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少女和她的黑i道大叔》干易

8、第 8 章

　　今天出车，我碰上了个人渣。
　　下午四点钟，我拉完最后一个客人赶着收工回家时，竟然遇到个正好顺路的客人。我想着这白送的钱不能不要，于是就接下了这最后一单。
　　客人男，约四十上下，应该比大叔稍小，穿戴却要花哨许多，头上那发油抹得很厚，我怀疑凑近能当镜子使。
　　呸呸呸，我才不要去照这么恶心的镜子。
　　油头哥上车前还特意用湿巾擦了擦坐垫。
　　拜托，本小姐的车可比你那套衣服贵多了，用得着这么装逼吗？

　　开车不到十分钟，油头哥接到个电话，对面应该是他孩子，接通电话时他脸上那表情都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嗯，宝贝，爸爸晚上回不来了，……，可能要加班到晚上十点，你和妈妈先吃。要多吃点，……，对了，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一定要努力呀！爸爸这么拼命工作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好的好的，那我就挂了哈，拜拜，爸爸爱你！”
　　骗鬼的加班，晚上还不知道哪里去鬼混呢！

　　我眼看着后视镜中的男人，脸上的神色从严肃慈祥，在挂断电话后一秒钟重新变得漠然无情。
　　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在撒谎，不仅骗着家人，还在骗着自己。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我父母正是这样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父亲在外面找小三，回到家中还能对着母亲甜言蜜语撒谎；母亲虽然知道了父亲在外面找三儿，但为了孩子依然克制着维持家庭表面的和谐。
　　我姐姐给我说过，母亲从前也因为父亲找小三的事情闹过，还闹得很凶，但是都没用。最终，母亲将所有精力转移到我和姐姐身上，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就是我们姐妹两，她希望我和姐姐能好好读书，做个品貌兼备的大家闺秀，这样将来才能找到个好老公。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按照母亲的剧本走会怎样？
　　至少现在不至于过得那么苦。
　　但我是真的很爱厉云斐呀！
　　……

　　终于到了目的地。
　　“十八。”我无精打采地对客人说，顺手按下计价器，完结今天这最后一单。
　　身后的油头哥却没有掏钱走人，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看车窗外，说道：“再向前开开，两公里，到红客楼下。”
　　大哥！你不早说？直接下单到红客楼多好。
　　然而小一秒钟，我就转过弯来。
　　红客楼是M市里有名的找小姐的地方。
　　这男人真谨慎呀！打车只打到附近，是为了不在平台上留下记录？
　　“得加钱！”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加多少？”男人说道。
　　“十五！”
　　“这么贵?”
　　我不理他，爱走不走。
　　三分钟后，男人又掏出十五块钱丢给我。
　　其实他直接打到红客楼最多就多个两三块钱。现在嘛！谁叫臭男人做贼心虚呢！
　　……

　　我将车泊在红客楼旁边的广告板前。
　　油头男下车后，我立刻打开车门去清理后座。
　　这种男人，我嫌他脏。
　　后排坐垫上居然丢着张男人的名片。
　　“张使然，明宇文化有限公司总经理。”
　　我呸！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我眼珠子一转，想到个主意。我把那张名片塞到广告牌下方的金属夹缝里。
　　这地方我熟，全都是各种鸡呀鸭呀发小广告的地方。
　　嗯嗯，这只鸭不错哟，还是个堂堂总经理呢！
　　这下舒服了，打道回府！

　　刚打开家门，先就是股浓郁的肉香迎面扑来。
　　客厅天花板飘着只氢气球，虫儿啪嗒啪嗒地向我走来。
　　“妈，……嘛嘛嘛！”
　　虫儿奶声奶气的模样异常娇憨，我一把将她搂住抱起。
　　“来，亲一个！”
　　叭、叭、叭……，虫儿亲得肆无忌惮。
　　大叔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后也站起身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大叔，
　　“刚到半个小时！”
　　“今天还好吧！”我放下虫儿，问大叔。
　　“挺好！”大叔转身朝厨房里走去：“我给你炖了点肉，一会儿你弄点蔬菜将就吃。”
　　啧啧，我的大叔他真谦虚，只要有他在，我们的晚餐就从来没有将就过。
　　“不留下来吃饭吗？”我边换鞋，边问大叔。
　　停了好一会儿，大叔才答非所问道：“我不饿！”
　　“要注意规律饮食呢！”
　　我边收拾屋子，边随口说话。我叨叨着告诉大叔以前云斐也特别忙，但是无论多忙，他都要在家和我吃早餐，晚上回来晚了我还要给他煮甜汤之类。
　　“我会注意！”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叔回话的声音闷闷的。

