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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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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此事会就此消停,却不想顾舟野突然要把吹雪院的侍妾通房全都清出府去。
人人给大笔银子,竟是一个都不想留。
此事惊动李氏,她匆匆赶来吹雪院时,顾舟野坐在上首,面无表情。
庭院里寒冰冷峭,细细小雪,却跪了一地的娇娇儿。
一个个肩膀抖动,芙蓉泣露。
侯府日子好过,且顾舟野还未迎娶夫人。
她们上头都没人压着,不用晨昏定省,人人都一样。
不知道过的多滋润。
一月能得一套新衣,两三支钗环,更有甚者还能得上好的胭脂水粉和香料。
也只有侯府高门才能有这样的底气养着她们。
如今好日子临头,不是她们有了夫人,有后院的正头主子。
却是让她们出府归家。
她们如何敢肯。
一百两银子给到手上,哪有侯府安稳。
等李氏来时,一众莺莺燕燕才算找到主心骨,纷纷前来求情。
言语之间都是对顾舟野的爱慕和不舍。
李氏身后的闵嬷嬷忙出面安抚。
这些个没眼力见的,没看到夫人也懒得理她们?
话说的好听,言语之间还想服侍照顾二爷。
她做这么多年的奴婢,熬成个老嬷嬷,还能不懂她们的心思?
她们实则不过是在为自己求情,是在哭自己好日子临头。
顾舟野站起身扶着李氏入坐。
“母亲不必阻拦,儿子铁心送她们走。”
郎心似铁,毫无转圜。
“你这是为何?”李氏不解,满脸不赞同:“她们哪里做的不好?”
尽心尽力的服侍,乖乖听话汤药不断,绝不会出现庶长子这样的事。
好些人还是从李氏的院子里出来,她亲自挑选的姨娘。
“不为何,儿子以前行事张狂,如今只想收收心好好读书。”顾舟野眉根皱起:“且儿子一回府,还要分心应付她们,为此烦躁。”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送她们出去。”
李氏却知都是托词。
侯府驭下威严。
没得主子的召唤,姨娘连后院都不敢踏出。
如何会不知分寸的去打扰他。
“你当真做此决定?”李氏问他。
顾舟野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京城出名的小霸王。
母亲溺爱,兄长维护,活的恣意快活。
还好没养成个酒囊饭袋,还是个有主见的小子。
顾舟野点头。
他说到做到。
对温柚宁绝不扯谎。
李氏沉吟片刻。
她不过是希望顾舟野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
如今儿子也该定亲,他们侯府提前把侍妾送走,也算是一桩诚意。
“也好。”李氏点头。
顾舟野给李氏奉茶:“儿子还有一事。”
“何事?”
绿茶轻烹,满鼻盈香。
“儿子坤鼎山之行,对安国公府的公子温秉良此人敬佩良多。儿子也想同他一样,先求功名,再谈儿女情长。”
他议亲之事不急。
李氏神色迟疑,来回打量他好几次。
温家知行,那可是最年轻的举人,谁人提起来不感慨一句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孩子。
就连李氏也不得不承认,顾舟野读书科举定是比不过那人。
虽自己的儿子多和温知行相处,李氏是赞同。
但若是顾舟野学他,非得科举中第才肯议亲。
那李氏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儿子能次次顺利。
她拒绝:“不可。”
若真答应,她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顾舟野垂首:“若母亲不答应,儿子只能去西北从一小兵甲做起。”
李氏如何肯。
那西北蛮子,可不好相与。
他们老少妇孺都会使刀剑,说是全民皆兵都不为过。
她如何敢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
李氏知道她若不答应,这绝对是顾舟野能做出来的事。
“秋闱,”李氏看着他:“四年后就是又一次秋闱,我这个做母亲的只能给你四年时间。”
顾舟野已经很满意。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李氏站起身,看着庭院里还跪着的人,无奈叹气:“她们你自行处置。”
顾舟野却懒得管她们,全交由陈安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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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柚宁收到顾舟野的信时,更是诧异。
和着信一起来的,还有顾舟野亲自挑选的一盒子首饰。
其中有一对云形镶宝石蝶恋花金簪最为精美难得。
那上头的宝石就有四五个颜色。
温柚宁却根本没打算看。
秋月在一旁凑近她耳边嘀咕:“小姐,奴婢出去采买时,听闻顾小侯爷把府中的侍妾通房全都送出府了。”
温柚宁拉着手里头的红线,连动作都不曾停顿。
这些都和她没关系。
她在思量此事该如何处置才算妥帖。
秋月见温柚宁没有和她叽咕此事之意,无趣地坐在一旁缆线。
温柚宁把护臂放下。
看向一旁的十五,眼睛闪亮,美目流转间,眼尾薄红越发灼殷。
“十五?”
“奴婢在,小姐有何吩咐?”
