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搬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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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川唯依诺为降谷零弹了一首吉他曲。
坐在已经收拾好的榻榻米上，绿川唯抱着吉他，侧身去看身边的降谷零：“安室先生想听什么呢？”
“《Luv letter》，可以吗？”
这首曲子是诸伏景光在高一时学会的。刚学会的少年自己又悄悄在家里练了许久，才在春和景明的三月末，为降谷零一个人弹奏。
最后一个音符从指尖流泻，停驻在降谷零金色的发丝间。紫灰色的眼睛似是揉进了碎晶，一眨不眨地看着十六岁的诸伏景光。
“不愧是Hiro啊，真的很好听呢。”
“谢谢，我一直都在担心自己哪个地方弹错了呢。”还未分化的少年没有放下手中的木吉他，温和地看向面前的幼驯染，“Zero还想听什么吗？”
降谷零迅速眨了一下左眼：“Hiro弹的曲子我都想听。”
“Zero不要取笑我啦。”
“是真的，我很喜欢听Hiro弹吉他。可惜这首歌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弹，等我学会了，我要和Hiro合奏！”
诸伏景光弯起眉眼：“好啊。”
“Hiro。”
“嗯？”
降谷零略微偏过头去，不去看诸伏景光，好像这样他才有勇气说出他的问题：“既然弹的是这首歌……Hiro有想递情书的对象吗？”
诸伏景光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惊讶，随即微笑：“有啊。”
降谷零想知道答案，但他却退缩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下去，干巴巴地开口，也没有说出什么：“啊……”
“就是Zero啊。”
降谷零像是被这句话定在原地。他猛地抬起头，瞳孔略略颤动，却没有说一句话。
这句话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少年懵懂的情愫坚如磐石，更何况还是一直都密不可分的幼驯染，动心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我喜欢Zero哦。”诸伏景光并没有因为降谷零的沉默而退缩，他放下吉他，去握着降谷零的手。
“我也考虑了很久，要不要这么早和Zero表白。”他看起来没有以往那样从容，脸颊上也染上绯色，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但是，我觉得，关于我的心意，我还是想在分化前告诉Zero。我喜欢Zero，不管以后我们分化成什么，我都喜欢Zero，我向Zero保证，这一点是绝对绝对不会改变的。”
降谷零简直要被这段告白砸晕，他艰难地找回身体的控制权：“Hiro……”
诸伏景光轻咳一声：“Zero想怎样都可以，遵从内心就好，答应或者是拒绝，亦或是不做回复，我都没关系的……”
话音未落，诸伏景光就感到专属于少年人柔滑却结实有力的双臂搂着自己。
“又被Hiro抢先了嘛……”零将头埋在景光的肩膀里，试图掩盖自己脸上的滚烫，“我也喜欢Hiro哦。”
诸伏景光抬手，搂住降谷零劲瘦的腰。
“那……要再听我弹一遍吗？以男朋友的身份。”
“好啊。”降谷零惬怀地应下。
“好啊。”绿川唯同意了降谷零的请求。
熟悉的旋律从木吉他弦动中流泻，编制出其中降谷零已然明晰的情愫。
十三年后再听这首《Luv letter》，诸伏景光却已经失去记忆，作为「绿川唯」为「安室透」弹奏。
没关系的。
降谷零如此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他不会再让Hiro离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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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明澄推开门：“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降谷零柔声回应。
