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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卷1凡间-最后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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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持转身就走，出了院子，权宁生道：“他要是不用怎么办？”
这回不等程逸持回答，老于就接道：“他会用的，毕竟输了的话，后果也是一样。”
刚才权宁生全程都没有说话，也没插手程家的事。老于对他增加了不少好感，心道，难怪掌门什么都不瞒他。
老于眼睛忍不住在权宁生和程逸持的背影上来回扫了扫，终究还是没敢多问。
权宁生又道：“他这样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逐出程家？”
“不会。”
“为何。”
“我已经写信告诉了我父亲。他应该马上就会去找程三秋。”
写信？老于震惊道：“什么时候？”权宁生也笑道：“我一直跟在你身边，怎么没看到你送信？”
程逸持没回答，不过信应该已经送到了。程家禁术，这种用法，他还是第一次试。
三人很快回到看台，会场的人立即过来盘问，主要是问权宁生。权宁生道：“内急，附近的肯定人满为患，这才跑远点的。”
跟着星月派的会场头领气急败坏道：“你撒谎，小于说你行踪可疑，中途还故意甩开了他……”
“什么？他一直跟着吗？我没看到啊，又没人跟我说过。”
权宁生语气随意道：“都说内急了，哪有功夫看别的？”会场的人见问不出什么，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程逸持听到这对话，不由得回想起石室内那个一言不发的黑袍人，此时不免生出一股错乱感。
要不是权宁生耳后一颗不起眼的黑痣位置都没变，他都要怀疑面具下的人被调包了。因为看不见脸，程逸持特意观察了这人身上的其他特征，早在第一次近身接触的时候。
坐在看台的程家宗主程明常，突然听到程逸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震惊之下，他脸色丝毫不露端倪，而是跟几位长老交待了几句后，下了看台，并且拒绝了身边随侍，往历年来程家专属的小院走去。
那类小院是每年的前四名专属，程家这么多年来，因为用惯了，也一直没有变过。尤其是在比试前，那里就成了单人热身及凝神静心的地方，因此程逸持三人过去时，里面没有其他人。
程逸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父亲向来清高自负，八方不动，而刚刚起身时的动作，少见的有些冗余了。
旁人可能察觉不到，但程逸持从小对他父亲十分崇拜，观察入微。只可惜毕竟性格不同，终究是没模仿成。
看来是成功了，程逸持嘴角微微扬起，禁术的这种用法，他从认真开始研习的时候就设想过，只是一直觉得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程明常很快重回了看台上的主座，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周围扫视起来。
此时一号会场同时时行着三场比试，只不过，程家和克炎派的比试更受瞩目，毕竟关系到今天历史终不终结的问题。
程六那场果然出人意料地险胜，站在场上伤痕累累略显疲态的程六，眼神里此刻却无悲无喜，全然没了比试时的热切，程逸持有些惊讶，果然是难得的习武奇才。
“他跟你以前相比，如何？”坐在身边的权宁生突然问道。
程逸持道：“他现在才十七岁，水准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两人，只可惜目前程家的同辈中可能还没有与之旗鼓相当的对手。”
“不如就不如，还非要这么谦虚。”权宁生轻笑。
程逸持没再接话，程三秋上场了。
擂台上，程三秋看了一圈场外，对面的人讥笑道：“喂，你的对手是我，你看哪里？”
他说着就提剑刺来，程三秋抬手格挡，剑却一下脱手，飞到了场外。
这场面可有点太难看了，开场才一招，剑就被人挑飞了出去。
原本凝神屏息的观众席一下子沸腾起来，有叫好的，有骂人的，骂声里不乏输钱的痛哭声和不甘。
“干得漂亮，克炎派真是好样的，老子这回要发财了。”
“程家这是自暴自弃了吗？竟然派了个剑都拿不稳的上来，输得如此难看，你看看他们家几位长老，都要气疯了吧。”
“派个废物点心出来，看来程家这是彻底没人了，估计要开始走下坡路喽。”
“老子早看不惯他们这么多年作威作福了，看着清高得不得了，谁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不然能沦落成这样。”
朱桥有些无语，这不是还没沦落吗？真沦落了还得了？
“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亏得我之前还挤破脑袋想攀交情，他们家还不收外姓子弟，这就是骄傲自负的下场。觉得自己的姓高人一等吗？”
“就是，你看哪个门派不是广收门徒，提升实力，就他们傲，这下遭报应了吧。”