　　我倒也没多想，扬起巴掌赶走在身边捣乱的虫儿，又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厨房里的大叔搭话，我喜欢告诉他我开车时候碰到的各种事，要是生意不错的话我的话就更多了，今天教训了个渣男还额外赚了点小钱，本姑娘感觉好爽。
　　整理完地上散落的玩具我又去整理沙发。
　　相比往常，沙发好像有点凌乱。
　　刚才大叔躺在上面休息？
　　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大叔其人，行事老派，在我家无论坐站都一板一眼，规矩的有点刻板那种，更别说大大咧咧躺在沙发上。
　　今天怎么回事？
　　我探头查看沙发旁边垃圾桶，里面丢着个阿司匹林的药盒。
　　大叔他生病了？但他怎么不告诉我？
　　简直是废话，大叔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大叔从厨房里出来，像平常那样，打算穿衣服走人。
　　“你不舒服？”我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注视着他。
　　大叔转过身来与我相对。直到这时我才看出来，大叔脸色明显很苍白，眼底好多红血丝。
　　“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大叔说着就伸手去取衣架上的衣服。
　　“不许走！”
　　“什么？”大叔讶然。
　　“别走了，留下来吃晚饭。我去烧点水，你要喝点热茶。”
　　“没什么事。”

　　然而我决定拿出女主人的姿态来，绝不退让。、
　　大叔看我态度坚决，终于耸耸肩，答应下来。
　　跟着厉云斐父亲混了段时间，我似乎也摸着点大叔的脾气。
　　怎么说呢？大叔这人呀，表面看着唬人，其实大多数时候心真的很软，就跟个纸老虎似的。

　　我让大叔坐着休息，然后走进厨房烧水。
　　我打算泡壶浓浓的红茶，再加点糖，这样应该会让他气色好看些。
　　灶台边两种时蔬都已经洗好，整整齐齐码放在水盆里。大叔为我做了不少，今天他身体不舒服，我该好好表示下。
　　今天得按着大叔的口味弄饭。
　　我思量着怎么弄这两个蔬菜，也不知道他喜欢清炒还是白灼。
　　我边问大叔边边打开灶上的炖锅盖子，牛肉和西红柿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味道特别好，一时间我哈喇子都差点控制不住流出来。
　　“西红柿炖牛腩呀！大叔，厉云斐也会做这个菜呢！以前周末只要有空，他就会炖来给我吃。让我猜猜，这是你教他的对吗？他还告诉我做这菜有个窍门，需要加一种特殊的香料，听说这种香料是进口的，普通超市根本买不到。我说大叔，大叔……”
　　咦！我这边叽里呱啦半天，客厅怎么没有半点儿动静。
　　我擦干净手，走回客厅。

　　客厅中除了虫儿，竟然空无一人。
　　就这样离开，甚至都不打声招呼吗？我有点生气了。
　　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别看我这人平时大大咧咧，但其实我是个高敏感度的女孩，能瞬间感受到房间里确实发生了些变化。我反复思量着刚才说的话，又仔细环视周围，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气球、沙发、茶几、玩耍中的虫儿……
　　问题出在沙发后边靠墙摆放的搁物架上，那里摆着几张我们家的全家福，其中有我和老公的，还有我和虫儿的。

　　一个老公的单人照相框被倒扣着放在了架子上，旁边还放着沓钱。
　　我数了数那沓钱，一共是5000元。
　　那天我拿着钱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久的呆。
　　我突然意识到，老公逝去后，最伤心的那个人未必是我，或者说，大叔的伤心程度从来都不亚于我。我因为年轻，因为担着责任，因为虫儿的陪伴，迟早会慢慢走出来。
　　但是他呢？
　　所以，我今天是不是提厉云斐提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