“明澄同学。”
听到绿川唯的声音，降谷明澄一怔，她连忙关上门转身去看声音的来源。绿川唯正坐在沙发上，对她展露一个温和的笑。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声“父亲”。
理性战胜了感性，她看出绿川唯和降谷零之间不属于爱人的疏远。由于三年前的打击，降谷明澄已经学会了如何看气氛，她也看得出来这样的疏远并非是曾经为了掩人耳目而做的伪装。
“绿川老师。”她最终还是礼貌地喊出这个称呼。
见女孩已经回来，怕打扰到这对父女，绿川唯起身：“我也该走了，感谢安室先生今天的帮助，来找我只需要发讯息告诉我，。”
降谷零一同起身，送绿川唯到门口：“好。需要我送绿川老师回去吗？”
绿川唯摆摆手：“不用了，伊达警官说他顺路，可以送我回去。”
降谷零听到这话也放下了心：“原来是伊达警官，这样确实不用担心被那些麻烦的家伙再找上了。”
绿川唯点点头，拉开大门：“那我就告辞啦。”
降谷明澄亦开口作别：“绿川老师再见。”
“安室先生再见，安室同学再见。”绿川唯说罢，关上了那扇门。
一时间，木马公寓的那栋属于「安室」的公寓显得无比安静。
“明澄。”最终，降谷零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爸爸。”明澄有些迫不及待，“所以，绿川老师……他确实……”
“啊，是啊。”降谷零垂眸，“他是你的父亲，他失忆了。”
降谷明澄愕然。
许久，她叹了口气：“……这样也没关系，至少父亲还活着，爸爸，请您记着父亲还活着这件事，也少压迫自己了。”
降谷零揉揉女儿的头，没有对此做出承诺。
降谷明澄在害怕。
她毕竟是被诸伏景光带到组织长大的，即使作为苏格兰的诸伏景光和作为波本的降谷零拼尽全力让她远离组织，远离黑暗里的一切肮脏，但两个代号成员并非是无所不能的，幼时的降谷明澄就嗅到了其中的危机，但至少她还可以不那么在意，因为她有她的父亲们。
偏偏，三年前诸伏景光卧底身份的暴露，让她彻底了解到自己的父亲们到底在一个怎样凶险的环境下护着的她。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降谷明澄也不清楚。
她当时不到一个月将满五岁，她的父亲却意外地暴露了卧底的身份。那天太仓促，仓促到她还没有见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就已经被人秘密接走。
可惜没能逃走。
回到组织时已经是凌晨。银发杀手枪已上膛，瞄准着面前的小女孩。组织没有什么仁慈可言，卧底苏格兰的女儿，这孩子本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偏偏她的另一位父亲是波本。
波本。这个和苏格兰上演了四年情感纠纷的情报贩子，今天却和苏格兰一起无声无息的失踪。组织乱了套，以为波本协助苏格兰逃跑，为了对付这两人，可以说倾巢而出。
直到莱伊发现死亡的苏格兰和几乎晕倒的波本。
苏格兰心脏中枪，大片溅射的血液昭示着他流逝的生机，显然当场就已经死亡。
波本手上还握着他一贯使用型号的手枪，强撑着自己保持清醒。
莱伊此时轻而易举就可以取走波本的命，大不了事后再说波本是死在苏格兰手中。但他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波本，还是选择通知耳麦对面的组织成员：“……已经找到波本，苏格兰已被波本处决。”
波本咬着苍白的嘴唇，在组织其他成员赶来前，最后看了一眼苏格兰的尸体。
波本处决的苏格兰，他既然是为了组织成功反杀自己的Alpha，自然他们的女儿就该留给波本这个组织功臣来决定。那个一贯表现得只是利用苏格兰的组织情报成员，明明自己已经非常虚弱，却还是撑起精神，与其他人周旋，以苏格兰的死亡作为交易，保下这个不满五岁的孩子。
降谷明澄看见降谷零时，他已经躺在病床上小憩。
医生是组织里安排的。代号成员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去医院留下痕迹，组织自己拿到许可证建造了一家医院，不至于成员的消息流露出去。
但组织并不能要求整个医院都是自己的人，那太显眼了。
新来的护士小姐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知道这家医院隐藏的恐怖。她看见降谷明澄坐在降谷零病房旁的椅子上，自然就已经明白这个孩子和病人之间的关系。
