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弟和他的落魄师门》霜禽

91、卷2灵山-禁术，驱虻

　　赵长老掌管处罚，向来对程家子弟礼仪要求较高，不管什么时候，都见不得人失仪。

　　刚才，从小受他们悉心教导的程逸持，当着几位长老的面，大庭广众之下把脚踩在了桌子上。

　　程逸持一愣，解释道：“那是一时情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扫了眼程逸持，钱长老怒道：“遇到一点事就急成这样？像什么话？程逸持，你好歹也是从小在程家长大的，真是不成体统！”语气里全是失望责备。

　　这像是一点事吗？你们几个身上可都挂了彩了。不知道挨着训的程逸持怎么想，刚赶来的朱桥等人，以及桌边表情各异的掌门宗主，神情里都流露出了几分疑惑和鄙夷。

　　都什么时候了……今天可真见着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了。

　　但那些江湖中人，眼里更多的是担忧：他们全都指望着程家了，至少程家面对叶香，还有一战之力。

　　尤其是程明常，上次受了叶香的剑伤，没好全的情况下，竟还能牵制住她，这是他们上山之前，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更没想到的是，叶香这女人竟如此厉害，不仅让他们颜面尽失，现在还面临性命之虞。

　　没有正面交过手的情况下，他们即便低估了叶香的实力，也都是拼尽了全力的，还是围攻。

　　但仍旧被叶香瞬间击败，还放了血……此刻那些人正凝神屏息，关注着程家的一举一动，能不能得救可都指望着程明常了。

　　程逸持站直，看向程明常，道：“父亲，您还好吗？”

　　随身佩剑在空中翻飞，程明常只略点了下头，没再看程逸持，专心应敌。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我们在此，不必太过担心。”孙长老看着程逸持，皱了皱眉。

　　孙长老跟其他几个不同，话里倒有几分关心的意思，只是语调严肃，脸色也不好看。朱桥等人心道，难不成程家个个都是这样，连关心都带着让人发怵的长者威严。

　　“怎么会？”程逸持不仅不热，还觉得有些冷，他意识到时，已经抬手摸向了额头，摸到一手水渍时，他眼神颤了颤，难怪。

　　一柄长剑在空中突然出现，径直朝程明常飞去，程逸持并未出手阻止，而是看向了叶香。

　　面对叶香的突然发难，程逸持手中缓缓化出蓝色光刃，光刃破空而行，朝叶香飞去。

　　见到这光刃，叶香眼中现出惊讶，她看向程逸持左腹处，瞬间了然，原来是那里。

　　很快冷静下来，叶香化出第二柄长剑，袭向程逸持，长剑闪着红光，在与光刃相接的瞬间……劈了个空。

　　准确地说，是还没接触到时，蓝色光刃化到一半，就突然自行散去。

　　叶香怒道：“程逸持，你耍我？”叶香因为这一下全力迎击，不得不用了大半灵力，导致袭向程明常的长剑威力大减，很快就被破解了。

　　这倒真是个误会，之前为了逼权宁生出手，程逸持强行暂封了掌门印上的灵力。这次情急之下，竟给忘了，蓝色光刃维持不了形态，就是后果之一。

　　见程逸持神色不善，没出声，叶香冷笑道：“怎么？想代替你父亲成为祭品？”说话间，那柄击空的剑已经向程逸持背后袭来，速度又快又急。

　　叶香嘴里虽嚣张，动作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程逸持站在原地没动，关修文突然出现在他身旁推了他一把。

　　剑身从程逸持身侧飞过，带起的凌厉剑气划破了衣袖，关修文道：“掌门，你没事吧，你该不会真想代替……”

　　话没说完，钱长老道:“祭品？我看谁敢拿程家的人祭天？”

　　一道淡青色的光芒袭来，钱长老的佩剑浮起，与叶香那柄长剑在空中相撞，一时间光晕散开，已看不清剑身，红色与淡青色的光芒在空中相击，交替闪烁，转眼间已过了上百招。

　　关修文从说了那句话开始，就异常警惕起来，他边盯着前面一步之遥的程逸持，边留意周围，提防叶香突然发难。

　　程明常的伤口不知何时，血已经止住了。

　　空中青色光芒大盛，红光消失，落下一缕缕铁屑，钱长老默念剑诀，收剑入鞘。

　　程逸持一动不动，眼前突然一阵发黑，只是勉强站着，不让人察觉异常，等着这一阵子难受劲熬过去。

　　眼前一道微弱的红光快速闪过，朝某个方向袭去。

　　那里是……程逸持没来得及思考，运转身体里的内力，脑子里一阵钝痛，眼前出现了模糊的清明，他脚尖一点，消失在原地，比红光更快地出现在程明常身前。

　　程逸持低头，看向手中抓着的短剑，那剑虽被他握在手中，力道还没卸去，红光反而更强。

　　“原来在这儿。”

　　看着短剑上浮出的狮子影像，程逸持并起两指，在短剑周身绕了一圈，红光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剑身上的狮子影像。叶香的脸色瞬间白了，她强行咽下喉间的血。

　　那只狮子是她带下界的灵兽，从小用她的灵力滋养，与分｜身无异。

　　程逸持松了口气，要是伤到父亲，恐怕就回天无力了。

　　这一击叶香势在必得，程逸持低头，看着脚上瞬间缠上的灵力锁。

　　抬起头时，正对上叶香愤怒的脸，他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这锁，钱长老也看到了，他拔出佩剑就砍了过来，只是剑还未到，被叶香一掌打出的红光震退，接着程逸持身体一轻，被猛地带了出来。

