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弟和他的落魄师门》霜禽

75、卷1凡间-灵山受挫

　　山体上刻着两个大字，灵山，字周围还有气流环绕，一看就非人力所为。

　　灵山上光秃秃的，不仅没有任何植物，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远处看去，就是一个半土半石堆叠而成的小山，因此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老于道：“掌门，这里真是灵山入口？咱们要进入的就是那座山？”那山看起来可不是给人攀爬的。

　　走到石柱前，程逸持伸出手，手掌摊开，上面正是星月派的掌门令。通体乌黑的掌门令自动浮起，缓缓升至两根石柱中间停住。

　　此时，石柱上方出现了一个黑色横梁，与左右两根门柱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毫无缝隙的门框整体，这个门框由四四方方的黑色柱子组成。上方的横梁上刻着四个大字：灵山入口。

　　停在中间的掌门令黑色逐渐褪去，门框中间出现了一层透明到半透明的网。

　　黑色从中间慢慢延伸到了四周，最后变成了一整张密密麻麻的黑色网，封住了整个入口。就像一整张蜘蛛网染上了浓黑的墨水。

　　潘兰衣惊呼出声，“这是？”

　　抽出佩剑，程逸持递给关修文，“麻烦关师兄全力扔过去。”

　　关修文接过剑，没有多说，用尽内力朝那黑色的网掷了出去。

　　沾网的瞬间佩剑被碾成了粉末，卷袭着黑烟散了开来，他们快速后退了几步，粉尘散去，网不见了，中间出现了两扇石门。

　　掌门令的位置下移了许多，卡在一个门锁状的锁孔中间。此时的掌门令已经变成了透明色，中间的星月派几个字也不见了，俨然就是一把钥匙。

　　程逸持跟众人交待了几句，除了程逸持，老于和梦莲，其他人开始合力攻门，试了十多次，门只略微开了一条缝就又合上了。

　　又试了十多次，还是跟之前一样。

　　“掌门，你怎么不一起，说不定你加入，就能打开了。”

　　“我不行。”

　　“你以前来过？”

　　“没有，我出手只会更糟。”程逸持走到这里就感觉有一股力量把他往外推，仿佛极力排挤他，自己出手恐怕非但打不开，还会把门弄得更牢固。

　　这不只是他的直觉，更是师父的交待。他突然想到了以前在一本禁书上看到的相关内容，这灵山入口恐怕是排斥他们程家的。

　　而且，他此时也出不了手。这也是他刚才让关修文出剑的原因之一。

　　他们在附近村民家里借宿，一连试了十多天，门非但没打开，反而好像越来越牢固了。

　　不知是他们体力下降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前三天还能打开一条细缝，后面就纹丝不动了，而且再也没看到过细缝。

　　看着石门，程逸持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心灰意冷的表情。他看了看远处的天边，眼神里突然有些茫然。

　　石英看着这样的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表情出现在程逸持脸上太不合适。

　　虽然程逸持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变成了以前那副冷淡的得道高僧的表情，那一幕仍旧不止一个人看到了，而是全都看到了。

　　见过踌躇满志的他，骄阳烈火的他，胸有成竹的他，算计得逞的他，意气风发的他，他们却唯独没有片刻见过程逸持脸上有过黯然颓废之色，哪怕只是一瞬，也如灼焰刺目穿心般难受。

　　众人不知不觉用尽了全力，眼里脑子里只剩下那扇门，出手时也越来越默契，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在了门上，经过多次磨合，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完美配合。

　　每一击，都有千钧之力，势如破竹。打在石门上发出的声响一次比一次大，那两扇石门印在了一双又一双眼睛里，那些眼睛里燃烧着火花。

　　石门仍旧坚固，纹丝不动，不知不觉间，汗水浸透衣衫，众人就地停下休息了片刻，眼神前所未有地集中在了一处，这是彻底跟那门杠上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眼中，程逸持走了过来，阻止他们。

　　朱桥道：“为什么？师父说过，滴水穿石，只要功夫深，迟早能打开的。”

　　潘兰衣道：“就是啊，我们好不容易达成现在的默契，不能半途而废。”

　　“你们没感觉到自己的功力被压制了吗？”这门出现了反噬，真是比打不开，更出乎他意料的情况，更糟的是，程逸持找不出原因。

　　功力越深，影响越大，关修文和元薇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想放弃，心里存着侥幸，觉得这山就不正常，出现这种情况可能也是正常的，此时两人都默不作声，在原地打坐调息。

　　程逸持径直走过去，伸出手，掌门令回到手心。看着它恢复黑色，字迹重现，程逸持露出了笑容，转过身，往回走去。

　　众人看到那笑容的瞬间，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强颜欢笑。

　　一行人都没说话，一方面是确实累到了极致，此时一放松，各种身体上的不适一股脑地涌出来，另一方面，则是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奔波一路，无功而返，甚至出现了一阵迷茫。

　　刚走了几步，程逸持停下脚步，轻声道，“你们先走，我想在这里平复一下心情。”

　　声音虽轻，其他人都听到了，也没多作回应，只双手握拳，行了个礼，转身往前走去，毕竟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擅长安慰人的。

