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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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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权利和金钱就是最好的春.药。
龚宇为我设定的光明前景,刺激得我像打了鸡血般拼命工作。我动用了所有人脉和关系,尽全力切割公司与这个毒瘤间的关系,推动着公司向正规化法制化发展。
当然,这之中少不了七星的帮助。
理论上,到现在为止我都算七星的人,七星的老板对我很好,在我处理宇泽□□事务这期间给予了我全力的帮助,不论缘由地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每次七星老板见到我都会笑眯眯地地拍拍我肩膀,亲切地说:黎儿呀,好好干,前途无量。
通常我也会报之以会心一笑,说,放心吧!老板。
我觉得七星老板和我背后都有同一个影子,那就是龚宇。
然而,正当我忙得飞起时,却突发后院起火。
今天一大早,虫儿手术的医院打来电话,说大叔昨夜突然晕倒,院方连夜抢救,直到凌晨病情才稳定下来。
那头电话都还没说完,我拿着电话那只手就开始不停地哆嗦,手机差点都拿不稳跌落在地。
这段时间,我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大胆开干,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大叔完全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他替虫儿找的医院,住院期间有他全程陪护,他和主治医生充分交流,分析手术风险了解诊疗方案。
我放一万个心将虫儿交给大叔,因为我信任大叔,在关系到虫儿健康与支持我的事业发展方面,大叔从来都是全力以赴,争取做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钢铁侠般的大叔也会生病,也会倒下。
当年接到顾云斐死讯时那种巨大的恐惧感重新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十万火急地赶到医院。
刚到病房,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实实在在的大叔时,我差点瘫软在地,一层冷汗这才漫了出来。
还在,他还在,他还好好地躺在床上。
我扶着门槛支撑着发软的躯体,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大叔。
大叔被各种器械围在中间,输液瓶中冰冷的液体缓缓滴流着
此时的大叔,他好白呀!白色床单、白色被褥、白色墙壁,大叔的脸都快融入这白色的背景中了。他闭着眼,睫毛又轻又软,平日里深邃的轮廓变得好淡好淡,像是用极浅的水墨笔轻轻勾描出来的。
偶尔地,大叔鼻翼会随着呼吸耸动一下,我那颗吊着的心就会随之抽搐一次。
“妈妈!”
一声软糯的呼唤将我那飘摇不定的神魄唤了回来,我这才发现床边正抱着个五彩塑料球的虫儿。她已经做完了手术,这两天本来打算就要出院的。
我坐下来,摸了摸虫儿毛耸耸的头顶,手放唇中冲她比了个嘘的动作。然而等我再次将目光转向病床时,发现大叔已经睁开了双眼。
大叔偏头看我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目光安静却坚定,但或许因为身体虚弱,眼神比以前清浅了许多,甚至还带着点孩子般的单纯。
我握住大叔的手,刚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已经哽咽。
“没事!”大叔反倒安慰了我一句。
怎么会没事?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个模样!我钢铁侠般的大叔,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大叔他现在还疼吗?
然而我一个字儿都问不出来。
“爷爷醒了,爷爷给你球玩。”
虫儿毛耸耸的脑袋从我身下钻出,拿着只球乖巧地递到大叔面前。
大叔冲着虫儿勉力一笑,虫儿赶紧顺杆儿爬到床上,想要和爷爷亲热亲热。大叔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伸手去扶虫儿的手都有些颤抖。我将虫儿抱下床,让她乖乖地自己玩,又转身替大叔盖好被子。上下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才出声嘱咐他道:“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你躺着好好休息。”
大叔昨晚被折腾了一夜,实在疲倦,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将手机递给虫儿,让她在旁边安静看看动画片,不许打扰爷爷,就出门找医生去了。
主治医生告诉我大叔他急性心肌炎,昨晚上非常危险,幸好人在医院得到及时抢救,否则可能危及生命。
急性心肌炎,我怎么没听说过他心脏有什么毛病?
我一度认为大叔有颗钢铁般的强劲心脏。
医生取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奇怪地看了我眼,这才告诉我大叔心脏多年前受过创伤,应该是射钉枪或者子弹类的硬质尖锐物,心脏上现在都可见修补痕迹。本就不太健康的心脏最近又叠加过度劳累和感冒,导致了昨夜突发心肌炎。
我转了转眼珠,赶紧找补说大叔以前当兵的时候确实受过枪伤,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犯过病,所以我没当回事。
医生如释负重地吐了口气,放下心来,说难怪看他体格这么好!但是再好也要注意,这几天病人连续熬夜照顾另一个病人,可能心里压力也很大,家人需要关注他的身体健康。
我当时那个悔呀!我真是鬼迷心窍被钱给蒙住了双眼,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哪怕挣个金山银山出来要是大叔他……,我该怎么办?
