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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锡兰之流 ...

  •   从芒特拉□□亚到科伦坡的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路程,炭治郎背着轻装,一路观赏沿途的风景,倒也乐得自在。当他的双脚踏上这片土地时,便多少有些了解富冈义勇那被其他音乐家视作“怪胎”的行径。斯里兰卡没有璀璨的舞台,也没有能够容纳数千人的恢宏观众席,当然也没有艺术奖与职称。在这个印度洋上点缀着的桃源中,只有绵延不绝的海风与阳光下摇曳的棕榈叶。

      炭治郎买了车票,乘上了知名的列车线。远远看去,铁道仿佛漂浮于海面,而镜面般的蓝色海水则倒映着火车的样貌。火车行驶速度不是很快,如果和新干线相比恐怕只会令人觉得影响了行进的效率。然而这里没有制服皮鞋,车厢内也很宽敞,不存在拥挤的月台;乘客有的穿着拖鞋与花色长裙,有的望着窗外发呆,哼着歌谣。海上火车的风景令他想起某部电影里的知名镜头,同时职业病也在作祟。

      如果可以在火车上演奏就好了。

      虽然在这么小的火车上要实现这一点还是非常困难的,一架钢琴的的存在会占去不小的空间,或许会因此掠夺不少人乘坐火车的权利。

      这个季节的斯里兰卡很热也很潮湿,扑面而来的水汽和热浪令人措手不及,在飞机落地以后炭治郎便赶忙换掉了长袖长裤,取而代之的是更为休闲的短袖装束。在此之前炭治郎也就在冲绳有过类似的体验,但是冲绳的热更为直接,相比之下斯里兰卡则更像是一个蒸笼。

      炭治郎此行的目的是寻人,这座印度洋上的岛屿虽然不大,但是想要凭借一人之力从几百公里的土地上寻找一个人绝非易事,在不借助非常手段的情况下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实炭治郎也想过如果一无所获会怎样,为此他设想过很多结果:或许自己在漫游这个国家的时候被此处的风土同化,就像那个人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一样,从而选择长期留在这个国家;又或是在一无所获中放弃,回到自己原本预设好的生活轨迹中去——就在他赶路的期间,仍然有数个电视台或是演奏会的邀约孜孜不倦地在手机中跳动。此时的他并不知道答案,但是炭治郎更愿意往好的方面想,他希望那个人可以给他一个当面解答疑惑的机会。

      如同一般的游客一样,炭治郎准备了地图和导览小册子,根据这些敲定了大致的路线,猜测着在何处更有可能与他相遇。他抱着求好运的心情,打了一辆突突车前往寺庙。作为著名的佛教国度,城市中的寺庙群数量众多,炭治郎不是教徒,便抱着纯粹的游客心态,选了一个外观较有特色的红色清真寺。

      寺庙由红色和白色的砖块组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炭治郎从车上下来,沿着寺庙的外围寻找售票处。寺庙的门口坐着许多头上戴着纱巾的女性,看着不像是游客,而是信奉这个宗教的本地人。

      这一点令炭治郎感到有些奇怪,灶门家是不信奉宗教的,但是和大多数日本人一样,对本土的神道教抱有“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存在”的态度,每到新年也会到京都的神社去祈求新年的好运。

      四处打量,炭治郎在门口找到了一个告示牌,上面只有男性可以入内的英文字样。

      虽然炭治郎所受的教育令他并不会对宗教的教义进行评价,但是参观景点的兴趣似乎没有那么高涨了,打算径自回到酒店去。

      门口的人询问炭治郎是否还要入内参观,他摆了摆手并照着手册上的注音尝试用当地的语言读着抱歉的短语。

      正要离去之时,他却感到肩膀一松,随后传来的则是被纤维快速拉扯的剧痛。炭治郎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却发现是戴着头纱的女性之一。音乐家的运动细胞并不是那么发达,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早已飞奔出一百多米,炭治郎使出全身力气疯狂追赶,几分钟后便气喘吁吁,喉咙犹如火燎般的疼。而那个当地的女人则毫无放慢速度的态势,一边将他人的所有物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还有余力回头瞟向炭治郎,见此状炭治郎一时又生气又好笑,不知该对自己的恻隐之心抱有何种想法。

      一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事并不总是和秀丽的风物相匹配。

      赏游的心情荡然无存,目前炭治郎俨然从一名有余裕的游客转变成了一个生存困难的可怜外乡人。炭治郎去警局备了案,在这过程中用英文夹杂着翻译软件的机翻语音与当地民警奋力沟通,终于让警察明白了大致发生了什么。即便当局对于外国人受到如此过分的待遇十分重视,炭治郎也没有对找回物品抱有什么期待。虽然手机和银行卡都在包里,好在炭治郎身上还有护照和少量现金,并且在启程之前他就在科伦坡订好了酒店,并预付了全款,倒不至于无处住宿,只不过他的预先付款只有三天,如果没有办法联络上家里人或者在本地找个经济来源的话,恐怕处境就要不妙了。