　　朱桥指着石英道：“既然有他，也没能打开灵山大门，那……”

　　不远处的石英打断道：“有你，门不也一样没开？”他抬手指了指程逸持，道：“他抓了我，当然得负责到底，哪天他要是死了，我自然会走，用不着你赶。”

　　“你个阶下囚要别人怎么负责？被抓不是你自找的吗？而且，你开口闭口咒掌门死，有你这么……”

　　“朱师兄，带他走吧，有空的话，随便教教他礼貌就行了，麻烦了。”

　　这可不止是礼貌问题，简直是没教养，但，朱桥第一次听到程逸持对他说话如此客气，没有丝毫调侃，他不由一愣，转眼间，石英已经大步走开了，朱桥连忙应声，追了过去。

　　灵山入口，只剩下老于还没走，他想上前劝说，程逸持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老于只好作罢。

　　走到石柱边，程逸持单手抚过冰冷的石门，看来这灵山入口并不是拿走掌门令这把钥匙就能马上复原的。

　　转过身，靠着石柱，程逸持微仰着头，遥望天际，一阵微风拂过，扫去空气中的燥热，带来阵阵舒爽的凉意。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程逸持耳边响起。

　　“你不是还有办法吗？为什么不用？”程逸持神色惊骇之下出现松动。

　　那声音继续道：“舍不得？别人的命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达成目的，找到杀害师父的仇人，他们九泉之下，会瞑目的。”

　　没有回应，程逸持看上去不为所动，只是低下了头。

　　对方并不认为他的话没有效果，又道：“他们此行，不也是这个目的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话音一落，程逸持双手击出，面前空无一人，只是半空中出现一个透明圆环。渐渐由虚转实，圆环中间出现一个男子，衣袍宽大，广袖无风自动，半浮空中，身形一派从容。

　　脸上却一片惊慌无措，那人挣脱不出，反而越来越无力，不由恕道：“你是什么人？”

　　“这话正好我也想问。”程逸持平静地看着那人，手上没见动作，那圈捆着对面之人的圆环渐渐收紧。

　　“逍遥仙。”报出名号后，收紧的圆环并未停下，逍遥仙看向程逸持，脸上带着愤怒，随着圆环收紧，神色渐渐狰狞起来。

　　程逸持道：“我也没说过报出名号就放了你。”

　　看清程逸持的神色，特别是那双清澈凌冽的眼时，逍遥仙迟疑道：“你刚才没有中招，是、是故意骗我的？”

　　说话间，程逸持脸色微变，眼前的人变得透明起来，随即消失不见。

　　果然不是本体。程逸持站在门前，这才卸下所有防备，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失落，颓然地靠着门柱习地而坐，低头看着地面。

　　天界逍遥殿，位置偏远，耸立于群山之中。

　　殿内，桌上的杯茶飘着热气，早在逍遥仙骇然睁开眼时，青松就察觉到了异常，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他围着逍遥仙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呦，出师未捷？还受伤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这可是头一次啊。”

　　见逍遥仙脸色不好，青松伸出手将灵力注入，他是木系仙，武力不强，但擅长疗愈，手一搭上就察觉不妥，直到大量灵力注入后，他才敢确定，“你那分出的一成元神……没了？”

　　这句虽是疑问，但配上青松震惊的神色，其实已是确信无疑了。

　　跟青松这样的木系散仙不同，逍遥仙身为上仙，能分出元神，除了凡间，其他地方都可出入，包括魔界，妖界，鬼界，甚至灵山边界。

　　灵山边界位置特殊，属于灵山与凡间的交界，不像天界与凡界之间严格的泾渭分明，虽也隔绝，但边界附近还可以稍微活动，具体来说，就是入口附近十步以内。

　　逍遥仙分出的那一成元神明明在境内，只是探出一缕，在附近活动，就被全部抓住，一下拽了出去，烟消云散。

　　他分出一成元神守在灵山边界附近，就是因为听了个荒谬的传言，说什么灵山和凡界的入口会被打开，有凡人进入。那一成元神施法时所探出的神识，多年也只能在界外十步以内活动。

　　灵山入口附近常年荒无人烟，无聊到还分出一成元神守在那里的，也只有逍遥仙一个。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群送上门的……逍遥仙想到这里，不由后怕，凡人倒确实是有，只是还没能打开门就让自己失手了。逍遥仙脸色微沉，自己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凡人……

　　不，虽然只看到了一瞬，但那个人的眼神镇定无比，丝毫没有面对未知敌人的荒乱和畏惧，出手果决迅速，甚至自己什么时候被他发现的，逍遥仙都不太确定。

　　他真是凡人吗？要不是确定对方没有灵核，逍遥仙简直要怀疑他的身份。幸运的是，那附近没有人，也就没有其他人看到他失手，否则传出去，祖上的脸都要让他丢干净了。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逍遥仙眼神晦暗，突然吃痛，大叫一声，脸上怒气横溢，“有你这么疗伤的吗？不能轻点？”

　　“你有本事别受伤啊，欠你的。”知道自己是被迁怒了，青松翻了个白眼，边给他疗伤边无奈地眺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