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50、入主中宫

　　出了司雨的甘露殿，牡丹一步一步丈量着天宫的距离。每走一步，她的心续就平静了一些。终于，她回到了帝君府。
　　韩湘子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他没敢随意走动。因为他怕错过牡丹回来。
　　看着牡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赶紧上前问道
　　“怎么了？找到洞宾了么？”
　　牡丹摇摇头，拉着他，来到了对面自己的百花殿。她将韩湘子带入院子内，关上大门。
　　他们幽幽的走在那充满野趣的花草之中。
　　“到底发生了何事？”韩湘子疑惑的问道
　　牡丹苦笑一下说道
　　“凰命加身，我要去人间做皇后了…”
　　韩湘子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他仿佛没听懂一般，继续向她求证。
　　“你说什么凰命加身？”
　　“就是你看到我身上的金光。凡间黄帝泰山封禅，求娶我为后，护佑社稷，我本应死去，但天道应允，凰命加身。所以活过来了！”
　　牡丹走到了溪水旁边，看着顺流而下的红叶，她不由得想起了她和吕洞宾的红叶。“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题诗花叶上，寄语接流人。”
　　宫人尚有希望，而她和吕洞宾，却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回想这几生几世的追逐，当真讽刺至极，毫无意义！
　　韩湘子听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管他什么凰命加身，不嫁又能怎么样？”
　　“情劫，开始了…”
　　牡丹回过头，满眼泪目的看着韩湘子，韩湘子被她的目光看的十分难受，那目光中充满着绝望和无奈。
　　“你说什么？”
　　“斗姆元君卜卦，吕洞宾因我再入情劫。不久便会有生死大劫。而若想破劫，我需要顺势而为…”
　　牡丹语毕，拾起地上的红叶，轻轻摩挲，陷入沉思。忽的风乍起，红叶随风从牡丹的手中飘向远方，就像他们那握不住的情一样…
　　韩湘子终于知道事情的始末，也终于知道牡丹痛苦纠结的原因了，原来，隔在他们中间的，从来都不是天条。而是那无解的情劫。
　　遂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能帮你什么？你把我带到这里，应该是希望我帮你们做些事吧。”
　　牡丹点了点头说道
　　“你是吕洞宾最好的朋友，我心知我嫁与他人，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一定要看住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尤其是，随意弑杀凡间主君，是要万劫不复的…”
　　韩湘子心知牡丹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己虽同情二人的境遇，可若事已成定局，再无转换之地，那么让吕洞宾脱离生死劫，才是大事。
　　只不过若自己明知事情缘由，却对吕洞宾有所隐瞒，自己心里这倒坎，绝对不好过。
　　自己若是跟他说了，吕洞宾必然是宁可不过什么生死劫也不能让牡丹痛苦。那结局可能就是，吕洞宾必死。
　　可自己要是不说，牡丹仙子将背负天下骂名，甚至连吕洞宾都会认为她负心负情，两个人都痛苦。不过，此举的好处就是，吕洞宾可有一线生机。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韩湘子最终选择了吕洞宾活着…
　　他点了点头说道
　　“放心吧，我会看住他的，只是若如此，你就要背负着负情负义的骂名了，届时天下人都会指责你的不忠，你却不能为自己辩解一句。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
　　牡丹看了一眼韩湘子，破涕为笑，她试图缓解着尴尬的气氛。
　　“我身上背负的骂名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个了。也许前几世，我想与他长相厮守，我想与他生死相随。但经历了这么多才发现，我的爱，只是希望他好好活着罢了。情殇就交给时间来抚平吧，总有一日，痛会变成回忆，最后变成一个可以为外人道的故事了…”
　　韩湘子由衷的佩服牡丹的心胸与境界，她倒真是与前几世的白牡丹不了。心下感叹，洞宾能有牡丹，实乃人生之幸。
　　韩湘子笑了一下说道
　　“走吧，我送你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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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间 皇宫

