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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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张直弹劾浔阳王陷害太子，还在京城的浔阳王府搜出了刻着太子姓名的桐木人偶和巫师数人。而太子也的确从去年开始缠绵病榻，至今一直未有好转。
皇帝震怒，当即下旨彻查严办。
因为徐彻的关系，贺之询和孟嘉禾的的软禁生活倒不艰苦。但是这个时候，物质往往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了。贺之询怎么想的孟嘉禾不清楚，但她心里的憋屈在疯狂咆哮。
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孟嘉禾才接受自己被囚的事实。把外面刚送进来的晚饭推到一边，她双目无神地趴在八仙桌上，看表情像是在愣神。
坐在她旁边的贺之询道：“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孟嘉禾小幅度地摇摇头，“也不能怪你。”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是受害者。她闷闷的想，如果把和贺之询成亲看作是一项投资的话，那她这次应该是亏得一塌糊涂了，不仅孟家三代的基业，可能连命都要赔进去了。其实贺之询于她的风险系数她是反复考量过的，也确定了是低风险才入手的，但是没想到……她还是太低估了这个社会，她太天真了。
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徐彻了。想来也是可笑，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在祈祷以后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现在她的身家性命却系于他一身。
“王爷，你说徐将军会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么？”孟嘉禾偏头看向贺之询。
和萎靡不振的孟嘉禾不一样，即使是这个时候贺之询也坐得笔直，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怎么就认定我是被诬陷的？”
孟嘉禾想也没想就说，“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会用这么低、呃，的办法的。”不知是为了卖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刚刚田彰将逮捕他们的罪名告诉了他们。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贺之询的意料了，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点儿也不了解他的这个未婚妻，也从未想过去了解她。娶她为妻最大的考量是他需要一个妻子，而她出现了，也正好是个还不错的人，并且娶商贾为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表态。只是没想到，有些人永远不会放心，她，也好像比他想的要更聪明些。
“会的，景明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安慰孟嘉禾，他是真的相信他。
孟嘉禾却不太信，叹了口气，她把桌上的饭菜移到了两人跟前，好歹做个饱死鬼，“先吃饭吧，一会儿了凉了。”
虽然没有胃口，但是贺之询还是拿起了筷子，之后不管面对什么，都要有好的体力。
孟嘉禾边吃边问道：“谋害太子是什么罪啊？”
贺之询手中的筷子顿住，答道：“死罪。”
孟嘉禾顿时嚼不动了，肩膀也彻底垮了下来，“那，会诛九族么？”
“……不会吧。”皇子的九族应该诛不得的吧。
两日后，贺之询听到门外看守的官兵说京城派来的彩衣御史江仲达已经持尚方宝剑到达江州。这个人贺之询并不陌生。若让持着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的江仲达来审理此案，那他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弹劾他的御史张直是个清流，从不参与派系斗争，受朝野尊重，是以他父皇才会一听奏报就勃然大怒，但是江仲达却不一样，他有鲜明的立场，他是三皇子琅琊王贺之渊的妻兄，谁都知道他是贺之渊的人。万一太子不寿，任何活着的皇子都将是贺之渊的竞争者。
只是整整五天过去了，贺之询和孟嘉禾却并没有被提审。这不是江仲达的性格作风，他对贺之询应该是恨不得斩之而后快。
而能让江仲达到达江州却不立刻审案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人阻止了他。
贺之询右手握拳，一拳锤在自己的左手掌心，“肯定是景明！”
……
贺之询的笃定没有错。
正月十九那日上朝的官员都不会忘记元成帝和徐彻的那场冲突。
徐彻平叛凯旋，元成帝问站在殿中的徐彻要什么赏赐，徐彻的回答响彻整个太和殿。
“微臣别无所求，只望还浔阳王一个清白！”
元成帝的表情已是不悦，“他是否清白待案件审理之后自会分晓。朕问的是你。”
徐彻跪下道：“浔阳王至孝至悌恭俭谦让，属下以性命相保浔阳王必不会有不臣之心，更不会有残害兄长之心，望皇上明察！”
元成帝双眼微眯，沉声道：“浔阳王府豢养巫师是真，私制桐木木偶是真，太子缠绵病榻是真，巫师进府的时间与太子初次抱恙的时间也吻合，连巫师都已招供，你告诉朕还要怎么查？！”
徐彻据理力争，“若是他人栽赃陷害于浔阳王呢？王爷一直居于江州已是久不回京，更是不知晓京城府邸之事……”
……