　　这一切，程明常都看得一清二楚，赵长老怕他分心，提醒道：“宗主。”

　　“我知道。”说完，程明常闭上了眼，脸色丝毫不变，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赵长老放下了心，面对程明常，劝诫的话，他向来不用多说，没想到这次也不例外。

　　这一带之下，一息之间，已经离了祭祀台百丈远，叶香仍旧表现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反倒是程逸持，身体突然沉重起来，不止如此，连反应也慢了不少。快摔到地上时，才解下胸前的吊坠斩断了灵力锁。

　　“在祭祀台上，还能用轻功，看来我之前，还是小瞧你了。”叶香的声音在耳边飘忽起来，听着让人如同胸口憋了一口闷气。

　　叶香的剑，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马上飞了过来，几乎在同一时间，程逸持的四周出现了涤尘面。而围着程家宗主一行人的涤尘面并未消失，攻击力不但丝毫不减，反而加强了。

　　她到底能同时操纵多少涤尘面？看到这一幕，黄传齐均等人都睁大了眼，原来对付他们这些人，叶香之前，连动真格的都算不上吗？

　　程逸持挥剑划了道圈，那圈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如实质般，由竖着慢慢变大转为横着，将叶香和他正好圈在里面。

　　那些涤尘面，只要触到了圈线的，都化为粉末，掉在了地上。

　　仿佛形成了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比武场。排除了涤尘面的干扰后，那圆圈瞬间扩散消失，程明常等人周围的涤尘面也消失不见。

　　叶香抬手又要化出涤尘面，只是再也化不出了，她持剑砍来，冲程逸持怒道：“你干了什么？”

　　看到这个的江湖人士，看向程家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程逸持。

　　这个实力……随即想到那些传言，敬畏的眼神又变得微妙起来，不少人的眼神，不停在程明常和程逸持之间逡巡。

　　“上次见识过你这招之后，我就连夜想出了这个化解之法，今天迫于无奈，只好试试。禁术之一，驱虻，名字是刚想好的。”

　　朱桥道：“禁术？这招当真厉害，怎么很少看到掌门用？”旁边的钱长老听到这话，鼻子里冷冷哼了声。

　　驱虻？潘兰衣大出了口气，直到此时，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他嗔怪道：“掌门也真是的，这时候了，还不忘讽刺人。”

　　这装模作样的嗔怪里透出的得意，简直让那些江湖人士嗤之以鼻。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同样放下了心，这招禁术一出，程逸持明显是占着上风的，他们得救……瞬间有望了。

　　叶香眼神微眯，手中剑势凌厉，迎面扫来。

　　接了几十招，身体里传来阵阵锥心刺骨的钝痛，程逸持不仅额头，连后背都布满了细汗。心跳猛地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

　　不仅如此，他感觉全身血液的流动，似乎都变慢了，简直像是要跟他的身体一样迟钝怠惰起来。

　　这一变化叶香很快察觉到了，她笑道：“怎么，反应和速度都比上次慢啊，还慢这么多，难不成是改主意了，愿意爬我的床了？不过现在才后悔，可得先受点罪才能让你记住教训。”

　　又过了几招，叶香已经可以判定眼前的……绝不是什么诡计。

　　她语带调笑，“啧啧，不仅是反应慢，连剑都拿不稳了，你的手在抖啊。怎么？受伤了？要不要姐姐帮你疗伤？”声音娇媚柔软，手上攻势却更为凌厉，几乎招招致命。

　　程逸持隔挡间隙，对着叶香骂了一句“老女人。”同时，他脸上不仅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还加了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香向来自负美貌，平生最忌讳别人说她老，至今脸上连丝毫皱纹都没有，也从来没有半个人敢背着她说个“老”字，凡是无意间提了这个意思的，都被她派人杀了，还留了字条阐明原因。

　　事关人命，这事在江湖上，几乎已经闹得家喻户晓。一时间明晃晃听到“老女人”三个字，叶香有些愣了，她收回手里的武器，平静道：“你再说一遍。”

　　“老女人。”程逸持说完就一个白鹤展翅，腾空而起，潇洒地施展轻功跃出老远。

　　叶香淡声道：“姓程的，你有种。”

　　她脚尖离地，追了过去。

　　灵力虽能定点瞬移，但变化不够，且消耗太大，在与人对战中，仍旧是轻功实用得多。她之所以把程逸持带离祭祀台，也是因为那里对轻功的压制最大，不仅压制其他人，也压制她自己。

　　星月派一行人从来没见过程逸持认真用过轻功，此时看到程逸持轻功用得出神入化，矫若游龙，瞬息之间已至几百仗之外，一时间惊呆了，卫高道：“掌门这轻功，似乎比朱师兄更胜一筹啊。”

　　朱桥汗颜，心道：岂止一筹。

　　齐均一直留意着程明常的反应，突然他眼睛微眯，顺着程明常的视线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程明常那张冰冷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轻功潇洒，身姿利落，一点看不出逃跑的迫切，反而透着股超脱自在，宛如仙人下凡。

　　行至半空，程逸持突然毫无预兆，直直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