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192、争执

　　从归墟到南海这一路，敖捩一言不发，心中一遍一遍的推测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因为他深知，这件事情绝不寻常。
　　海底凭空出现的空间裂缝，还有那旁边人型的枯骨，应该可以推测出这具枯骨，应当同那具新鲜的浮尸一样，都是从这个空间裂缝中出来的，只不过二者出现的时间不同罢了。
　　一个是不知多少年前，刚一出裂缝便被珊瑚礁卡住成了“枯骨”。另一个是最近不知什么时间出了裂缝后，又顺着水流漂浮到水面上成了“浮尸”。
　　按照天庭的传闻，吕洞宾遇难的尸岛，在归墟下游四五海里处。能凭空出现那么多具尸体形成岛，想必也不是一日两日之功。那么，尸岛的那些尸体，会不会就是从裂缝中出来，又顺着水流的方向漂到尸岛的浮尸呢？
　　若这种可能性存在，那么，那空间裂缝之中想必存在一个他们都未知的空间，并且，这个空间还有大量的人类生存。
　　然而，若这种假设成立，那么，这个空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些人又是谁呢？
　　尸岛的规模不小，能堆积成山成岛的尸体，想来也不会毫无动静。
　　可是奇怪的是，他的父王，又为何像从不知情一般，毫无察觉呢？这明显不正常！
　　越想心越乱，敖捩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何仙姑望着面色异常的他，心中也深知此事的不寻常。故一言不发，不打扰他的思考。
　　又过了一会，周围海水里的景物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就连海水也逐渐的温暖了起来。
　　从归墟到这里，就仿佛生命的突然爆发一般，欣欣向荣的十分突兀，那各异的美景，一个个的“撞”入了何仙姑的眼帘。
　　只见那各色的珊瑚，贝壳，夜明珠，无数个天生地养的奇珍异宝，都在海水温暖的洋流中无尽的徜徉，还有那各色不同的鱼儿，亦如顽皮的精灵一般成群结队的穿梭在珊瑚礁石周围逡巡往复。这盎然的生机与归墟的肃杀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看着这美丽富饶的海域，再对比敖捩的归墟，何仙姑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酸。同样都是一个父母生的孩子，其他的龙太子都能在这片富饶的水域繁衍生息，唯独敖捩一人，要常年孤寂在那清冷肃杀之地。一想到这点，仙姑就没来由的为他感到了一阵心疼。随即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突然的紧握将敖捩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仿佛也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妥，遂露出一个笑容，故意转移了话题道
　　“怎么样，我们南海很漂亮吧，在我看来，天庭虽好，却也比不得我海底世界的精彩万千”
　　闻言，仙姑用手逗弄了一下绕在他们身边的小鱼，微笑着回应道
　　“的确如此，我也觉得，海底要更美些”
　　说着，二人便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不到半刻中的功夫，何仙姑与敖捩二人，便来到了南海的龙宫。知道何仙姑要来，南海龙王和龙后携着一众亲眷，亲自来到门口迎接。
　　这里虽是南海，以龙王为尊，但何仙姑毕竟是玉帝亲封的元君，地位更在上仙之上。所以，他们龙族理应对她礼重。而何仙姑见此，也是落落大方的免去了这些繁文缛节，不到一会的功夫，便和龙宫的众人熟络起来。
　　因海南还有些要事处理，所以敖捩并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仙姑身旁。南海龙王怕怠慢了仙姑，遂派了两个婢女为她领路，带她逛一逛这南海的美景。
　　然而，冤家总是路窄的。还未等仙姑游玩尽兴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则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见这人，何仙姑的眉头不禁一皱，下意识的就想带着婢女往回走。
　　就在仙姑以为，躲开就能远离这“麻烦”的时候，岂料这厮又十分孟浪的堵在了何仙姑的身前，还故意驱赶起了婢女。
