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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这一出牡丹亭突然落幕,谈轻也顾不及跟裴折玉解释了,看那小世子还扯着嗓子在哭,随手在衣兜里翻出一块糕点塞进小世子嘴里。

      “呜唔!”

      小世子被迫跟着安静下来,瞪大眼睛看谈轻。

      御花园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若这小世子还哭,肯定要被皇帝看到。

      于是谈轻一把将小家伙拉到他跟裴折玉中间坐下,按着小肩膀不让他动,小声警告他。

      “别哭了!”

      小家伙嘴里还堵着一大团的软糯糕点,想哭也哭不出声,被他抓起来困在这里,心里是愈发委屈,眼眶都红了,可是小牙齿咬破了糕点,尝到甜滋滋的豆沙枣泥馅,他便不哭了,两只手捧着青团专心地吃起来。

      “好好吃……”

      谈轻一看那就是他出门时随手在桌上拿的一个青团,隐王府的白案师傅手艺是很不错的,可也不至于让这小世子馋到哭都忘了吗?

      再看隔壁桌,小世子那桌东西也基本没碰,估计是侍从拦着不让多吃,现在才这么好哄。

      反正人不哭了就行,谈轻可不想自己跟小屁孩吵架的事被这么多人看笑话,索性将偷偷带来的装着小零嘴的小袋子塞给小世子。

      “吃吧吃吧。”

      小世子也好打发,有好吃的堵着嘴谁还哭?

      谈轻松了口气,看上头的太后跟皇帝皇后等人聊起家常,不是说两位小公主和年幼的八皇子就是提到二皇子家的小皇孙,跟众皇子公主们聊了一会儿,也算和和乐乐,除了角落里一直没有被点到的裴折玉。

      但裴折玉好像也不在意,没有人理会也无所谓。

      今夜家宴是看太后想聊什么,大概太后对他那点微末的关心在他们请安时就已经用完了。

      谈轻乐得清静,桌子下的手戳了戳裴折玉手臂,“戏都听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裴折玉正听着众人说话,闻言回头看他,低声道:“用过饭,太后说散,就可以散了。”

      谈轻看看桌上还剩大半的膳食,眼里实在是可惜。

      饭算是吃过了,太后年迈,肯定不熬夜,应该差不多散了,他这么想着,心里松快不少。

      这会儿王贵妃的三皇子瑞王和瑞王妃刚给太后孝敬了一座苏绣屏风,太后喜好苏绣,被王贵妃母子哄得正高兴,皇后就出声了。

      “这可巧了,婷儿知道太后回宫,也亲自为母后绣了一座百福屏风,竟是跟你们重了。”

      谈轻一听精神了,这不就是宫斗传统吗,别管是多大的宫宴,各家送礼都要攀比一下。

      那边皇后拉过坐在身边的粉裙姑娘的手,便往太后身边引荐,这姑娘正是她娘家侄女。

      裴折玉先前跟谈轻提过一嘴,谈轻有点印象,这孙家小姐孙娉婷就是书上跟谈淇同一天嫁进东宫的另一位侧妃,赔钱货亲表妹。

      从前原主就是对这孙娉婷严防死守,怕被夺走太子妃之位,为此没少跟孙娉婷较量。

      明知道皇后不喜欢他,怕皇后让孙娉婷嫁给太子,还是时常派人给宫里送礼讨好皇后。

      要谈轻说,太子跟皇后敢这么对原主,都是惯的。

      为了太子,不管是在书上还是福生口中,原主不喜欢皇后和孙娉婷还对她们百般客气。

      不过原主会这么做也多得二房跟谈淇挑唆,还有太子这么多年来潜移默化的嫌弃调教。

      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太后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只笑着说:“辛苦孙姑娘了。”

      孙娉婷登时红了脸,小声说道:“臣女不辛苦,为太后娘娘绣百福屏风,都是应该的。”

      皇后拉着她跟太后笑说:“这丫头,到了母后跟前就不会说话了,真是……为着绣这百福屏风,婷儿去求了上百个不同的福字,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为了赶在今夜前完成,可是没日没夜地绣了十几天呢。”