　　大殿之内，杯盘狼藉，叮叮当当的响声从大殿里响起。门外的柳大监被李炎摔东西的声音震的心都疼。宫人们见此也不敢进屋。
　　自从芍药轩回来，李炎想到云堇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态度，简直郁闷至极。
　　他越想越生气，一个小小的才人，竟然都敢忤逆他了。莫非自己还要为她六宫无妃不成！想着，他又把桌上的砚台扔了出去。
　　正在此时，一青一金两道光芒落入大殿中，贺然是牡丹和韩湘子。
　　正在发疯的李炎看到朝思暮想的仙子，当即撇下其他念头，跨过那翻倒的桌子，径直来到牡丹面前。
　　韩湘子识趣的退出殿外。李炎想去牵牡丹的手，却被牡丹刻意躲过。
　　李炎呆愣了一下。牡丹则面无表情，眼中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陛下，本仙承天道之命，入主中宫，助你斩妖除魔，护佑江山。但你应该知道，本仙乃纯阳吕祖之妻，不论前世，今世，或者来世，千世万世。本仙都只是，也只能是吕洞宾一人之妻，陛下所求的夫妻情义，本仙给不了。若陛下用强，本仙不介意玉石俱焚，以全名节！”
　　牡丹字字铿锵，仿佛刀子一般扎进李炎的心里，当时求娶仙子，一方面是为了江山社稷，另一方面是真心喜欢她。可如今看到牡丹的样子，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错了。娶到牡丹仙子，自己真的快乐吗？若说得偿所愿，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一日之内竟被两个女人拒绝，他这黄帝当的，实在是窝囊！随即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云堇。
　　看到牡丹仙子对纯阳吕祖的深情。李炎仿佛能理解女子看待情的态度了。若是云堇爱他如此。想来，她的态度也并无不妥。这只能证明，云堇太爱自己罢了。想到这里，李炎胸中的郁闷之气少了不少。当即点头说道
　　“白姐姐，我是真心喜欢你，可若你不愿，我是不会勉强于你的。只是这斩妖除魔之事，还需白姐姐协助。”
　　听到李炎这么说，牡丹当即放心了不少。说句实话，她刚才也只不过是在吓唬李炎。既然顺势而为，就证明她的每一步都会影响吕洞宾的劫数。自己若轻易死了，怕是最后吕洞宾的劫也过不了。所以，即使哪天这李炎要用强，即使真的丢了名节，自己怕也是不敢死的。现在，也只能指望这李炎是个有道义之人了…
　　牡丹点头说道
　　“还望陛下遵守约定。我会是你的皇后，但永远不会是你的妻。我会尽到一个皇后的责任。”

　　三日后，黄道吉日，宜嫁娶。风和日丽，普天同庆，皇宫里张灯结彩。红彤彤的丝绸将皇宫装扮的喜庆异常。牡丹早早就被宫女按着梳妆。
　　今日，是她大婚之日，宫女们把她披散在肩上的青丝高高束起。戴上了凤冠和丹凤朝阳步摇。青丝束起发髻，就代表着她已是妇人了。
　　看着镜中的脸，眉毛细长，金色的眼妆尽显她的贵气，红色的花钿，红色的唇。这美艳的新娘妆仿佛让她回到了她与吕洞宾成亲那一日。
　　那日，她也曾梳起妇人的发髻，也曾盖上红盖头，只是红盖头落地的原因，不是相公的揭开，而是相公的离去。想想她也真的可悲，嫁了两次，一次相公弃她而去，第二次确是嫁给不爱的人。
　　只是上次，她身着大红，她想做的是一个凡夫的妻。而今日，她身着金色凤袍，她要做的是一个黄帝的后…
　　牡丹迷茫的看着远方，她不知道吕洞宾身在何处。她真想让他出现，然后不顾一切的把她带走，然后他们逃到所有人的找不到的地方，这是她由衷的幻想。
　　可是她又不希望他出现，若不出现，婚礼过后，尘埃落定，也许他会好受一些，自己也会好受一些。否则，自己还要想说些什么违心的话，来让他彻底死心…

　　吕洞宾自出了昆仑，心中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他来到纯阳宫，想看看老大是不是和牡丹在一起。
　　可当他刚到纯阳的时候，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异常的奇怪。他们都在躲着他，行了礼赶紧离开，生怕下一刻有生命危险。
　　吕洞宾不明所以，刚进入太极殿。就看见李忘生抱着九九哄着。九九在哭。
　　“九九，你怎么哭了？”吕洞宾问道
　　听到吕洞宾的声音，九九赶紧回头，像一只发狂的小兽一般冲到吕洞宾面前，
　　使劲往后推了一下。
　　吕洞宾猝不及防，让他推的一个趔斜。
　　“都是你！哪次需要你的时候都不在！都是你的错！我的阿娘要嫁给别人啦！”
　　九九朝着吕洞宾发疯。李忘生上前赶紧抱住九九往后拽，奈何这小子跟倔驴一样，一下下朝着吕洞宾打。
　　听到九九的话，吕洞宾都懵了，他完全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九九的阿娘嫁给别人了？九九的阿娘是牡丹，牡丹要嫁给别人了？不可能啊，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慌张的问李忘生
　　“忘生，你来说，谁要嫁人？”吕洞宾的眼神充满希冀。
　　李忘生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天庭牡丹仙子，入主中宫，为皇后…今日，便是封后大典。”
　　得道答案，吕洞宾的脑袋嗡了一声，他没想到，短短几天，牡丹竟然另嫁他人？难道她是因为和自己吵架置气吗？如果是这样，他一定要挽回。牡丹是他的，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想着，他跌跌撞撞的跑出太极殿，往皇宫飞去。

　　汉白玉的石阶被刷的雪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牡丹身着金色的凤袍，长长拖尾上的金凤振翅欲飞。皇后妆容精致又威严。
　　站在石阶上俯瞰百姓，她突然感觉到了西王母的孤独。上位者考虑首位的，永远都不应该是个人情感，而是苍生之福。今日，她终于能理解西王母的心了…
　　牡丹回头望着远方，看着天边的方向。片刻后，又决然的回过头，在百官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登着台阶。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牡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