她问明澄：“你是安室先生的女儿吧？”
明澄轻轻点了点头，她警惕地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
护士小姐熟练地将滴完的输液瓶取走，换上新的一瓶，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女孩的眼神。她毫无顾忌地问女孩：“安室先生流产，你的Alpha父亲呢？”
降谷明澄对后面那个问题视若无睹，只是问护士小姐：“流产……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原本有一位弟弟或者妹妹在安室先生肚子里，但是现在安室先生受了伤，弟弟妹妹没有了。”
降谷明澄听不懂这些，但她也明白爸爸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她急迫地问：“那……那爸爸他现在怎么样！”
“这一个月要仔细休养，等你的Alpha父亲来了，一定要嘱托他要好好照顾安室先生喔。”
降谷明澄已经知道父亲回不来了，她只能低下头，含糊其辞：“嗯……”
降谷零陷在医院纯白的枕头里，闭上双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段对话。
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Omega，在短短一个冬夜，近距离见证了自己Alpha的死亡，也留不住他刚刚才意识到存在于他体内的那条生命。
还好，诸伏景光在机缘巧合下，越过了生死界限与降谷零重逢。
一周后，在降谷明澄的休息日，明澄早已和吉田步美约好，要和他们少年侦探队一起出行。背上背包的女孩看见同样要出门的父亲，眼里满是期盼。
“爸爸是要去见父亲吗？”
降谷零温柔地弯下腰，与女儿平视：“是啊。”
“父亲很快会想起我们的吧。”
“一定会的。”降谷零郑重其事地对女儿许诺。
将女儿送到与同学们约好的地点，降谷零将车停在隐蔽的远处，确认女儿和同学会面，才转动方向盘离去。
电话又一次响起。降谷零按下接听键，意外地听到对面传来慵懒魅惑的嗓音：“波本。”
“啊，贝尔摩德。是要问我什么吗？”
“是啊。过去这么久，你应该也明白我和你做的第二项交易是什么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满意？”
思绪转动间，降谷零就明白了贝尔摩德的意思。她原本伪装成了帝丹高中的校医，或许她在某个和帝丹小学的孩子们有交集时，见到了绿川唯。
显然，贝尔摩德对绿川唯进行过观察，显然是排除了他是苏格兰的可能性，才会将绿川唯作为筹码，与波本谈判。
她没有将绿川唯和苏格兰长相相似这件事告诉组织，也是让波本免去被怀疑的可能。毕竟，她现在与波本进行着联盟，互相握着彼此的弱点就是最牢固的联盟，若是波本出了什么事，顶替波本的其他人有没有波本这样的能力和可信度，这就不好保证了。既然如此，贝尔摩德当然要帮助波本，来完成结盟的利益关系。
“啊，那还真是多谢您了。”降谷零保持着波本一贯的假笑和刻意放缓的甜腻音调，让贝尔摩德听不出他的本意。
贝尔摩德轻笑：“这个替身如何？波本，喜欢吗？”
“既然是您的礼物，我自然会心怀感激地收下啊。”
“你可真是很在意三年前翻车的事情啊。”贝尔摩德表面关怀，实是挖苦。
降谷零笑着说：“是啊，我当然会在意，您难道不会在意那个FBI对您造成的麻烦吗？听说不久前他刚对您开了枪呢。”
“啊呀，那真是讨厌的经历。”贝尔摩德没有动怒，她在电话的另一边摇晃着酒杯，小酌一口。
“不过，那人和苏格兰可真像啊，要不是他完全表现的一无所知，我还真要以为你们三年前用了什么方法，让苏格兰假死逃脱了呢。”
降谷零轻叹：“您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毕竟苏格兰的死亡是其他人也确认的事情，更何况，苏格兰都让你受到了那样的痛苦，你要是还对他手下留情，那可真不是我认识的波本呢。”
“哈哈哈，要是苏格兰还活着，我必会再杀死他，直到他不再复生。”
贝尔摩德取笑他：“真是一位狠心的Omega啊。”
白色的RX-7已行驶到绿川唯公寓附近，耳畔似乎就能听见悠扬动听的吉他曲。降谷零掩去自己心里的愉悦，从容地应下：“是啊，关于这点，组织里不是尽人皆知吗？”
作者有话说第7章 搬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