      她说着作出拈酸吃醋之态,“臣妾这个亲姑母过生辰也只得了一支金簪,真真是心酸。”

      太后哪儿能听不出来皇后是在讨赏,笑呵呵地说:“你姑母是在说笑呢,孙姑娘这份礼着实是用心了,哀家心里清楚着呢,该赏。”

      孙娉婷柔柔屈身,“谢太后娘娘赏,臣女只想着替姑母尽一份孝心,不料与瑞王殿下和王妃的礼物重合了,还望殿下和王妃勿怪。”

      王贵妃别过脸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她知道皇后就是故意踩着她儿子送的礼捧孙娉婷,只是回过脸还是大大方方地替儿子儿媳笑着,“这算什么,大家不过都是想孝敬太后娘娘,不管是谁送的礼,只要太后高兴啊,臣妾和老三老三家的就放心了。”

      王贵妃的话皇帝格外中听,笑道:“贵妃说的对,不管是老三家的还是孙家姑娘,你们有心,母后高兴,朕也不能小气,都有赏。”

      皇后笑容顿了顿,暗暗咬咬牙,随即明知故问,“说起来这还是老七家的成婚后头一回入宫赴宴呢,怎么老七家的一直不吭声呢?”

      谈轻支着下巴看戏,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主要是这个称呼太陌生了,直到裴折玉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对哦,裴折玉就是老七,那他这王妃不就是老七家的吗?皇后这个上回进宫时想给他下马威逼他吃孕子丹的坏女人,没事提他干什么?

      不管怎样,他都坐直了。

      皇后一提,宴会上不少人都朝他们这角落看过来。

      裴折玉起身回话,“谢皇后娘娘关心,王妃先前落水伤及根基,一入夜便困乏,精力不足。”

      谈轻跟着起身,配合地晃了晃,假装出一副虚弱站不稳的姿态,掩唇低低咳嗽了一声。

      提到落水那事,皇后笑容有些拧巴,“是吗?那等散席之后,本宫便叫太医院的御医去给老七家的瞧瞧,早些给你这身子调理好了,为皇家诞下子嗣。”她本意并非关心谈轻,顺着裴折玉的话说完,才同太后说道:“听闻老七家的也给太后送了一本手抄的经书,若说用心还得是老七,回回给太后送礼都是亲手抄的经书。不过这回不大一样,老七这回送来的经书,说是同老七家的一同抄写的。”

      谈轻心说她这是故意不提其他的吧,分明除了裴折玉手抄的经书之外还有一套玉摆件。

      但那经书,他其实没抄。

      而且在宫里贵人眼中,那些摆件确实不算什么。

      太后看皇后今晚一再提及谈轻,笑容淡了几分,“哀家年纪大了,平日就喜欢念念经。”

      皇后不依不饶,“老七的字自小就被太傅夸赞,比他们几个兄弟都好,不知臣妾可有机会瞧瞧老七手抄的经书,沾沾母后的福气?”

      皇帝也来了兴趣,“皇后想看,那便取来吧,也让朕瞧瞧,这些年老七的字可有长进。”

      帝后发话,宫人匆忙去取,太后端起茶碗抿了两口,脸上慈祥的笑容似乎没怎么变。

      这里根本没有裴折玉拒绝的机会,谈轻看他不说话心里也没底。经书他确实没抄,可裴折玉让温管家跟他交代过,就说他是在边上磨墨就行,宫里人大多心里有数。

      那皇后究竟想干什么?

      很快,宫人取了经书来。

      整本法华经放在檀香木盒里,宫人小心取出送到皇帝手边,皇帝翻看几页,笑看裴折玉,满意地点头,“不错,没荒废你这一手字。”

      裴折玉躬身行礼,“儿臣不敢。”

      诚然,他这一手字确实好,就是皇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看着这工整漂亮的字,她身边的孙娉婷忽然出声,“这不像王妃的字……”

      她说着神色一紧,抬手掩唇,想了想又垂头屈身。

      “臣女失礼。”

      这姑侄俩不要太刻意了好吧?

      谈轻简直无语,感情还是要揪着他没写这点不放?