“气数已尽呐，今天之后，还不是道会怎样呢？这排名啊，从古到今都是下来容易上去难。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下来，跟摔下来有什么区别？”
“程家，我呸，老子之前真是他娘的看走眼了。”这人压了程家胜。
“你那是被唬住了。”
议论声、谩骂声如潮水一般在周围响起，朱桥和关修文脸色都不太好看。朱桥道：“掌门不会刚才去让场上那个直接认输，别丢人现眼吧。”
关修文冷道：“就算被打死打残，还能比这更丢人吗？”云安已经回头去看程逸持的脸色了。
骂声不绝里，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
会场也没料到有这种情况发生，派了几波人来制止，效果基本没有，会场只好作罢，不打起来就行。
程三秋失了武器，脸上惊慌已经难以掩饰。他东躲西藏，根本不敢近身，离克炎派那人远远的。
此时，克炎派掌门齐均已经面露得意之色，朝程家所在的看台望去。见程明常冷淡地看过来，齐均这次颇有风度地抱拳施了一礼，只是怎么也盖不住得意之色。
此战，齐均故意派出自己的次子齐寒，一是想确保万无一失，二是事先已经了解过程三秋的实力了，就是想用自己这边最强的，来绝对压制程家最弱的，让他们输得脸上无光，难看至极。
程家，他一定要拉下来！
齐均看着场上的形势，越看越痛快，此次就是得了第一也不一定比此刻更让人畅快了，没想到这个机会竟落到了他手里，齐均不禁对中途杀出的玄青派有了一丝好感。
要不是玄青派第一场就重挫程家，恐怕这场比武还不好说。
齐均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程家整个家族被打压排挤，最终不得不低声下气讨饶的狼狈了。程明常，我看你那副样子能端到几时！
程家看台上倒突然平静了下来，有了几分认命的姿态，几位长老也不再吵吵嚷嚷，免得让人看更多的笑话。
只是尽管他们此刻注意起了仪态，稍后等程家一落败，他们传出去的样子必定是丑态百出，甚至会被写进话本子，供人茶余饭后取乐。
权宁生忍不住往身旁看了几次，程逸持虽然仍旧面不改色，但想必心情不会好到哪去。
场上，程三秋已经身中三剑，虽然不是要害但也已经影响到躲避速度了，他每招都险险躲避，克炎派齐寒毫不松懈，步步紧逼。
这场要是输了，恐怕他在程家就再无立足之地了，而他一个旁的不能再旁的程家远亲，还是个原本就不受重视的庶子，更不会再有出头之日，想到这里，程三秋在身上点了几下，封住几处血脉，至少不能输得这么难看！
程三秋拼死搏杀，只是失了武器，再用不了剑招，他从靴子上拔出了匕首，齐寒笑了一声，程三秋冲上前去……
这以卵击石的一幕让不少人都闭上了眼，有的甚至以袖遮面，生怕断臂突然飞出场外。
确实有东西飞出，只不过不是断臂，而是断剑和程三秋那把匕首。程三秋肩膀血流不止，竟是生生被对手一剑劈中，仅仅避过了要害。
虽然他强忍疼痛，快速把那剑切断飞了出去，但伤口也已经深可见骨。刚才一击之下，程三秋手上的匕首也被对方一掌劈飞了出去。
场外又渐渐安静了下来，程三秋虽然明显赢不了，但还算有点血性和骨气，场面又陷入了你追我躲的模式，胜负已经十分明了，但持续的时间还是大大超出了预料。
这场近身搏斗，明明已再无取胜的可能，竟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几乎是整场大会用时最久的。
直到最后，程三秋失血过多倒地不起，克炎派齐寒也挨了不少拳脚，鼻青脸肿，脸色铁青地喘着粗气。
观众席议论声更小了，程家似乎除了血性和骨气，还有种可怕的韧性。
老于气道：“这混帐小子是不是没用你给他的东西？真是白瞎了，这下怎么办？”
程逸持叹道：“是啊，还是那么固执。”程三秋从头到尾没动过那个念头，明显是程明常授意，程逸持这声“固执”，也是说的程明常。
老于呐呐道：“程家这下……可跌出前四了。”
“没有人应该永远不倒，既然他们做出了选择，应该是不怕承担后果的，失败也并非都是坏事。”程逸持脸色平静。
老于又低声道：“掌门，你刚才怎么不出手。”
“我出了啊，他们不领情。”
“我是说……”老于的意思是，就算程三秋不用，以程逸持过往的手段，应该并不是毫无办法的。
看出了老于的心思，程逸持安慰道：“行了，我帮得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也不算太难看不是。”他淡声加了一句：“不过，还是太差了。”
老于心情沉重地一低头，突然看到前排坐着四个熟悉的身影，依次是朱桥、云安、元薇、关修文，眼下四人都目不斜视地盯着擂台，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老于吓了一跳，转头看程逸持，见他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老于不禁一阵汗颜，年纪这么大了，定力还如此之差，情绪起伏也大，遇事一惊一乍的，简直一无是处。
程逸转过头看了权宁生一眼，若有所思。他伸出手，探到权宁生耳后，把他脑袋往外侧扒了扒，迅速放手。
权宁生很快转过头来看着程逸持，眼神里透出不解。
没调包，不是傀儡，程逸持笑道：“我活动一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