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还蛮喜欢的废稿留存》魔法少女赵大锤

7、阴阳师01

　　[在他找到我们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

　　母亲如是说着，带着尚且年幼的我踏上外出之路。为了给父亲添加难度，途中特地走走停停，这边去暂居几个月，待花季过了，又收拾东西跑到另一个地方去。

　　这般漫无目的的过了好一阵子，最终我们才在伊势的桑名落脚安家。

　　虽然母亲嘴上说着是和门口的那棵梅子树一见如故，但瞧着她三番两次望向不远处的神社，我总觉着她一见如故的对象似乎另有其人。

　　“最近雨下的勤，又阴又湿惹得身子难受…

　　正巧今儿新做好了乌梅甘草茶，你替我给那边神社里的巫女拿去吧。”

　　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

　　桑名的梅雨随6月如期而至，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打湿了茅草盖的屋顶。手边支起的铜锅里沸煮着乌梅与甘草，清香和着水汽袅袅而上，与山间的朦朦雨雾交织在一起。

　　烟雾朦胧之中，藏匿着一座叫做多度明神的宫殿。宫殿富丽堂皇，里面却只有一位名为四叶的巫女留着侍奉。

　　“那位巫女小姐妩媚温柔，容颜胜过任何花鸟的颜色与声音，更是才艺双绝之人。”

　　自打无意瞥见后，母亲便对其念念不忘。感叹之余，总是念叨着若是天皇窥得了这份美貌，也定将会是不惜一切迎回宫中，冠以盛世宠爱。

　　她说时正伏案写着新的物语故事，我便知她这是又找到了合适的女主人公，也了然了一切。

　　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罐子，指尖轻触罐壁，依稀能在闷热潮湿中感受到一丝凉意。不用想便知道母亲又用妖力弄了冰块进去。

　　“容颜如何我不知，但性情温柔倒是依稀能看出来，否则早就一箭射过来将我们退治了。”

　　“狐狸生来亲近巫女，巫女便也亲近狐狸，你个小小家伙懂个什么。

　　说起来你也算半个狐狸，可别在送东西的途中被勾了魂去，只给我剩个儿子的躯壳呆兮兮的回来。”

　　这几年的经验让我养成了对母亲话持保留态度的好习惯。

　　拿起墙角竖着的纸伞，踏出门槛的前一秒还依稀能听见母亲在后面呢喃，犹豫着是否要加个狐妖与巫女相恋的故事进去。

　　总不能是我，那就当那狐妖是母亲自己吧。

　　……

　　从这儿一路朝南去其实还有个伊势神宫，是8万多所神社中的领袖，供奉着最高神。神社不光修缮的壮丽大气，连其中的巫女都是皇室中的内亲王和女王。

　　气派归气派，待着的时日多了越瞧越压抑，总处处被限制着，不似这边自由。

　　迈上蔓延而上的石阶，在踏入鸟居之时便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只一路缓缓的走，感受起难得的静谧舒适来。

　　心一静下来，不知不觉中就把原本不算短的路走完了。

　　赶上这般天气，加之前几日又颇为忙碌，想来那位四叶巫女此时多半会是斜躺在屋子里，透着风小憩。也不好去扰人清梦，我本做好了东西放在门口处就离去的准备，没想到刚一抬头就发现院中站着的身影。

　　母亲常提的四叶巫女背对着这边，高束起一头青丝，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来。风吹开鬓角时，若是幸运，就能隐隐约约窥探到昳丽的侧脸。

　　许是觉着不会有人来，四叶巫女今日没穿巫女服，只随意的着了一身稍短的浴衣，蝴蝶结腰封系的也松松垮垮。

　　她右手抓着赤色的纸扇，左手横捏着一根烟枪，顺着雨声闭眼挪着步子，赤着脚在青石板上跳着许是祈福用的舞

　　扇子在手中灵巧的转动了几圈，蓦然遮住了脸。

　　我情不自禁的朝另一边动了动，竟是本能想想去找个角度看她模样。等懊恼的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眼前，眉目含笑地吐出一口烟来。

　　茶叶的香气直愣愣的扑了过来，却比烟草更上瘾，让人想凑进去再闻一闻。

　　“果不该贪恋这烟枪的美色，往里装茶叶强撑凑数。”

　　四叶巫女咳了几下，呛得一双眸子在雨幕中更显温柔似水。她合上扇，用它挑起了遮住我眼睛的鬓角，稍稍弯起了嘴角。

　　这幅模样难瞧，母亲知道了定会懊恼。

　　只我一人瞧见了。

　　这么想着，我竟莫名的在心中生出窃喜之意。

　　……

　　因着小晴明的突然造访，四叶打消了先前练习舞蹈的念头，想迎晴明进殿里坐一坐。

　　不料晴明只是将手中的罐子递了过来，待她接过后又试着踮起脚，用手中撑着的纸伞朝四叶头顶挪了挪，替她遮挡起雨来。

　　“最近几日天闷，这是母亲特地托我给您带的乌梅干草茶…”

　　虽暂且给她挡了雨，可先前在院子中站着的那段时间里，下落的雨水也已经把身上薄薄的一层衣服沾湿。四叶接过罐子时无意间触碰到的手指也泛着凉意。

　　“原来是葛叶常提的孩子，先前神社里的事情太多一直没能抽时间去你们家里拜访，没想到今儿先见到面了。”

　　四叶见他拘谨害羞的可爱，便附身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果然和葛叶说的一样，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母亲到底都在别人面前说了些什么

　　他暗中绷着口气，琢磨着可别说出什么失礼的话。发丝扫过鼻尖，一抬头就发现那张脸陡然凑近，携裹着湿漉漉的馥郁花香而来，四叶巫女眉眼弯弯，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那位巫女小姐妩媚温柔，容颜胜过任何花鸟的颜色与声音。