“小孩子重要,大人也很重要。”
“这种急性心肌炎稍不注意转成爆发性心肌炎,后果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所以,一定不能让病人再累着!“
“还有,他这人看起来心思重,这不利于康复,你们家属要多陪伴安慰。”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加强营养,不能熬夜。”
医生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我边自责边点头,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回到病房,大叔已经苏醒。
刚才大约确实是太过疲倦,睡了这两个钟头后他的精神明显好转。此刻大叔正倚靠在床上,慈爱的目光看着身旁正痴迷于动画片的虫儿。
我刚要向病房里走,不堤防外面一个快递员穿着的小伙子枪先一步向大叔走去。
快递员左手抱着一大束郁金香,右手抱着个比虫儿还高的毛绒玩具狗。
看着这么大这么漂亮的玩具大狗,虫儿惊得倒抽了口凉气,捂住了嘴巴。
“历,正,翼?”快递员转动着花束念贴在上面的一张小纸条。
大叔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就是。
快递员小步跑到大叔床前,把玩具狗放在大叔床头,然后郑重将花递给大叔,说道:“先生,你敬爱的老朋友送的。”
那郁金香一看就价值不菲。
快递员走了后,我狐疑走到床前,看看花,又看看狗。
什么人送来的花?应该还挺了解大叔。大叔爱好极少,但是喜欢侍弄花草,尤其喜欢郁金香,因为他在我家院子里就种了不少郁金香。
“一个以前的同事送的。”大叔淡淡地对我解释。
我这还没问呢,他倒一语道破我心中疑问了。老头心思还是那么缜密!
“爷爷!”小丫头惊喜地跑过来,挤到我身前,直瞪瞪地望着床上的玩具狗。那眼神,将她那点小心思透露得明明白白。
大叔微笑,摸了摸小丫头圆嘟嘟小脸颊说道:“你想要吗?”
小丫头怯生生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要是爷爷想玩,我就不要了。”
我和大叔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叔拍了拍狗狗,说道:“乖,送你了。”
小丫头高兴地尖叫了声,连拖带拽地带着大狗跑开了。
我们相视一笑后,大叔却告诉我把那郁金香拿开点。
我有些奇怪,问他他平时不是挺喜欢这花的吗?大叔说他如今病了,闻着这花香觉得头晕直恶心。
听闻后我赶紧把花拿开,但是这么一大束花,即使放在房间别处也总是能闻到味,在取得大叔同意后我将花拿出去送给了护士站的护士。
再次回到病房,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大叔气色看起来恢复了些,小丫头倚在她的新玩具上高兴地玩耍。
我来到床边、坐下,仔细打量我的大叔,他还是很虚弱,刚刚只稍微活动了下,嘴唇便呈现出某种病态的嫣红。
“为什么不告诉我呀,你身体不舒服!”我轻声问大叔。
“你这么忙!”大叔喘了口气,强撑着笑说:“再说,这也没什么。”
连句简单的话都不能一次说完整,这叫没什么?我激动了。
“没有你,我的忙碌还有什么意义!”
泪水眼看着又要出来,我赶紧伏下身体,趴在大叔的被子上。
“大叔,你把我吓坏了你知道吗?我已经失去了厉云斐,我再也不能失去你。”这么多年来,大叔早已成为我另一种意义上的人生伙伴,他是我到外面去努力、去拼搏的动力源泉,也将在未来和我共同见证我的成果我的荣耀。
“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呀!”我的手指不自觉间攥紧,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流下,打湿脸庞下的雪白被褥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双大手抚摸上了我的发顶,温暖而有粗糙的,缓慢却有力地。
紧接着,我听见了这世界上最温柔,最磁性的声音。
“丫头,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大叔的话,瞬间安抚了我躁动而忧郁的灵魂。
这是大叔的承诺,他答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大叔言出必行,说好不离开,就绝对不会离开。
我们三人在医院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傍晚,吃完晚饭,我带着虫儿回她的病房,好让大叔安心休息。
虫儿拖着她的玩具大狗,乖乖跟我离开大叔病房。
然而在回病房的途中,走着走着,虫儿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地上拽着的那只大狗,抬头对我说:“妈妈,你把大狗给丢了吧。”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我已经玩够了!”小姑娘撇撇嘴说道。
玩够了?这个喜新厌旧的小丫头,才一天就玩够了。
“那也不能丢呀!”我蹲下身,耐心地教育虫儿,说道:“这狗是新买的呢!肯定是爷爷朋友听说你也住院了买来送给你的。这么大!要花好多好多钱,丢了多可惜呀!玩够了我们可以带回家,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玩。”
小姑娘坚决地摇摇头,回答道:“但是爷爷不喜欢它!”
“爷爷?不喜欢它!”我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爷爷不喜欢它?”
“我就知道嘛,我就是知道!”小姑娘狡黠地一笑。
我突然想起来那束花,大叔说他闻着花的味道犯恶心,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小孩子的观察角度其实很特别,别看这小丫头淘气爱玩,心眼子可一点儿都不小呢,鬼精鬼精的。
虫儿拍了拍地上的大狗,略带着惋惜地说道:“爷爷不喜欢你,好可惜!我真的不能留你了,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我去,这小孩动作,还有她那口气,宛若一个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