“把顾小侯爷送来的东西全都交到晋阳王手里去。”
让祁鹿闻亲自处理,如此,也该消了顾舟野的心思。
她和祁鹿闻越是亲密无间,顾舟野越是懂她的话。
她可抽不住心思去应付顾舟野。
祁鹿闻说顾舟野听不懂话,果然如此。
她说的还不够明白?
如今想起些事,多了些记忆,又此番作为,八成也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八年都不爱,突然就爱了?
这话说出口恐怕也只有顾舟野一人信。
不过信与不信,都与她无关。
温柚宁看着外头的天色,寒梅沁雪,白云罩日,寒风依旧张扬。
“快去快回。”她嘱咐十五。
一个时辰后,后院的管事婆子还要给这些个丫鬟量尺寸,给她们做冬衣。
积年累月,三年才做一次,可不能错过。
十五接过信,捧着首饰盒子出去。
到耳房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骑马往瑞王府奔去。
温柚宁给护臂封线,眼看着就做好。
想来祁鹿闻要是生气,用这个先压压他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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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府,疏桐园。
祁鹿闻左手翻开盒子,里头首饰不知凡几。
闪眼睛得很。
全都是金玉堆砌。
祁鹿闻又面无表情地拆开信。
信笺三四张,顾舟野也不怕手写断。
密密麻麻全是字,直抒满腔爱意,真是...找死。
看来定远侯是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
祁鹿闻眉梢冷峭看向十五。
十五还跪在地上:“小姐并未拆开看过,连首饰盒都未曾打开。”
“直接让奴婢送到郡王爷手上。”
“言说全凭郡王爷处置,不用告知于她。”
祁鹿闻这才好受些。
却还是抓心挠肝地想见温柚宁。
要见着她人才能止住他内心的焦灼。
哪怕温柚宁把这事交给他处置,如此哄他。
他的左手又开始颤抖。
良久,祁鹿闻抽出一张信笺,提笔在上头落下几个字。
还给人用蜡油封上,落下信头。
“童兴,你亲自给顾舟野送过去。”祁鹿闻把信挪到一边:“还有他那箱子东西,原封不动的也送回去!”
童兴接过,嘴里还叨一句:“可不是,奴才瞧着都晦气,赶紧打发回去。”
祁鹿闻瞥他一眼,童兴脸上笑容灿烂,一脸讨饶。
“奴才这就出府。”
“等等。”祁鹿闻叫住他。
童兴苦哈哈一张脸回头。
还以为祁鹿闻是要找他秋后算账?
谁知祁鹿闻站起身,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一锭金子:“把这个一同送去。”
童兴眼睛一转,当即便明白祁鹿闻的意思。
眉开眼笑地接过,预备着去定远侯府看好戏。
祁鹿闻看着童兴出去,转身去库房。
醉兴赶忙抽出钥匙打开房门。
里头堆的东西极多。
他的库房,攒了二十一年,什么好物件没有。
轮得到顾舟野送她?
祁鹿闻拿过一个紫漆箱子,手不停的往里塞东西。
直到再也没空隙。
醉兴在外头叫进一个小厮,两人合力把箱子抬到书房。
祁鹿闻坐在太师椅上,抽出狼毫笔,提笔给温柚宁也落下两个字。
他把信纸小心折好,放进木盒。
正准备吩咐醉兴跟着十五同去安国公府。
谁知十五一手举起那紫漆箱子抗在肩头,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祁鹿闻的信。
“奴婢告退。”
脸不红气不喘。
醉兴张张嘴,手在虚空抓了抓。
复又看向祁鹿闻。
十五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醉兴的动作她看的清楚,随即冲着祁鹿闻委身:“奴婢定会送到小姐手上。”
绝不会洒一地。
祁鹿闻挥手。
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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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柚宁刚放下手里做好的护臂,就瞧见十五一人扛着个箱子进来。
行走间还较为闲适。
只脸蛋被寒风吹得有些红。
等她到近前,连气息都是匀的。
温柚宁瞪大眼睛,眼看着十五轻巧将箱子落地。
又跪在地上呈上信。
“小姐,这紫色箱子里的是郡王爷送给小姐的首饰,奴婢手里头的是郡王爷的回信。”
温柚宁讷讷地接过。
她刚想打开,又回头看向十五:“快起来,你...肩膀疼么?”
十五动动筋骨,摇头。
动作间还能听到骨骼响动之声。
秋月不信邪过去抬那紫漆箱子,脸憋得通红也不过把箱子挪动。
温柚宁见此默默点头。
这才想起正事。
祁鹿闻信笺上只得两个字。
‘宁宁’。
似吃醋又似生气,都凝在这两个字里。
反正就是需要哄,才能好。
温柚宁手指轻触,笔墨已干。
上好的墨汁,文不留痕。
却上温柚宁心头。
叫她不自觉勾唇。
这还是她第一回看见祁鹿闻的字。
笔走蛇龙,行云流水。
比他人来的凌厉有侵略性。
温柚宁小心的折好信笺放进床头小屉里。
这才满意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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