　　母亲这次倒是没有说错。

　　晴明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视线，没敢去瞧她湿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四处略略的扫了几下，无意间瞥见背阴处里一簇绿灌木中还在盛放着鲜艳的杜鹃花。

　　原来是杜鹃花的香气。

　　“快些进屋吧…虽说这些天较闷热，但也小心着别着了凉。”

　　他尽着力把伞朝那边靠，也不顾自己一边的肩膀露在外，被淅淅沥沥下着的雨和顺着伞面掉下来的雨珠染湿，“若是来得及，我再回家去单独取一罐热的茶来。”

　　“从你那儿往神社来也是一段不近的距离，就别折腾了。现在的天气正是喝凉茶的好时候，我却总是想不起来去准备，果然还是葛叶惦记我。”

　　两人相伴走到宫殿的门口。镶嵌着玉石琉璃鸟雀的朱红屋檐挡在头顶上方，接住了从天穹之中淅沥而下的雨水。四叶拉开门，侧身邀请晴明入内。晴明摇摇头，后退了半步，又撑着伞进了雨中。

　　右侧肩膀那儿的衣服被沾湿，雨珠顺着往下滴落，待分出神注意到时，已在外廊的木质地板上聚了一小摊水渍。

　　收拾起来倒也折腾，便别去给四叶巫女添麻烦了。

　　四叶为他不能进屋歇息片刻而遗憾，视线微扫瞥见了他湿哒哒的肩膀，不由得啊了一声，她让晴明在这儿再等一小会儿，转身小跑进了宫殿，似乎是去取些什么东西。

　　撑纸伞的小少年身姿挺拔，站在那里的模样宛如沐浴新雨而生长出的青竹。

　　越过那扇没来得及关的门，依稀能看见宫殿内巨大神像的一角。好似白玉堆砌而成的神像一角，在略发阴暗的视野中泛着温润的莹光，让人顿然心感安谧，胸口的浮浊之气一扫而空。

　　母亲说这里是供奉多度明神的宫殿，想必那就是多度明神的像了。

　　晴明在外面只能隐约听见四叶似乎在和谁说着话，还未等思索说些什么，四叶便在手里捧着个毛巾走了出来。她唤晴明再凑近些，俯着身子用毛巾改在湿了的肩膀上，试图用干燥的毛巾吸走那儿的水。

　　因着这番举动，两人的距离顿时靠得更近。

　　原本还是侧着头，却有一股不同于花香的淡雅香味萦绕在鼻尖，未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先行微微挪了挪头，眸子里撞进张恬淡温柔的侧脸。她睫毛挂上了细细的水雾，映得眼眸中的水波愈发柔软。

　　举着伞的胳膊猛地一僵，胸口处砰砰跳个不停，顿时不自在了起来。

　　“可惜只能吸走一部分，这边还是有些潮…”

　　“无碍的，待回家后重新换一件便好…嗯？”

　　不知哪里来的一缕温热的风灵巧的推开了四叶的手，绕着晴明的肩膀那儿转了几圈，竟是将那片湿润吹干了。

　　四叶笑了笑，告诉他说是神明大人随手帮了个忙。

　　“多谢多度明神大人了。”晴明朝屋内附身弯腰致谢，没瞧见四叶微微发愣的模样，等起了身时四叶也恢复了浅笑的模样，而晴明怀里突然多出了几颗蜜柑。

　　“我的一位友人前几日游历回来，特地从南边更暖的地方给我带了这时节没有的蜜柑回来，这时候吃也别有风味，”四叶将毛巾叠好，腾出只手揉了揉晴明的头发，“揣进兜子里路上吃吧，多谢你特地来一趟给我送茶。改日得了空，我下山去你们的住处拜访。”

　　晴明点头应下，婉拒了四叶跟着送他到大门口的提议，和她摆摆手，撑着伞一步步往回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在拐角处扭头回望，虽然已经瞧不见站着的巫女，但却在宫殿屋顶上望见了个意料之外的存在。

　　身材纤细的神明站在屋檐上，一袭素净的衣袍被风吹的轻轻晃动。神明伸手抚开了末端染着青色的银白长发，清秀俊朗的脸上挂着和四叶如出一辙的温和微笑，似乎在那边和他打着招呼。

　　满载着守护之力的神明力量绕着他打转，一路跟随晴明到山下，感知到他踏入家中庭院时那股力量才放心的消散，返回到主人身边。

　　葛叶先前还维持着低头奋笔疾书的模样，晴明一回来，她就抬起了头，身上写满了打趣：“那神社里的神明和巫女都是一等一的妙人，是不是看见四叶了，还怀不怀疑临行前我说的话？”

　　晴明轻咳两下，起了别的话题。

　　“那位多度明神可是掌管风的神灵？”

　　“掌管风的不应该是风神吗，”葛叶用笔杆撑起了下巴，倒也没怎么仔细研究过，“许是恰巧有操纵风的能力吧。”

　　“是吗…”

　　“我先前倒是思索过写个神明与巫女相恋的故事，但是无奈素材不够，加之那两位脾气秉性又挺相似，写起来也没意思。果然这种情爱话本还是要两个性格不一样的来才好。”

　　晴明见她身边被弄的实在乱糟糟，便捏了几个小纸人去整理，转而又拾掇起茶具来。

　　葛叶还在那边感慨，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用眼神鼓励着自家儿子。

　　“晴明啊，争点气，据说四叶的灵力高强，不输京中那些有名的世家阴阳师，你得多去找她讨教才是。”

　　顺便再为新的物语故事添些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