礼貌表示自己不想听废话。

　　没得到回应，落婴也没对此表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要我说，你这个人族是真的倒霉，原本我还有力量直接打破这个幻境出去的，现在就不一样了，我被困在‘因缘生’里面了，还被抽走力量推动这个幻境的时间向前走了，要是你走到这个幻境形成的时间节点，到时候……”

　　落婴停了下来，又叹了一口气，让三钱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了啊……”
　　落婴有些惆怅地说完了剩下的话。

　　三钱：……

　　“要是你能想到的出去的办法能和你的废话一样多就好了……”

　　三钱诚恳地建议道。

　　落婴“切～”了一声，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开口道：
　　“我又没说我没办法了呀，你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幽默……”

　　似是想到了什么，落婴低声嘟囔了一句，“都没我在那些碎片里面看到的人族会开玩笑……”

　　三钱想他应该还没病到连脑子里面的声音都还听不到，秉承着“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的处事原则，三钱就当自己没听到，抓住了重点，连忙问：

　　“什么办法？”

　　落婴眼神幽幽地盯向虚空，语气认真道：

　　“这个幻境除了有因缘生的力量在支撑外，还有一个核心构筑的力量，现在这里还是正确的过去，所以，你要找到那个力量在什么地方，要么，毁了它，要么，打破这里的过去，把我放出来……”让我来毁了它。

　　落婴顿了一下，突然想到感受到的那个力量的来源，凭借自己近千年在看过的那些爱恨情仇中培养的阅历，还是没把后半句说出口，最后只幽幽地吐出来了一句：

　　“不过……你现在这状态也干不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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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字……真的好难写啊……（沧桑）（点烟）
剧情怎么这么拉胯啊我……（痛苦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