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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卷1凡间-许愿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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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掌门,我帮你们把把关,杀人放火之类的不行,这次分开太久,顺便了解一下你们的心愿,也能加深彼此的信任,不好吗?”程逸持语气一派诚恳。
加深信任……分明就是……是什么朱桥一时也说不清,他抓着许愿条的手指捏得更紧了。朱桥面露微笑,迟疑道:“愿望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暴露了也不行吧。”
“贵派掌门看看,不算暴露。”那位负责悬挂的老者,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这是给了多少钱?
分明就是被程逸持收买了,关修文淡定道:“能重写吗?”
刚说完,众人就感觉身旁有人经过,手里一空,再一看,权宁生已经拿着满手的许愿条,放在了程逸持面前的桌上。
一眨眼的工夫,程逸持已经看完了,他面色平静,郑重地把许愿条都交给了老者。
众人脸上青红交错,面色各异。
一众人里,只有四个许的愿望不同,其他都是“打败程逸持”“打败掌门”之类,后面补了条为师父报仇,意思大致相同。
只有卫高的是“每日吃大餐”另外就是潘兰衣的“当”字后面切口整齐,断了一截。老于是“平平安安,不生波折。”梦莲是“希望小姐和自己都能找到如意郎君。”
潘兰衣恍惚间,看到程逸持对他笑了一下,那笑容虽温和,但看得他毛骨悚然,立刻移开了目光。
看着自己的许愿条高高升起,一行人心思各异地出了院墙门。
程逸持和权宁生走在最后。
权宁生道:“你怎么没许愿?”
“当着你的面说,可能不太好,不过……我信自己,不信神明。”程逸持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权宁生道:“我倒是对那颗树许愿了。”
“神仙许愿,当真是奇谈。”
他没看程逸持,而是低声自语:“留个念想也挺好。”
茶馆内,程逸持看着面色平静的众人,心道,他们这不动声色伪装的功夫竟无师自通了,出趟远门,总算也有了点进步。
只是细看之下,惨不忍睹。
关修文从来整整齐齐的佩剑,此时歪在身后,朱桥从进门起就盯着窗外,元薇全程不跟他有任何眼神接触,看起来倒是挺自然。
其他人……不是假装低语,就是擦着自己的武器,摆弄衣角。
最自然的要属卫高了,还是照常吃着街上买的红豆糕。
“老于,跟着我,你觉得性命堪忧吗?”程逸持拿起桌上的茶,送入口中。
老于解释道:“不是,我这是老毛病了,在程家的时候,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紧张,把“主子”两个字都带出来了,只是这次,程逸持没有及时纠正他。
“都别喝!”程逸持说完,茶杯脱手,摔得粉碎。此时众人大多心不在焉,只有卫高和朱桥几人拿起了杯子,刚送到嘴边就听到这话,连忙放下杯子,赶了过来。
“掌门,没事吧?这茶有毒吗?”
程逸持脸色微白,平静道:“没事,先出去。”
一行人刚出门口,茶馆外已经站了几名女子,为首的道:“程公子,我们代掌门刚刚得知你安然无恙,特意买下了这个茶馆。中了这烈性春|药,滋味还好受吗?不如随小女子回去,等候发落。”
那女子随即看向权宁生,似乎早有准备,道:“这药是特殊配方,只有玄青派,不、准确地说,只有我们代掌门才有解药,请二位斟酌。”
春、春|药?
几人震惊之下看向程逸持。他却没有任何让人遐想的表现,脸上没有一点红色,气息平稳,连走路的姿势都没变一下,只是脸色微白,面上平静如水。
众人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他老僧入定的样子,没想到有人睁着眼还能表现出这种气质,不出家可惜了。
这哪有半点中招的样子,还烈性?莫不是用了假药?
为首的女子说话时一直盯着程逸持,见他面色如常,不禁心下疑惑。
程逸持的剑横着飞过来时,她毫不迟疑,带人快速离开,还没走远,权宁生已经纵身一跃拦在了眼前。
他还没出手,几人嘴角湛出黑色血迹,立即倒地不起。
几名女子毫不犹豫就服毒自尽了。
有人还没走远,权宁生正打算追,程逸持挡在了他身前,“此地不宜久留,玄青派应该还有其他人盯上了我们,先走吧。”
那双眼如凌冽清泉让人深陷,权宁生不自觉避开了,“你的毒?”
“放心吧,没事。”
听到这几个字,正在想办法的几人齐刷刷看了过来。他们刚才明明看到程逸持喝了茶的,难道其实没喝?
