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路人[末世]》黄绵袄子

33、三十三章

　　车里，许以安打个喷嚏。

　　而旁边的副驾上，等待被勇士救援的“公主”宛如被惊动的大猫，立时紧张地问：“怎么打喷嚏了？”

　　许以安揉了揉鼻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回：“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

　　闻言江斐然放松地点头，捏着那枚穿着黄橙色棉线的细针，继续缝补手中断裂的小向日葵布偶。

　　圆月蹲坐在他腿上，像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盯着被江斐然抓在指间的小向日葵。

　　事情发生在昨天中午。
　　许以安午睡还没醒来，就在睡梦中被一阵焦急的哼唧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揉着头发坐起来，看见圆月蹲在床边，急得直转圈。

　　许以安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是她从没见过圆月这么慌乱的样子，身体还软着，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弯腰把哼哼唧唧的圆月抱了起来。

　　还没等许以安探寻原因，窝在她怀里的圆月就松开了嘴，三瓣嘴里叼着的小向日葵掉落，被她反应迅速的接到了手里。

　　圆月两只爪子扒拉她，细如丝线的胡须也跟着一颤一颤。

　　许以安掌心平摊，打量着茎杆几乎断裂的，只剩一丝丝棉线连接的小向日葵，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

　　她沉默着，圆月可急得要命，一直用爪子戳着许以安手里的小向日葵，那模样简直担忧的很，像是晚一秒钟它的小向日葵就活不了了。

　　但小向日葵不可能是别人弄坏的，罪魁祸首只有她怀里焦急万分的圆月，许以安眼神无奈，发自内心的想问这么珍爱为什么还要把它弄坏？

　　她抬起眸，对上圆月湿漉漉的黑眼睛，许以安摸摸它的脑袋安抚，可爱的小兔子能知道什么呢？

　　或许在圆月的视角里，小向日葵布偶坏掉，只是它在跟小伙伴玩耍的时候，小向日葵忽然嗝屁了。

　　睡意消失不见。
　　许以安去到卫生间，把饱受摧残的小向日葵洗干净，然后攥干挂到花店的小阳台上让冷风吹拂。

　　看着微微摇晃的小向日葵，许以安犯难地皱起了眉，微张的唇间不自觉地溢出了一声轻叹。

　　其实她不单厨艺普普通通，针线活同样不值一提。
　　许以安能做的针线活，范围只在缝个掉落的扣子之内。

　　反观圆月完全不明白姐姐在愁什么，屁颠屁颠地跟着许以安，等着她“医治”好自己的小向日葵。

　　许以安心虚地躲开它的目光，同样也在等，等着外出的江斐然回来，问问他会不会做针线活。

　　如果对方也不会，那么许以安只能咬着牙硬上了。
　　因为总不能什么都没做，就干脆的放弃圆月喜欢的小向日葵吧？何况这个小向日葵也不能算普通的玩偶。

　　第一次遇见圆月的时候，它嘴里就叼着粗毛线钩织成的小向日葵。

　　当时看到路过的许以安，平时害羞的小兔子眼睛一亮，颠颠地贴到橱窗前，卖萌似的“嘤嘤嘤”叫唤。

　　橱窗外，察觉到小兔子对自己的热情，许以安脚步微顿，转身面向明亮的橱窗，与雪白的小兔子四目相对，想到了家里冷冷清清的氛围。

　　她不讨厌家里安逸的冷清，却也更喜欢能有一个小可爱加入。

　　许以安唇角上扬，指尖隔着玻璃点了点小兔子的鼻子，随后倒退几步，推开了宠物店的门。

　　与圆月的故事从那刻开始，小向日葵也算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

　　看到江斐然推门进来，许以安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他会不会做针线活。

　　江斐然愣了下，捕捉到许以安躲闪眼神里的希冀，还是暂且压下疑惑，点头给了她肯定的回应。

　　许以安松了口气，把所有的前因后果说给江斐然听。

　　请求江斐然帮她缝补小向日葵，许以安没等他说话，就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一兜零食塞到他怀里，说这是谢礼。

