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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堂本间下对钱智渊在他身侧绝望的惊呼置若罔闻,带着合同,冲了出去,走到烘干机边,拿起剪子一刀下去,捏着碎布,沉着脸走出去。
      他去的不是别处,正是与宏远隔了一条街的万泰,来到门口,被人拦下,甚至无需抬头,已经看见桑锦洌与时绮向他并肩而来。
      “堂本先生,有事吗?”
      堂本间下扬起手中的合同与碎布,“桑先生与时先生,不打算解释下吗?”
      “您手里的东西,我们如何替您解释呢?”时绮听着桑锦洌玩味似的嘲笑,抬手笑着遮了下自己的鼻尖。
      “桑先生尽可笑我,我认输,但我想求个明白。”堂本间下的头始终昂着,还是那一身傲慢的轻视。
      桑锦洌看了眼堂本间下放在茶几上的碎布,眯起了双眼,“堂本先生带过来的布碎,看颜色是枯草黄吧?”
      堂本间下没有开口,桑锦洌接着说道:“枯草黄是你们日本军部夏季作战服的军方色,宏远这批一万件布的订单,是你们军方的军用物资,可惜了,用不了,而你,也不能准时出货,等着回国上军事法庭吧。”
      堂本间下伸手捏紧了布碎,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凸显,“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接了军需单的?”
      “堂本先生还记得在关中截获了一批你们宏远的走私布吗?”桑锦洌的嘴角向上扬,“被关东军强行扣押的那些走私贩子,堂本先生不想知道他们最后是如何无罪获释的吗?”
      顺着桑锦洌的提示,堂本间下才想起,当时他只是匆匆要了货,间或听见那些走私贩受到哪国公使庇护,关东军方面受日本军方指示,勿与其他强国产生在华利益冲突,只能作罢。
      如今想来,这个“哪国”必定就是法国了。
      桑锦洌笑了,“看来堂本先生是想起来了,不错就是和你们合作的法国大使,你难道在与他们合作时,都不确认法国大使的身份与背景吗?而且他们是中国人。”
      堂本间下当然确认过,法国公使馆确实有对新婚不久的华人夫妻,所以他才没去深究。
      “那对夫妇是我的姑父、姑母,不过不是法国大使,而是中国外交官。”
      “什么?”堂本间下站了起来。
      桑锦洌指了指他手里的布碎,“知道你手里的布为什么会缩水,而且发硬吗?当初你们验货的时候,是不是怎么扯、怎么撕,也撕不烂,是因为在织布的时候,给纬线抹了粘合胶,还有松香树脂,堂本先生不清楚吧。”
      堂本间下微微低下头,“请桑先生赐教。”
      “粘合剂的目的是为了让你相信这布的质量好,而松香树脂原本是做皮子用的,本来也类似是粘合作用,还是我在德国一次偶然实验时出错,把这东西滴进了棉纱里,那纱可是三十二支的一等纱啊,最终结果就像你手里的布碎一样,经过高温烘干,缩了只剩三分之一都不到,且树脂硬化,用也不能用了。”
      “桑先生费尽心思做这么多,到头来我不过是被遣送回国而已,上军事法庭又如何,我在中国为帝国事业是做出贡献的,你们能耐我何?”堂本间下展开双臂态度仍是嚣张。
      “你错了,堂本先生,等待你的是回国后的制裁,是终身监禁甚至是死亡。”伴随着人声响起,谈瑞霖与桑慕菱出现在门口。
      桑锦洌与时绮迎上来,同声喊道:“姑姑、姑父。”
      谈瑞霖牵着桑慕菱的手走进来,而他们身后也跟上一群人,看样子是来接堂本间下的,有两人已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堂本先生,请跟我们走。”
      堂本间下被两人架着,走到桑锦洌与时绮面前时停下,他看着时绮上扬的嘴唇,清淡的说道:“堂本先生,善因一定有善报,恶因一定有恶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祝你余生身心皆在阿鼻。”
      堂本间下被秘密遣送回国,因为军需储备的重大事务,在远东输出给日本军备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虽没判死刑,却难逃终身监禁。
      而他的合伙人钱智渊逃过了被日本人关押,可是却因为贪心囤下的五千件坯布而破产,甚至为了逃债,一路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颠沛流离,可还是被找到,最终瘸了条腿,断了左臂,被领回老家。
      桑慕菱的双眼就没从时绮身上挪开,愣是叫时绮堂堂七尺男儿被看的脸红脖子粗,正在愁眉间,桑锦洌出现,见他窘迫,揉了下时绮的后腰,笑着看向桑慕菱,“姑姑,我家绮绮可叫您老人家满意啊?”