　　“你，你，你们两个先行离开，我要跟咱们的宏慈妙法元君叙叙旧”
　　说完，他那长着青色指甲的手，便朝着何仙姑的脸庞摸去，举止轻浮至极。
　　何仙姑见此，又如何能让他得逞。就在他那只手即将碰到她脸的那一刻，只见何仙姑一个闪身，便快速躲开了他的“魔爪”
　　“五殿下，您，您万万不可啊，这是天庭的元君”
　　五太子敖青，风流成性，平日里强抢民女的事也没少干，看见五太子那贪婪邪恶的眼神，婢女当下意识到不对，连忙出言提醒，真怕他惹出祸端。
　　这一下没得手，本就让敖青的心里十分郁结，此刻又听得婢女对他说三道四，他的火就一下子蹿了起来。
　　紧接着，便见他十分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儿，连忙扬起手顺势要朝着那婢女打去。仙姑见此，一把将那婢女护在身后，一手紧紧地抓着他那即将落下的胳膊，厉声喝道
　　“敖青，你要干什么！”
　　见仙姑生气，敖青发出一个坏笑，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他不自觉的靠在仙姑身旁，拉着长音，带着几分危险的语气说道
　　“我要干什么？我只是想单独跟你说说话而已”
　　见敖青不依不饶，仙姑深知，今天若不随他的愿，恐怕她身边这两个婢女就要遭殃。
　　她是天庭的元君，敖青不一定敢对她怎么样，但是，这两个婢女归属南海，敖青自然有处置权。为了不伤及无辜，仙姑遂示意两人先走，自己则留下跟他继续周旋。
　　见敖青如此对待何仙姑，小婢女深知不好，遂借着逃离的机会赶紧去寻敖捩，一边跑一边在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
　　见碍事的婢女走了，敖青更是肆无忌惮的发出哈哈的笑声。他一边笑，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何仙姑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这女人，当真是势利的很，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从前你跟着纯阳帝君，后来纯阳帝君不要你了，你又转头投入我七弟的怀抱，你怎么如此的不要脸！”
　　听了敖青的侮辱，何仙姑当即甩开他的手臂，怒道
　　“敖青，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如何行事，与你有何干系！”
　　见何仙姑一副将自己至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敖青也来了火气。但见他目光微凛，语气不善的说道
　　“与我有何干系，你利用我的时候，别当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何仙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遂转过神，不予理睬。
　　“怎么？不敢面对？还是当我傻？亦或者是你忘了？”
　　“没关系，你若是忘了，我就帮你想一想，想当年在瑶池边，我表白于你，但你却说，你与纯阳帝君两情相悦。
　　但在那时据我说知，纯阳帝君一直心系牡丹仙子，我自然不会信。所以，你跟我打赌做局，让我假意调戏于你，你说纯阳帝君必然会来救你。
　　随后，当我调戏你时，纯阳帝君果然来了。起先，我还认为纯阳帝君是真的心系于你。可当我离开时才发现，牡丹仙子竟躲在角落里！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被你利用了，让你当成了令牡丹仙子误会纯阳帝君的工具！”
　　敖青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一幅咄咄逼人的架势，这让何仙姑下意识的后退。
　　下一刻，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且无比坚定的说道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知道牡丹姐在那里！”
　　“不知道？那好吧，那后来呢？后来的事呢？”
　　说话间，敖青已经来到了何仙姑的面前。那他身上散发出特殊的腥味，熏得仙姑一阵恶心。
　　“什么后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何仙姑无奈别过头，试图躲避着他的目光。然而，敖青却不紧不慢，继续说道
