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獠牙 ...
-
温柚宁觉得这话耳熟,祁鹿闻前脚也是这么跟她说。
不愧是堂兄妹,说出来的话都差不多。
温柚宁话锋一转,顺着祁归荑的意思:“郡主说的是,所以我给娘亲劝回来,我阿兄聪明博学不急在这一时,半年后春闱若是能高中,娶个郡主嫂嫂岂不是也不在话下?”
祁归荑闻言嘴角忍不住上扬,耳垂羞红,也不知晓想到何处去了。
她平静下来,看向温柚宁肯定:“你很聪慧,我觉得我们两人很是投缘,回京城后也是可以常常来往。”
温柚宁捂着嘴,佯装惊讶:“那是柚宁高攀。”
祁归荑笑意浮上眉眼,带这些痴意:“不高攀不高攀,正好正好。”
温柚宁憋笑地辛苦,怎么这么好玩。
不过这里的血腥味真的很重,还有那些猎物身上浓重的土腥味。
夹杂在一起,不得她们这些小姑娘喜欢。
温柚宁嫌弃地捂着口鼻。
祁归荑也受不了,她拉着温柚宁的手就走。
“我们去骑马。”
温柚宁摇头:“我还没学。”
“这有何难,我教你。”
祁归荑高傲地扬起下巴,不过她眼睛里皆是笑意。
温柚宁也笑着点头,“好。”
两人向着马场走去,祁归荑接过侍从递来的马鞭,抓着马鞍,脚下一蹬,轻巧地翻身上马。
温柚宁眼露惊艳,她从未晓得,女子也有如此风采。
“小蝴蝶,看好了。”
祁归荑纵马而去,留下一阵香风。
自由恣意,像是骄傲的鹰隼,温柚宁忍不住跟在她身后。
祁归荑又调转马头,停在她身前,脸上带着傲娇:“想学么?”
她翻身下马,把马鞭递给温柚宁。
“我拉着你走一圈。”
温柚宁跟着她的指示,好不容易坐上马鞍,手还有些发抖。
好高。
“身子前倾,手拉紧缰绳,腿夹紧,不会摔下来。”
祁归荑拍了拍马儿的脸,松开缰绳。
温柚宁心颤颤,弯腰害怕地抱住马脖子:“郡主。”
而这时马儿也不舒服的挪动,温柚宁闭眼惊呼:“郡主!”
“别抱着它,放心,杏枣很乖。”
祁归荑又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她靠近温柚宁,伸出手:“把你的缰绳给我。”
温柚宁小心地立起身子,把手里的缰绳递过去。
“走了。”
两匹马儿跟着动起来。
没有奔跑,只是简单的在挪步。
温柚宁的手死死地抓着马鞍,浑身紧张到紧绷。
祁归荑噗嗤笑出声:“说你是只小蝴蝶,还真是只小蝴蝶,柔柔弱弱外表美艳。”
温柚宁实在笑不出来。
“先走几圈,杏枣会慢悠悠地跑起来,你别怕。”
温柚宁舒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原野空旷,祁归荑远远瞧见祁鹿闻,高呼出声:“三哥!”
祁鹿闻应声回头。
男子肩膀宽厚,腰细腿长,长身玉立。
他一双眼睛紧紧抓住温柚宁。
小姑娘满脸兴奋,脸颊都是红晕,碎发和身后的马尾随着秋风舞动。
一身翠绿的衣衫,日光照在额饰上,整个人在发光。
小蝴蝶骑在马上展翅高飞,拥有和海东青一较高下的本事。
祁鹿闻眼里盛满惊艳,一瞬间又充满晦涩。
他咬着牙,下意识想把她藏起来,谁都不能看见。
出现在她身边的很多人都会喜欢她。
她的注意力也总是被这些人吸引。
他脚步挪动,拦停杏枣。
温柚宁不知怎的有些害羞,她在祁鹿闻灼热的眼神下慢慢染上羞涩,眼睫颤动。
“小王爷。”声音柔媚。
她还是避开他的眼睛。
祁鹿闻喉结滚动,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呼吸却突然急促了些。
他走过去,左手拉着温柚宁马儿侧边的缰绳,轻声嗯一声。
他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清朗,带着点低沉,也有些平日里发不出的性感低磁。
不是那些少年能发出的声音。
温柚宁更羞了,抬起白皙的眼皮看向他,眼尾还泛着红。
真是清纯又漂亮。
顾舟野狼狈地移开视线。
再不移开,他真的要不顾一切带走她藏起来。
“三哥?”
祁归荑出声,她怎么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好像是有些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把她隔开。
祁鹿闻这才想起她,转头看去,出声提醒:“别吓着她。”
温柚宁抿着嘴唇又看他。
祁归荑还以为祁鹿闻是在质疑她,当即反驳:“怎么可能,我的骑术可是父王亲自教导。”
说完她又看向温柚宁:“怎么样,小蝴蝶,你被吓到了么?”