　　江斐然看着怀里的零食，无声挑眉，他抬眸看向跟前的许以安，唇边微微翘起的弧度藏着不怀好意。

　　对上江斐然好似要将她吞吃入腹的眼神，许以安本能地后退了半步，耳廓晕开淡淡的粉红。

　　小向日葵不能不“救”。

　　但后续是，江斐然拒绝了她塞过来的零食报酬，并且装模作样地敲诈了许以安一个抱抱。

　　心跳交织的抱抱结束。

　　江医生恋恋不舍地去看病患，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向日葵的叶子。

　　触感还有些潮湿，于是江斐然转身，告知病患的家属:等干了再缝。

　　许以安双颊的热度刚消下去，她看了眼那被兔牙磨断呲毛的绿毛线，仅是目测就知道难度系数很高，知道江斐然不会骗自己，她点点头。

　　江斐然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心脏好似在被Q版的许以安握着弩箭猛戳，分明她什么也没做。
　　他就已经被彻底吸引了眼神，从此也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许以安没有发现端倪，抱起圆月脚步雀跃地离开。

　　江斐然佯装无意地瞥了一眼，看到许以安似在枝头蹦跳的小雀身影，他耳根的红逐渐蔓延至脖颈。
　　夸张又真实。

　　……

　　车内的蔷薇浅香涌入鼻腔，江斐然修长有力的手指灵活翻转，持着那枚细针在收尾处打了个结。

　　“许以安。”

　　听到江斐然的声音，她偏头去看。

　　江斐然眼中带笑，抬高了自己的左手，看着她的眼睛问：“一个抱抱……换来的值不值？”

　　小向日葵布偶不大，躺在江斐然的手里更显得小巧。

　　断裂的茎被一片向日葵花瓣遮盖，那片花瓣和五角硬币差不多大，但无论是花瓣的质感还是细节处理都是精巧，还有一种浮雕的立体感。

　　许以安看着那片小花瓣，觉得她拿去裁缝店里补救的效果也不一定比得过江医生的心灵手巧。

　　“值。”
　　她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同时心里冒出了些好奇：“你针线活也这么好？”

　　昨天江斐然点头的时候，许以安还以为他只能勉强把小向日葵补好，现在这个效果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我爸也会，我是跟他学的。”
　　想起那个温和的儒雅男人，江斐然眼里的笑意不自觉更浓。

　　圆月急不可耐地扒拉他的外套，江斐然把补好的小向日葵放到它面前，圆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一口叼住小向日葵跳去了后座。

　　许以安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圆月趴在它的棉窝里，两只爪子抱着小向日葵，轻轻地舔舐着那黄橙橙的花瓣，全然不见以前的粗鲁。

　　江元青低眸，将针尾上剩余的棉线取下来，然后把那枚针妥当地放进针盒里，整理针线盒。

　　“啪嗒”一声，针线盒被关上。

　　许以安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前面是不是有个加油站？”

　　一只似白玉雕刻的手抓过地图，江斐然认真查看，给了她具体的回答：“离我们大概还有500米左右。”

　　破败死寂的公路上，黑色的奔驰飞速穿梭在窄小的空道上，旁边密不透风地堵着废弃车辆。

　　几分钟后。
　　许以安打着方向盘，操控着车子转向加油站。

　　汽油属于高度易燃的东西，空间里时间静止没错，但是许以安也没有在空间里储存汽油，她不是不信任都豆烛，只是单纯的认为很危险。

　　只在后备箱里，放了三个灌满的油桶，现在已经空了两个。

　　顺着矮坡下路，许以安条件反射地把车子开到了加油机旁，熄火之后，她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在断电状态下加油机无法启用。

　　加油机变成了摆设，想到自己末世前做的功课，许以安开门下车，眼神丝毫不慌张或者茫然。

　　加油站的汽油普遍储存在埋于地下的油罐里，想要获得油罐里面的汽油，首先得找到地下油罐的位置。

　　对于在断电的加油站如何加油，江斐然似乎也很有经验，不用许以安多说一句，他就自觉的帮她解决周围的丧尸。

　　身边有江斐然阻挡那些麻烦，许以安很快就找到了储油罐的位置，她低头看着脚前方的检修孔井盖。

　　拿出空间里的撬棍，一举撬开地上的铸铁井盖，底下的油泵暴露出来。

　　“江斐然，你去把车子开过来。”
　　“好。”