　　“后来，你与纯阳帝君出了那档子事，纯阳帝君却不欲对你负责。你来到酒馆买醉，恰巧我也在。我借着酒劲调戏于你，可巧的是，纯阳帝君下一刻就出现了，将你救走。
　　你说说巧不巧，凡间那么多酒馆你不去，非要去我待的这间，和我在一间酒馆也就罢了，我前脚轻薄于你，后脚纯阳帝君就出现了。
　　何仙姑，你敢说你不知道纯阳帝君一直跟着你吗？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让纯阳帝君看见你颓废又被欺负的那一幕，激起他的愧疚，从而迎娶你吗？”
　　“你，你，你胡说！我没有！”
　　敖青的话显然把何仙姑激怒了，她转过头，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面前这个似龙非龙的男人，一时间竟拿他无可奈何，她曾经确实因为心意不明做过一些糊涂事，可这不代表要受他的侮辱。
　　看着仙姑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敖青的心情大好，他的脸逐渐逼近何仙姑，魅惑的说道
　　“何仙姑，若说那高高在上的纯阳帝君我比不上，可是我七弟呢？他虽是应龙，是归墟龙王，可那又如何，他那归墟连个能开口说话的东西都没有，又怎能比得上我南海龙宫！不如你就跟着我吧，到时候我封你个侧妃。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放肆！”
　　见敖青越说越起劲，何仙姑忍无可忍，她十分果断打断了他的言论，并厉声呵斥道
　　“敖青，你莫要再胡作非为，我何仙姑明确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半点意思，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言罢，何仙姑转头就走，不想再与这疯子过多纠缠。
　　见何仙姑要走，敖青也急了，他连忙追了上去，肆无忌惮的朝着何仙姑一抱，便欲行那非礼之事。
　　就在这时，一道掌风瞬间劈了过来，硬生生的将敖青震出了一段距离。
　　“五哥，请自重！”
　　倒退了几步的敖青，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疾步而来的敖捩，眼中的厌恶不言而喻。他不自觉的挺起身子，打算跟敖捩硬扛。
　　“自重？我为何要自重，宏慈妙法元君与你，男未婚女未嫁，这元君为何只有你能娶得？我娶不得？”
　　听了敖青的话，敖捩的脸色铁青，但同时，也不想在他父王即将过寿之际兄弟之间大打出手，让他父王难堪。遂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五哥，我叫你一声五哥，是我对你的尊敬，但男婚女嫁之事，全凭双方自愿。仙姑刚才已经跟你说明，对你没有意思。你再做纠缠，岂不是自降品格！”
　　“尊敬，你尊敬我？”
　　敖青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嘲笑一般的看着敖捩
　　“你们几个龙太子，都是龙后所出，你们的母亲是龙，你们也是龙。而我呢？我的母亲是条青蟒，我也不是纯正的龙，从小到大，你们谁看得起我？你们哥几个，掌权的掌权，掌兵的掌兵，掌财的掌财，就连你，也是那归墟的龙王，只比父王低了半级。再看看我？我有什么，我只能混吃等死！”
　　敖青的话让敖捩有些不满，他虽知敖青说的也是事实，但整个南海从上到下却也没怠慢过他和他的母妃，况且，父王不给他派职位，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争气，与他们人无关。
　　想到这里，敖捩强压着怒气，沉声说道
　　“五哥，哪位龙太子，任什么职，自有父王安排，试问我南海上下，吃穿用度何时怠慢于你？你去外面强抢民女，哪次不是父王替你善后的，你自己花天酒地，碌碌无为，欺男霸女，不思进取，父王如何放心将差事交托与你？你自己不行，如今却又成了我们的不是，这好没道理！”
　　二人的争吵逐步引来众人的围观，见人来的越来越多，敖青自知理亏，便撂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走。临走时，那想要杀人一样的眼神，让何仙姑心有余悸。因为她总觉得，敖青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仙姑，没事吧，都怪我，我来晚了！”
　　看着一脸忧愁的仙姑，敖捩有些自责。而何仙姑则是摇摇头，拉着他便回了宫殿......