不过没喝的话,他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想到这里,几道视线不约而同飘了过去,程逸持道:“先走吧。”
一路上权宁生不时看向程逸持,虽然程逸持说了没事,但万一是逞强呢?他当时离得最近,且亲眼看到程逸持喝下去了。
“掌门,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有春|药?”说那两个字时,朱桥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尝出来的。”
尝……尝?这就是真吃了!怎么这么久了,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马车上,沉默得让人窒息。
“下去。”朱桥听到那声音,毫不犹豫就下去了,声音里的警告他向来分得清。
他刚出来,老于和云安也跟着出来了。看着那两人,朱桥心里竟清晰地升起一丝高兴,总算不是他一个人被赶出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权宁生把其他人都清出了马车。他一路看着窗外,但目光也时不时扫向程逸持。
程逸持笑道:“你在想什么?”
权宁生咳了声,“没什么。”说完看着窗外目不斜视。
腾出了位置,宽敞多了,程逸持已经盘坐,开始调灵力。
闭着眼,程逸持嘴角微弯,解释道:“尝多了,大致成分都差不多。所以入口就能分辨,因此也不起什么作用,不需要解药。而且,刚才只喝了一点点,那药也不怎么样。”
权宁生手不自觉握紧了,“你以前中过很多次吗?”轻快的声音里,还是带出了些不自然的紧张。
见状,程逸持正色道:“药食同源,以前为了减少弱点,真的是尝,这是第一次被人暗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算发作了,也不会不要命,对神仙出手,放心吧。”
语气虽轻快,看似调侃,却不失郑重。
权宁生想解释自己并非此意,却又觉得这样说反倒不妥,不禁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脑子里只剩“出手”二字,他忍不住看向程逸持,还好他闭着眼,权宁生心跳渐渐平息下来,只盯着那张脸看,嘴角不自觉扬起。
另一辆马车上,几人得不到答案,目光不由得移向了老于,平时一惊一咋的老于,脸上十分平静,不仅看上去习以为常,而且从之前到现在,关于那药的事,居然问都没问一句。
朱桥直接坐到老于跟前,“于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元薇本来在闭目养神,此时睁开了眼。关修文收起了擦剑的手帕,看向老于。
威压之下,老于清了清嗓子,把程家的考核内容之一讲了出来。
程家家规里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宗主在三十岁之前不得失去元阳,一旦犯禁,便要废去宗主之位。
不少人讥讽程家伪君子,也是从这一条开的头。程家居于高位上千年,从未出过三十岁以下的宗主。
这一点他们都在之前的话本里熟知了,而这也是程家在江湖上最受人诟病争议的一点,程家从不对外多做解释,只是在程逸持身上,严格执行了这一条。
而外人不知道的是,程家的考核重点,几乎都是针对此条,连外界最为称道的武学,都得为此让路,因此也产生了很多清规戒律。
虽说那些家规从未公之于众,但程家也没有刻意隐瞒过。
只是江湖上多是将此当作程家标榜自身的手段之一,他们不知道的是,程家内部对这些的重视程度。
程氏选出了大批天资出众,有资格继承宗主之位的子弟,从孩童时期开始,这些清规戒律被安排到了他们每月,每周,甚至每日的课程和考核中。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禁欲。
程家的考核里带着些世代流传下来的“堵不如疏”的思想,既然要禁欲,直面欲|望,正面对抗也是必不可少的。
想不让他们触犯这条,就要让他们多接触各种切身的考验和实际的多样诱惑;而不是彻底断绝,一味回避,最终茫然无知。
只不过这种接触,被正规列到了考核里。
目的就是把这种对抗过程的痛苦和考核失败的痛苦,在经年累月无数次的潜移默化里,不容置疑地刻在身体本能和记忆深处。
而引人动|情|欲的膳食以及药物,就是那些子弟十六岁以后都要考的。
程家信奉酒是色媒人,却并不给正面对抗的机会,只是明令禁止程家在本家的子弟三十岁之前饮酒。
车门外飘来阵阵煎饼的味道,朱桥还没发声,就听到卫高的声音:“怎么考?”
声音从马车前面的帘子外传来。
云安道:“卫师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上了这辆车之后,我们那车抽签,他们让我来的。”
这是在外面坐了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拿煎饼出来吃了吗?云安和朱桥心里都有些虚,他们太专注了,现在才发现。
抬头看了看关修文和元薇,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显然早就察觉到了,朱桥正了正神色,收起心中诧异,让老于继续。
老于的回答打破了他们的旖旎遐思。每个人喝了药之后,手上都会戴一枚玉戒指,只要身体起了反应,放置戒指的盒子相应位置就会变成红色,无一次不准。
这考核过程倒是没什么,简单直接,只是惩罚用的电针鼎却让人闻之色变,因此没有任何人敢大意。
“掌门师弟的考核成绩怎么样?”
马车顶传来了潘兰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