大殿上的其他官员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在这个关头为浔阳王求情不是找死么。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当今圣上对太子是情真意笃，爱护有加，为给太子治病，圣上派人五湖四海地遍访名医，皆无所效。一朝发现竟是自己四儿子在害大儿子，怎么可能不震怒。即使要求情，也该等到这个当口过了之后啊！
这个道理徐彻又何尝不懂，但是他没有时间了，因为派去江州的是江仲达。江仲达极有可能为了替靖王铲除异己对阿询屈打成招。
元成帝沉下脸来打断徐彻，“即便如此，那他也有失察之罪！”太子是他在潜邸时所生的第一个儿子，也是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原先英勇健硕的身躯现如今病得形容枯槁，他甚至都不忍去东宫探望，他握紧拳头，任何与此事有关系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看了眼下方跪着的徐彻，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少年，是他最欣赏的少年将军，有时候看着他似乎又看到了几十年前在战场上驰骋的自己。元成帝缓和了语气，“究竟是否清白，待江仲达审理之后便知。”
“若是江仲达不能秉公处理呢？”
元成帝刚按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他暴怒道：“放肆！江仲达不能秉公处理，谁能？你能？徐彻你给朕记住，你是朕的臣子是大周的臣子，不是他贺之询一个人的！你给朕滚出去！”
“……微臣告退。”
徐彻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到了大将军府。自从四年前他搬离这里，这是他第一次回来。
门房一见到徐彻，立刻一边开门迎接一边大声喊着，“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书房里。
徐骧看着面前三年多不着家的儿子，冷哼一声，“还记得你有个爹呢。”
徐彻径直跪下，“请父亲帮帮儿子！”
“帮你？还是帮浔阳王？”
“帮他就是帮我！”
“我说过我绝不参与皇储之争。”
徐彻辩解道：“这不是皇储之争。”
徐骧又是冷哼一声，“你听听你听听，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阿询是被冤枉的。”
“若他不是呢？”
徐彻毫不退缩，“不是就更好，天子之位本就该传给有德有才之人，若阿询有心要争，我自然会支持他。”
“住嘴！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别说你们两个的脑袋保不住，整个徐家都得陪葬。”
徐彻虽然闭嘴了，但是眼神里满是不服。
徐骧叹了口气，突然换了个话题，“天下四海未靖，朝廷连年征战，府库空虚，财政早已是入不敷出……你这次带兵去云南，花费颇巨，朝廷库房更是所剩无几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战争打的都是钱。
徐骧叹了口气，“本来待坚持到六月夏税收齐，倒也能缓解一二。但是最近陛下又接到密报，西北胡人兵马调动异常，怕又是一场大仗啊。但是，景明你可知，这次朝廷是真的没钱了。”
徐骧前年致仕，元成帝对这位劳苦功高的老将军也颇为照顾，一年三节赏赐不断，偶有闲暇还会传诏这个曾经并肩于马背上作战的老友到宫内叙旧。前几日，徐骧进宫，微醺的元成帝不仅拉着他回忆了往昔的峥嵘岁月，也借着酒劲说出了府库空虚和边境有警之事。
徐骧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徐彻，“起来吧，看看。”
徐彻站起身，打开信封，里面有一沓纸，记录的居然是孟嘉禾的信息和孟家的产业明细。
“这……”
“你与浔阳王交好，这件事你不便于去做，爹反正也闲来无事，就替你做了。原本只是想让你安心，没想到居然还有这重作用。”
徐彻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意图，“可是，孟家即使再有钱，对于整个朝廷来说也，也……”也无济于事啊。
徐骧摇头道：“不用对整个朝廷，孟家的钱只要能解陛下西北用兵的燃眉之急就足矣了。”顿了顿，徐骧又道：“你再往后翻。”
徐彻依言翻到最后，惊讶道：“海船？！”
“孟家前年秘密购入了四艘巨型海船，进行出海贸易，估计马上就能回港了。”
出海贸易是个时兴事儿，但是因为困难太多，葬生海浪的船只太多，即使大家都知晓藏在其中的巨额利润，真正敢去实施的人还是少之又少，但是她却去做了，还马上就要做成了。徐骧的眼眸中透出赞赏，“这个小姑娘不得了啊！”
徐彻的脑海里蓦地就想起了那日在酒楼里孟嘉禾毫不掩盖的张扬——徐将军问对了，还真不是呢，孟家的生意做得好主要是因为我孟嘉禾厉害啊，我孟嘉禾能力强啊，我孟嘉禾懂得经营的门道和市场的需求啊……
“皇上会不会不愿意做这笔生意？”徐彻清楚阿询的这件案子是查不明白的，至少现在是，所以当务之急是救人。拿钱换命，而不是换清白。
“不会。”徐骧清楚，任何事情在陛下心中都没有开疆拓土国泰君安重要。
“那他会不会收了钱，又反悔呢？”
徐骧听此，气地胡子一瞪，“混帐东西！你当陛下是什么人？！还不快滚！”
徐彻拿着信封转身就跑，跑到门口又折回来，叩首行礼，“爹，谢谢您。”
……
于是，上午被皇上赶跑的人几个时辰不到又回来了。
徐彻自十岁那年摔跤赢过蒙古国来的勇士之后就赢得了自由出入禁中的权力，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元成帝的书房。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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