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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桑寻柔与韩旭初的房里,两人面对而坐,有那么一二刻的和谐。
      “听说了吧,二哥哥他们要搞花布,方子才刚到手,就急不可耐了。”桑寻柔的脸上是从没有过的厌恶和憎恨。
      她恨自己是女儿身,恨为何会出生在桑家,恨为何身为桑家小姐,却不能与男子一般,更恨,时绮为什么是她的哥哥,那么,她与桑锦洌是同父异母,她与时绮就是同母异父,这些更可恨。
      桑寻柔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追溯到那日从医院匆匆回来,将紫檀匣子送到桑锦洌的院中,一早就听说,这院里的丫头婆子都不得近身伺候那两位,果不其然,屋外寂静的很,只听得时绮轻柔的嗓音,似是安抚,似是调情。
      谁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就不会听墙根呢,桑寻柔在门边听得不动声色,又在不知不觉间离开,走出来时,遇到管家许叔,也是不慌不张,信手就将紫檀匣子交了出去。
      桑寻柔知道这样的秘密,她能与谁说呢,一心思慕的韩旭初,心里惦记的是时绮,一生要强的母亲,遇上时绮,愧疚的偃旗息鼓,甚至瞒着她,让她也从桑家的家产争夺中退出来,所有人都围着时绮,凭什么,为什么,桑寻柔不甘心,她不好过,也不让旁人好过。
      柳怀云眼见着身子一天差过一天,若有一日不在人世,这家中岂会有她容身之处,必须先下手为强。
      要找盟友,她屋里现成的,正好一个。
      韩旭初连眼尾都不看她,听着她这样说,只觉得心烦,语气上更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你想说什么,方子是你娘要交出去的,你现在在这里说阴阳话,给我听的?”
      桑寻柔笑了笑,“旭初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母女,我娘如今也从主位上退下来了,厂子里也帮不到你什么,你后悔了吧,想和我离婚吗?我可以还你自由。”
      “还我自由,呵,好一个还我自由,自由要付出的代价不小吧,我自问,没那个本事,阻止少东家印花布。”
      “为什么要阻止,不仅不能阻止,还要促成这件事,花布能印好,定然热销,那么万泰就是中国印染行里的第一,我要这个第一,而我送给你的就是时绮,旭初哥,你说好不好?”
      桑寻柔来到韩旭初的面前,执起他的手,笑的天真无邪。
      万泰车间的一角,在一个试染槽边,聚集着桑家众人,可是把厂里的工人吓得不轻,这往常虽然东家们都在厂里进进出出,可从来也没有聚到一处的时候,今儿这是怎么了。
      却听见桑绒灷喊起来,“来来来,你自个儿看,现在不过是双色套染,这机子就僵了,照你们的想法,印的那第一批叫什么玩意儿来着,可是有四五套色呢。”
      桑绒烲在他身旁,小声道:“三哥,你顺顺气,这不是刚开始吗,昨儿也拍了电报,叫锦泗、锦汝都回来了,大家一起帮着想办法,这花布,花布还是能印出来的。”
      桑锦洌并没有理睬他们,赤手伸进染槽,拉出布头,手里捻了捻,又放在鼻下闻了闻,脸色变了,“我说了,要淘洗过的坯布,这布上挂着浆,怎么印?”
      “布上挂浆了?我嘱咐过的。”时绮也伸手捞布来看。
      “是我没让他们上淘洗机,想着不过是双色套染,跟染布也没个区别,先上淘洗机,不是浪费一道功夫,还要再进烘干机,这布就削了。”桑绒烲说道。
      桑锦洌转头,鹰眼扫过去,“四叔,印布和染布,这就是有区别,染布不上挤压,印布不行,花样子上都套着模具,布上挂着浆,经过挤压,就会挂在槽口上,再好的料子,再漂亮的方子,印出来的也都是花脸猫,前两日我就同三叔、四叔说了这些道理的,现下实践一回,可是知道了?”