　　因忧心空间裂缝的事，当天晚上敖捩便在夜深之时来寻了南海龙王
　　见敖捩深夜前来，南海龙王多少有些诧异。
　　“捩儿，天色已晚，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呢？”
　　南海的事就是他们的家事，所以敖捩也没作他想，当即将发现裂缝自己浮尸的事对南海龙王和盘托出
　　“父王，我在来时，发现归墟与南海交界处的海底，有一空间裂缝，那裂缝还有尸体从中漂出，父王可知情？”
　　听敖捩这么问，南海龙王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有些不自然，又似乎是掩饰着什么，片刻后，又露出了一个笑容道
　　“为父并不知情”
　　看着龙王异常的脸色，敖捩就知道他在撒谎。
　　再怎么说，他与龙王也是亲父子，如今龙王却有有意隐瞒，这让敖捩求个真相的心意无比的放大！今日之事，他必定是要弄出个所以然来的。
　　想到此，敖捩无比认真的正色道
　　“父王，您可以不告诉我，但是，这些尸体顺着水流，漂到了尸岛，纯阳帝君前些日子又在此处遇险，天庭又岂会善罢甘休？
　　若天庭来人调查，查问这些浮尸的来源，您该如何应对？
　　还有，那裂缝中的空间又是怎么回事？若让天庭发现南海有其他空间，您该如何解释，难道就不怕咱们南海遭殃吗？”
　　敖捩有些激动，他的声音有些大，南海龙王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用手指了指上面道
　　“你小点声！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切莫到处宣扬，只有你三缄其口，才是对咱们南海最好的”
　　得到了龙王的答案，敖捩心下了然。他瞪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十分可笑地看着这一切。
　　原本这件事他也只是推测，所以就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诈一诈他父王，显然，这一诈是相当的成功。他之前的推测，也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浮尸就是从裂缝中来的，而尸岛的尸体，也就是这些从裂缝里漂过来的浮尸！
　　并且，这些东西，他父亲显然是知情的，不仅知情，恐怕还特别的清楚，大概率还是受着上面的授意！
　　敖捩苦笑了一下，掰开了南海龙王捂在他嘴上的手，有些悲凉道
　　“父王，那是人命啊，整个尸岛都是尸体，那是多少条人命啊！你明知如此，怎么还能枉顾这些人的性命？上头交代的事情，就大过人命吗！”
　　敖捩的话，显然激怒了南海龙王。只见他一甩袖子，背过身去，厉声说道
　　“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几日后我寿辰过后，你便回归墟去，至于这几日，就让你的几个兄弟好好陪陪你吧！”
　　说完，便扭头就走！态度毋庸置疑。
　　次日一早，敖捩的几个兄弟都来到了他的殿里，与他把酒言欢，可入夜之后，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起初，敖捩还以为是他们兄弟情深，可后来他才察觉到不对劲。所以，待酒过三巡之后，敖捩便借着酒劲试探敖泓
　　“大哥，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大嫂不会怨我吧”
　　此时的敖泓有些醉，看着敖捩那一脸的忧虑，敖泓连忙宽慰道
　　“不会不会！七弟你莫要担心。父王吩咐了，这几日让我们都在这里陪你，从早到晚，一步不离！”
　　敖泓说完，敖捩当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的好父王，当真是说到做到，昨天，他还以为他的父王单纯想让兄弟陪他。而此时此刻他方懂得。这根本不是让他的兄弟陪他，分明是让他的兄弟监视他！
　　带着这种猜测，敖捩借着透风的名义，想要出殿。
　　可还未等他半只脚踏出殿门，一群虾兵蟹将却立即堵在了门口。
　　见此，敖捩彻底明白了。他这是被他父王“囚禁”了！
　　敖捩皱着眉，心中暗暗盘算着怎么办。如今这般境地，硬碰硬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都是他的兄弟，于情于理他也不可能为了出去而对他的兄弟们出手。
　　放眼整个南海，恐怕是无一人能帮他了。既然南海没有，那么…
　　想到此，敖捩灵机一动。他随手幻化出一张拜帖，交给了一个虾兵，微笑说道
　　“我与纯阳帝君交好，今父王过寿，哪有不请帝君之理，劳烦这位小将替我跑一趟，将帖子送去倾阳宫，就说我敖捩请纯阳帝君，参加我父王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