      办理好入住之后,炭治郎泡了个热水澡。全身浸润在比体温稍高一些的热水中能够洗去一身的疲惫,并且让神经处于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炭治郎从小就一直挺喜欢泡澡的,而母亲也相信这样有助于全身的血液循环,有助于让孩子身体健壮。

      在岛国特有的椰果味香氛中,炭治郎拉开了窗帘的一角。落地窗的视野很好,能够看到远处层叠的雨林和若隐若现的海岸线,广阔的视野和盎然的绿意令炭治郎短暂地忘记所遭遇的种种和接下来仍要面对的麻烦——一小段崭新的旋律插入了思维的狭缝之中。炭治郎倚靠着陶瓷的浴缸沿,微眯着双眼用十指在水中演练着韵律。

      当浴缸里的水温逐渐带上凉意,窗外的暮色笼罩山林时,炭治郎觉得是时候进行他的计划了。

      在此前,炭治郎选择这个酒店,除了稍作休息之外还有一些别的理由。这家酒店以一架名贵的三角钢琴而闻名,据说多年前被誉为“钢琴的真祖”的继国缘一曾演奏过这架钢琴。虽然严格按照时间线深究起来似乎有些难以对上号,但那位所带来的噱头足够给酒店带来足够的客流量。

      钢琴放置在大堂中,前面有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便是海。平时是被红色的丝绒绳和金色的金属柱子锁起来的,只有一些颇有名气的钢琴家下榻时,酒店方才会邀请他们进行表演。

      当炭治郎身着一身休闲装径自走上演奏者席时,大堂里或是旅游,或是来用餐的名流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一位夫人和同行的伴侣耳语道。

      “感觉是生面孔,怕不是要砸场子的吧。”看起来是妇人丈夫的人回答道。

      “安保好像没反应,难不成真是个钢琴家?”听到有人这么说,人群的聚集程度更甚,一些刚办理好入住的游客也停下走上电梯的脚步,驻足远望。

      炭治郎不太在意人群的言语,只是穿着印着棕榈纹样的短袖短裤十分自然地坐上了琴凳。他不是刻意不穿礼服,只是觉得这样的姿态更适宜用来演奏属于这篇土地的曲子。

      十指置于光洁的瓷面琴键,炭治郎不作他想——这是,为你而作的曲子。

      舒缓的前奏犹如温和的海风,开启旅人归乡的历程。犹如奥德修斯途径艾尤岛一般,旅者在飘过印度洋时被这座小小的岛屿所挽留。这是一座远离世俗纷争的岛屿,他原本是故乡的英雄,为了人民的福祉而远征。从小便被艰苦训练的他被汗与血洗涤,在他的人生信条中似乎并不存在“休息”的字眼,他的身上维系着人民的希望,他的人生为了他人的安稳而活。而这时这座小小岛屿上的地灵却告诉他:你是可以休息的,即使想要永远留在这里也没有问题;你再也不用面临纷争,不用负重前行,在此地你就是你,可以追逐自己所爱的事务,例如在你的前几十年的人生中几乎未曾有机会接触过的——艺术。

      但是啊,故乡有着亲爱的家人,师长和同窗,旅人怎能抛下一切留在这里?旋律逐渐变得急切,犹如旅者纷乱如麻的归心。本我的召唤暗示他留在这片土地,英雄在完成了使命之后为何不能有自己的追求呢?他知道自己向往着这片充满自由之风与音乐的土地,而理性的自我却像粗糙的麻绳一般拉扯着他的心脏,那百废待兴的故乡,人民为他送行时露珠般的眼神,一切都在召唤着他归去。

      难道故乡的羁绊就不重要吗?难道你的人生除了艺术就没有其他了吗?你是那种,在清晨听闻了世上最美的音乐,在夕阳中就能从容赴死的人吗?

      旅者叩问自己,而当他如此向自己发问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海风与香料,椰风与艺术都只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是归途中偶遇的璀璨邂逅。他的一生,在拿起号角宣誓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注定。他最终告知地灵有关自己的决定,并请求他唤起一阵顺风送他返程,地灵叹了一口气,只是送给他一把从未见过的精美乐器和一支曲子。

      旅人虽然从未学习过乐理,却仿佛将这支曲子烂熟于心,当他拾起乐器演奏时,海上刮起了一阵风,将他的船只远远地推离了岛屿。而当他回头看时,却连岛屿的轮廓都难以找寻,只能看到模糊的海浪与迷雾,犹如东方世界的桃花源。

      一曲作罢,炭治郎将双手停留在琴键上,享受故事讲述完的余韵。而大堂内的人们仿佛为了配合他一般,仍然延续着演奏时的寂静。

      《锡兰之流》。

      这是炭治郎为曲子起的名字,主旋律是在飞机上写的,而在海上火车上则趋于完善,而这场演出是这首曲子的处女秀。

      当炭治郎从琴凳上起身,向众人致意时,人群中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和掌声,几个活跃的欧洲人更是高喊着“Bravo!”还想上前与炭治郎合影。

      一名衣着时尚的本地姑娘拿着手机上前,说明自己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录了像,自己也是学钢琴的,但是从未听过这首歌,所以不由自主地记录了下来。并小心翼翼地询问:“Could I upload this song to my social media site?”