      时绮知道桑锦洌是气着了,可又不能不顾及桑绒灷与桑绒烲的面子,何况这二人还是长辈,他软着话茬,笑着说道:“这次首批印的,阿洌给起的名儿‘四君子’,虽是首批,但有四个花色,梅兰竹菊,各领一支,阿洌日夜悬心着,难免燥了些,三叔、四叔别往心里去,这幸亏啊,也是试染的小槽子,不值当什么,下午咱们再试,试好了,给您二位看。”
      桑锦洌听见时绮哄着众人说软话,搓了搓鼻间,“我这熊脾气,三叔、四叔别见怪,咱家染布花了祖祖辈辈多少心血,这花布啊,才开始,还早着呢,怎能不出错。”
      桑绒灷与桑绒烲哪里会与桑锦洌计较,桑绒灷毕竟是管账的,心疼钱,虽说是在小槽子里试染,可这一次也是半批坯布啊,加上那些染料,烘干、整平、拉宽,哪一道工序能少的,桑绒烲当然也明白自家三哥,所以这才帮了腔。
      可桑锦洌是个有主意、有脾气的,这小子打小就不服管,自从桑家长子与原配夫人离世,桑锦洌越发的有点离经叛道的性子,只不过自从娶了这男妻进门,脾性和软了些,让他的叔伯长辈一时忘了,眼前的桑家二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就是对着时绮能和善些,和善的待遇,碰上旁人,他桑锦洌可就不伺候了。
      桑绒灷与桑绒烲对视一望,缓缓吐出胸中气息,“不值当什么,你啊,也别太劳心,年纪轻不觉得什么,上了岁数就知道了,下午再试一试罢。”
      桑锦洌只微微点头,随即又钻到机器前摆弄,再不理其他人,众人也不以为意,各自去忙各自的活儿,唯有韩旭初跟着桑绒烲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时绮,和半蹲着的桑锦洌。
      时绮弯下腰,伸出右手放在桑锦洌的左肩上捏了捏,“阿洌,歇会儿吧。”桑锦洌反手盖在时绮的手背上,捻了捻,另一手拍了拍膝头,站起来。
      二人回到车间的办公房,时绮向桑锦洌展开双臂,微笑道:“我的怀抱也很温暖,要不要试试。”
      桑锦洌走过去,折起他的手臂,圈进自己怀里,低声道:“不用安慰我,花布哪有一次即能成功的,我有思想准备。”
      时绮的手从他的腰侧,慢慢划上背脊,一下一下的轻抚,仔细回忆着,方才的的整个过程,突然灵光一闪,从桑锦洌的怀里退开一小步,“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两种方子融合的时候也出了问题。”
      “那两个方子,不就是再简单不过的衣久蓝和蟹壳青,以蟹壳青铺底,衣久蓝扎染,再简单不过的,之前没在小槽上试样,咱们自个儿手工染也没见问题。”桑锦洌也回忆起来。
      “这里就是问题,那些方子都是中间色兑中间色的,蟹壳青已经兑成了,再上衣久蓝,草酸就多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时绮说完走到桌边,抽出张纸,将两个方子,一一记下,抬手招桑锦洌来瞧。
      时绮指着两者其中的草酸,“所以不光是淘洗的问题,凡是花布的方子,都要重试,那布印出来,不止花脸猫,显色也差,不鲜亮。”
      桑锦洌拉过时绮的手,死死的握在手心,“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才能得你如此,我,我……”
      时绮倾身堵上了桑锦洌的嘴,这人让时绮心里发烫,面对自己真心爱护的人,就会变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前对着某人是这样,对着时绮也没变,心里笑了一声,傻子。
      时绮舔过他的唇珠,“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为你就是为我自己,我能不上心吗,不要总这样,我要是心窄一些,会吃醋的。”
      “吃醋?”桑锦洌不接。
      时绮的手使坏的从桑锦洌的下颌慢慢滑到他的心口,用力戳了戳,“当初韩旭初在你这里时,面对他,你就是这样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话也说不全,我与你都已赴巫山,你对着我也是囫囵话也说不好,将我与他放在一个位置上,你说,这醋,我吃不吃?”
      “韩旭初算什么,提起他,我才要吃醋,他的心思动到你身上了,找机会,将他赶出去才是。”桑锦洌任性起来,孩子气十足。
      “你可真会,偷天换日的本事,我可比不上你,强词夺理,”时绮停了停,攀在他的肩头,伸长脖子,又贴上一吻,“我好喜欢。”
      桑锦洌点着他的鼻头,又捻过他的唇角,“你再勾我,现在咱们就回家。”
      时绮笑道:“为何不可,呵呵呵。”
      说着就要牵起桑锦洌的手向门口而去,又停了下来,时绮转过身,撅嘴摇摇头,“二爷下午还要试料子,可惜了。”他脸上的表情,又是得逞的可惜,又是放肆的坏笑。
      桑锦洌看着自家夫人花蝴蝶一样的飞了出去,无奈的摇头,自己的夫人,只能自己宠着,抬脚也跟了出去。
      情趣够了,该忙些正事,时绮说起的要改方子,是刻不容缓,他们这次学了教训,在小槽子里调了各种料子,一个一个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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