      “夭寿啊,臭小子,我才几岁,你喊我老人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尾,手感紧致细腻,才清嗓道:“我当然满意啊,只是配你小子,可惜了。”
      时绮抿嘴一笑,“姑姑说的不对,是我何其有幸,才能找到锦洌。”
      桑慕菱挑起眉尾,“瞧瞧,不止人美,这小嘴儿,可真会说话,我家这小子,就跟你姑父似的,嘴拙的很。”
      谈瑞霖没有答话,端起茶杯轻轻喝了口茶,看着桑慕菱浅浅一笑。
      时绮向着桑慕菱走近两步,“姑姑,我能问问,寻儿在法国一切可好?”
      “那丫头好得很,你们也别惦记,她亏不了自己,我与瑞霖回来前,家里的玫瑰都够开花店的了。”
      时绮与桑锦洌对视一眼后,眼神又飘向正和朗诣交谈的韩旭初身上,显然朗诣只是个障眼物,因为韩旭初的垂在身侧的手,已然死死的捏紧了裤缝。
      时绮看在眼里,笑道:“看来寻儿在法国也很开心,那我与锦洌便也放心了。”
      “有那些人与她寻些乐子,也无妨,只是我们回国时,我嘱咐过,可不能当真,咱们是中国人,落叶总要归根的。”
      “是,姑姑说的是。”
      桑家在望澜楼设宴,四九城有头有脸的都请了过去,一是为了庆功,二是为了三房长儿媳诞下八斤重的小少爷,宴席上,桑锦洌端着酒杯,与桑锦泗敬过去,轻声道:“当初娶绮绮进门,我可是允诺三叔的,贤儿是万泰的希望。”
      桑锦泗的眼中闪着感恩,眼眶一圈一圈的咽红,桑锦洌拍拍他的肩头,“贤儿无需过继过来,咱们都在一个宅院里住着,咱们都姓桑,锦泗,你明白那。”
      “二哥,谢谢。”
      “回去悄悄同弟妹说,让她安心。”桑锦洌说完拍拍桑锦泗的肩膀。
      桑锦洌再回头时,却见时绮与韩旭初正低头密谈,不知说些什么,韩旭初伏在桌上的手,用力捏紧,桑锦洌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还未近身已听见时绮轻松的嗓音,缓缓说道:“那日你也听见姑母所说,寻儿在法国被追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旭初,如今各人都得了各人的幸福,你也去追求你的吧,去把寻儿带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团聚。”
      “小绮,我,我对寻柔.......”
      韩旭初突然停下,因为桑锦洌已来到面前,他毫不避讳,拥着时绮说道:“旭初,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寻柔对你的感情匪浅,你应该知道,从当初我们让你与寻柔分开,你犹豫不决起,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她的,有时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姑姑同我说,这次他们本想带着寻柔一同回国,只是那丫头性子倔,她心里还是有你的,旭初,如同绮绮所说,带他回来,我们团聚。”
      韩旭初从怀里掏出信封,摊在桑锦洌与时绮面前,“我早已买了船票,这一两日便动身,只是不知如何与你们开口。”
      时绮笑了,抬手拍在韩旭初的肩膀上,“你呀,不逼你,你还不说呢,该罚,喝酒。”
      所有人都高兴,自然也就喝的多了,时绮又一次饮醉,这次倒是乖觉,缩在桑锦洌怀里,动也不动,直到回家,躺在床上,他十分豪爽的扯开风纪扣,“夫君,我渴了。”
      人家小嘴一撅,伺候人的桑锦洌只能低头,含了口水,对嘴喂过去,临了,被喂的还不满意,“跟你说渴了,一口不够,我要喝。”
      不理桑锦洌,时绮摇晃着起身,贴在桑锦洌身上,伸手去够水杯,一杯不行,三杯下肚,才解了喉间的烧灼,时绮满意的发出奶猫的叫唤,顺势躺在桑锦洌的腿上,抬手抚过他的眉峰,桑锦洌贴着他的耳畔,“I love you forget me not.”
      时绮笑的大声,“我知道,我爱你勿忘我,我也有话同你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我从来不知《尚书·大禹谟》是这样的浪漫。”桑锦洌低头吻上去。
      “你值得,桑锦洌,我爱你。”
      “时绮,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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