      炭治郎自然是同意的,实际上他早已让服务生事先准备好了录像,准备上传到当地的社交媒体上——这就是他的寻人小计划。虽然以他对师兄的了解,富冈义勇应该不是那种会实时关注互联网的类型。但是——谁知道呢,万一呢?

      “他就是日本今年大奖赛的冠军啊!”不知道是谁后知后觉地嚎了一嗓子。

      “没错!就是他!”

      原本略微安静下来地人群又开始疯狂躁动了起来,炭治郎见一些狂热分子已经打算拿笔拿相机往前凑,只得溜之大吉,将维护现场地工作丢给酒店地专业人士。

      灶门炭治郎飞一般地溜回自己地房间,打开了酒店配置的电脑——这是他目前能够最轻易获取到的上网设备。

      他在一个名为“Pia celie“的账号上找到了自己的视频,短短一个小时已经有了几万次的点击,看转发数似乎增长趋势还在上升,甚至比他拜托酒店官方发布的官方录制视频数据还要热烈。当然这个数字包含了世界各地的网名,有人在转发时打上了”大奖赛冠军得主“的tag与灶门炭治郎的名字,使得参与的日本id占据了大多数。

      如果此时自己的手机没丢的话,估计会收到不少熟人的私信吧,炭治郎心情有些复杂。如此大张旗鼓不是他的本意,但除此之外,他难以想到更有诚意的,让他听到这首曲子的方法。

      如果你恰好听到了这首曲子,你一定能感受到我想传达的心意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由于第一天过于大张旗鼓,甚至吸引来了当地电视台的记者,炭治郎不擅长应对媒体人员,有些疲于回绝,只能把座机的电话线也拔掉,并在门口贴上了勿扰的告示牌。虽然身处旅游国家的度假酒店,炭治郎却不敢随意外出,除了吃饭,基本都是宅在房间里解决护照和金钱之类的麻烦事。好在通过酒店终于联系上了家人,而当地警方的调查似乎还是一筹莫展。

      难道就要这么回去吗?

      难道和他的合奏就要到此为止吗?

      转机出现在第三天的晚上。

      炭治郎起先听到了窗玻璃的响声,以为是鸟类或是什么生物,但是那响声持续不断,他只得走近了看看。可一走近却吓了一跳,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姿势挂在窗前的棕榈树上。
      炭治郎心中警铃大作,第一反应是贼,正要按下警报按钮时,那个黑影却用字正腔圆的日语喊道:“灶门先生!请等一下!我想你还记得我!”

      或许是母语亲切的作用,这行为确实消解了炭治郎的恐慌,决定与对方接触一番再做定夺。

      “请说明你的身份和来意,以及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否则我将立刻报警。“炭治郎尽量以冷静的语调说道,鉴于对方的日语口音有点奇怪,他选择了用英文。

      “我是来替你的朋友送东西的。”那个人回答道。

      凑近看才发觉树上的人是一个本地的小女孩,皮肤被太阳晒得有些棕黑,面容看起来却十分有朝气,炭治郎觉得有点眼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炭治郎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我叫皮亚西莉,就是那天给你拍视频的。“女孩腾出扒着树干的一只手,伸进口袋掏手机,并费力的用一只手解开密码锁,这个举动使得她的身体晃了晃,也让炭治郎心惊肉跳。

      “诺,就是这个账号,这个视频是我拍的,多亏了我粉丝多呢。”

      “是你呀,你好……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炭治郎恍然大悟,当时问他要视频授权的的确是这个姑娘。

      “给你送东西来啊,你的护照手机还有钱什么的……唔比起这个,可以稍微打开窗户放我进来吗?我觉得有点支撑不住了……”

      有了账号的支撑,炭治郎稍微放心下来。看着少女在树上奋力保持平衡的模样,他也有些紧张,赶紧打开窗户将少女放了进来。

      “有人让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你,他自己闹别扭,不好意思来见你,于是我就自告奋勇来跑腿啦。”

      皮亚西莉把肩上的包卸了下来,一一往炭治郎的床上放东西:护照,身份证,银行卡,现金,还有那个已经不怎么完整的包。

      “最重要的还是证件,你看看有没有齐。现金估计是不完整了,我们找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在用你的钱买东西来着,我们没让她花掉手上的钱,但是先前估计也是用掉不少了。”

      “你们……?“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以至于炭治郎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我和我的朋友,neer。”皮亚西莉朝炭治郎神秘地笑了笑,“也应当是你的朋友,毕竟是因为他听出了你的手机铃声,我们才能把包拿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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