温柚宁乖乖摇头:“没有。”
祁归荑娇俏地抬起下巴,睥睨祁鹿闻满脸得意:“你看,小蝴蝶我教的好着呢。”
祁鹿闻轻笑,他本就长相俊美好看,笑起来更是吸引人。
温柚宁愣愣地看着他。
祁鹿闻是被祁归荑那一声又一声的小蝴蝶逗笑。
不愧是他们祁家的人。
第一次见到温柚宁的最初印象都一模一样。
眼光不错。
祁鹿闻拨弄着温柚宁手里垂下来的马鞭。
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前所未有地轻松。
“我不信,她是不好驳你的面儿。”他难得调侃。
像是知道温柚宁会最先辩驳,祁鹿闻撩起眼皮看她,那颗红痣忽隐忽现。
接着他很轻地摇下头。
温柚宁咽下喉间想说出口的话。
祁归荑嘟着嘴,有些生气:“你不信?那你跟在我们后头,看看我会不会让她摔下来。”
“正好,要是杏枣不听话,你过来救她。”
“三哥,你的骑术可是陛下亲自教导,如今定然不会让人失望。”
一连三句。
温柚宁再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着急开口:“郡主,小王爷的手不能骑马。”
没人再说话,温柚宁也觉得自己说错话。
祁鹿闻来时跟着车队不也是骑马?
现在说他不能骑马,好像是故意提醒他,嫌弃他似的不让跟着,很是扫兴。
她是有些关心则乱。
温柚宁又开口解释:“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小王爷的手昨日受伤,要好好养养。”
声音越说越低,温柚宁觉得自己是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知晓了,别想太多。”
祁鹿闻的声音带着温柔安慰。
温柚宁就这么松了一口气。
祁归荑拉紧温柚宁的缰绳,祁鹿闻站的地方更挤了。
“小蝴蝶?”祁归荑看了一眼她,又看向祁鹿闻,“怎么你比我三哥他自己还关心他的手?”
祁鹿闻也想知道,排除他们生死与共。
好像从药栈那时起,温柚宁只要见到他,无时无刻都在护着他。
眼前两双有神的眼睛都在看她,温柚宁嗫嚅着嘴唇:“我......”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但必须承认,祁鹿闻在她这里始终是不一样。
不是喜欢,就是觉得祁鹿闻是个君子。
那是她八年里听到过的唯一一句无条件的庇护。
祁归荑右手揽过温柚宁,贴近她耳朵轻声道:“小蝴蝶,小心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说完,祁归荑就放开她,眼睛挑衅地看着祁鹿闻。
祁鹿闻站直身体,眼底露出警告,眉宇之间透出一点惊人的凉薄。
像是亮出獠牙的蛇,有些嗜血。
祁归荑一眼就怂,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温柚宁还沉浸在祁归荑说的那句话里。
是什么意思?
是说祁鹿闻不怀好意?
温柚宁狐疑地看过去,祁鹿闻明明是个清风霁月的人。
怎么看都不像祁归荑嘴里说的那样。
温柚宁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祁归荑一眼就看出来。
祁鹿闻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
这人就是黑暗里藏了毒牙的毒蛇,出手就是一击致命。
还极其护短,哪怕浑身是伤,也会紧紧护着自己怀里的逆鳞。
哪怕怀里的人会因此窒息,也会紧紧裹住。
就像她年少时看到的那样。
为了怀里的那只兔子,生生敲断永安郡王儿子祁含章的左腿。
但那兔子却早已因为他过紧的怀抱被勒死。
为了不让祁含章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还往人嘴里塞了太监的臭袜子。
至今祁含章都不敢再见他。
哪怕真的躲不开,那人双腿也是抖如糠筛。
祁归荑从回忆里抽出,她不想再在记忆里看到那样的祁鹿闻。
那时还不会伪装的祁鹿闻。
那会让她觉得祁鹿闻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不如说是偏执狂。
“我们继续骑马,”祁归荑开口:“三哥,你给我们当护法。”
祁鹿闻放下温柚宁的马鞭,左手轻拍杏枣的头:“要乖。”
别吓到她。
杏枣明亮的眼睛动了动,鼻腔里喷出一口气,像是在回应。
也像是在不满祁鹿闻对它的质疑。
祁归荑带着温柚宁走了,后者坐在马上,又回头看他。
右手的疼痛让他身上充斥着点点羸弱,但他的身形又是那样的挺拔有力。
绣着白鹤的直裰罩甲,虎背蜂腰螳螂腿。
羸弱又有力。
如此两种不同的气质却充斥在一个人身上。
杂糅成面前的祁鹿闻,很难让人忘怀。
也很难不让人欣赏。
温柚宁收回目光。
想起方才祁鹿闻对杏枣的交代,温柚宁心里在笑,一匹马哪能听得懂人话。
但她好像就是没有那么害怕,只是一句话,她能渐渐开始享受杏枣小跑时带来的风。
翠绿的衣衫被风吹得鼓起,好像真的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小蝴蝶。
祁鹿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他会不会吓到她?
当她知晓自己在觊觎她后。
童兴直到现在才敢上前禀报:“公子,奴才已经吩咐人下去查了。”
祁鹿闻翻身上马,在临走之际,看向童兴:“从她父亲温珩和昌济伯爵府入手。”
温珩不像是个会为她打算的人,那岂不是正好。
正好便宜他。
早些布局,她再也逃不掉!
童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