　　两人合力卸掉出油口，许以安从后备箱里拿出软管，而江斐然左右手里分别提着20L的白色油桶。

　　把软管伸进去，许以安给油泵通电，偏黄色的汽油被缓缓抽上来，顺利倾注到加厚的油桶里。

　　“砰——”
　　沉重的油桶被放回后备箱，许以安抬手关上门。

　　井盖被重新安装回去。

　　许以安跟江斐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分头行动取走地上那些丧尸的晶核。

　　期间有丧尸凑过来，同样倒地。

　　结束之后。
　　江斐然仔细擦拭着匕首，身边是许以安的说话声。

　　“我想上厕所。”

　　把脏掉的纸巾扔掉，江斐然头也不抬地回道：“走，我跟你一起。”

　　许以安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如果是在自己暴露了真实性别之前，她绝对不会主动跟江斐然提起上厕所的事情。

　　现在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她还遮掩什么？
　　反正江斐然总不可能跟着她去女厕。

　　何况，两人的确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释放生理需求了，江斐然同样想上厕所，这很正常。

　　跟江斐然分开后，许以安朝着女厕的位置一路小跑，刚踏进厕所就闻到了一股丧尸散发的恶臭，她取出空间的黑弩，立刻转换戒备状态。

　　果然，洗手池旁游荡着两个女丧尸，她们身上穿着工作服，生前应该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

　　许以安微微眯眼，刚注意到她的两个丧尸就此倒地。

　　她步步谨慎地往里面走，确认厕所里面没有其他危险了，许以安收起黑弩，推开隔间的门。

　　过去几分钟，许以安一边用湿纸巾擦着手，一边往出口走。

　　刚走出女厕，许以安便看到了等在几步远外的江斐然，她唇角弯起，又很快恢复自然的弧度。

　　“许队，我们要不要去便利店搜寻一下物资？”

　　许以安走到他身边，点头同意：“行啊。”

　　空间里的物资还算充足，但是如果有物资哪有弃之不顾的道理，而且许以安知道江斐然说的便利店在加油站范围内，距离应该也不远。

　　两人并肩前往便利店。

　　踏进便利店的门，许以安打量着仿佛遭遇了抢劫的场景，很明显这里已经有幸存者来过了，可能不止一批。

　　身边的江斐然眼神如常。
　　许以安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这是她首次深刻的感受到末世混乱的情况，虽然视觉受到了冲击，但是便利店的这幅场景也在意料之中。

　　其余幸存者不像她有空间，他们只能靠着自身的能力勉强活下来，在生死面前，甚至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许以安没有一叶障目。
　　没有因为自己较好的处境从而看不见外面的残酷，她很清楚的明白“杂乱不堪的便利店”就是现实。

　　江斐然往里面走，搜寻着被“掠夺”了不止一次的货架。

　　许以安看了眼他专注的模样，跟着左右查看有没有可以使用的物资，黑靴无意间踢动了地上空的薯片袋子，霎时响出“哗啦”的摩擦声。

　　她跟着低头去看，然后就在被薯片袋子遮住的地上发现了一颗奶糖，许以安弯腰捡起那颗糖纸沾着泥灰的奶糖，拿出纸巾仔细擦干净。

　　检查了一下保质期和包装破损程度，确定没有问题，许以安捏住奶糖一角撕开，把里面的奶糖送进嘴里。

　　包装虽然脏了，奶糖的味道却没有变化。

　　咬着奶香四溢的糖球，许以安更加仔细的搜寻角角落落，希望能再找出一颗奶糖来跟江斐然分享。

　　她四顾周围，走走停停。

　　然后在便利店最里面，一扇浅棕色的门前发现了颗粉色的草莓糖，许以安想也不想地蹲下身去。

　　“砰——”

　　离她很近的木门被剧烈撞击，随后隐约传来似是野兽般的低吼，其中充满了渴望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