      皇后果然招手叫她起来,“本宫看着这字着实漂亮,是老七写的,也确实不像老七家的的字,倒是婷儿,你怎么也认得谈轻的字?”

      其实他们这些贵人,很多琐事嘴上说是亲自做的,也不一定全部都是自己做的,或许自己只稍微动了一下手剩下的就交给别人了,而裴折玉给太后抄经按上王妃之名也很正常,这也证明他们夫夫感情好。

      皇帝收了笑容,面容看去多了几分威严,“皇后,谈轻那字也不好看,怕毁了经书,叫老七代笔也没什么,他们用心了就够了。”

      皇帝以前会去上书房看皇子公主课业,知道谈轻的字写得怎么样,皇后面上露出一丝委屈不甘,却说:“臣妾也别无他意,只不过这几日派人去东宫给太子送汤水时,抓到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太监,居然想将那不知来历的信放到太子书房,臣妾做母亲的自然不放心,可谁知一查,那信上的字与老七家的那手字一样……”

      她停顿得恰到好处,宫宴上谁不知道谈轻从前是内定太子妃,话音刚落,许多双眼睛都朝谈轻看过来,连裴折玉都看了他一眼。

      谈轻:“……”

      总算知道皇后什么意思了。

      为了当众构陷他,还不惜把赔钱货拖下水是吧?

      这还顺道打了裴折玉的脸。

      太子匆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谈轻一眼,便正色同皇帝躬身,“父皇,母后所说的信,儿臣并没有看到,也从来不知道有此事。”

      皇后无奈地给她儿子解释,“此事本宫不敢声张,毕竟谈轻已经嫁了老七,便瞒了下来。今夜话赶话说到这里,本宫也就不隐瞒了。”

      她给身后的嬷嬷使个了眼色,那嬷嬷便躬身将一封信送上,明明皇后是举证的那个人,反倒是一脸委屈,“太后,陛下,你们看过这信便会明白臣妾今夜为何不满,嫁了人还……实在是罔顾人伦,不知廉耻!”

      谈轻根本不知道那信写的是什么,但也能猜到,那大概是以前原主还是内定太子妃时给太子写的信,没想到皇后会留在现在。

      反正不是他写的,他也不急。

      只是转眼看着皇后身边的孙娉婷私下冲他冷笑时,谈轻自然感受到了对方对他的恶意。

      不愧是皇后的亲侄女。

      都搁这针对他是吧?

      谁也没想到皇后会将这事放到宫宴上来说,甚至拉太子下水,众人俱噤声,只见皇帝与太后看过那书信,太后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其实裴折玉才是当众丢脸的那个,因为给太子写信的那个人是他刚过门没多久的王妃。

      皇帝沉默良久,将信交给身边的总管太监,似乎有些失望地看向谈轻,“信可是你写的?”

      总管太监小碎步上前,将那书信呈交到谈轻面前。

      谈轻接过看起来,裴折玉与他站得近,也看到了内容,随即拱手,“父皇,也许是误会。”

      连带着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小世子,也是一脸迷茫,一边啃点心一边仰着小脑袋看他们。

      谈轻看过信,却是伸手拦下裴折玉,看向皇帝说:“父皇,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写的。”

      皇帝并未责怪他无礼,只问:“哦,怎么说?”

      皇后冷笑道破,“你亲手写的情诗,倒是忘干净了?”

      “是忘了。”谈轻睁着一双写满无辜的眼睛,也委屈地回道:“这信是不是我写的,又是不是写给太子的,我反正是不记得了。就算是我写的,那应该也是我以前还没有被指婚的时候了,拿以前的书信来责骂现在的我不知廉耻,娘娘其心可诛啊!”

      裴折玉神色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似乎在为他担心。

      谈轻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接着跟皇帝说道:“父皇,这信,不可能是我近期写的!”

      皇后斥道:“你嫁了老七,本该安分守己,却还写这种下贱东西纠缠太子,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那你有何凭证?”

      皇帝也看着他,“说说是为何。”

      众目睽睽下,各个都等着看戏,谈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露出悲戚神情,“因为我自从那次落水又被皇后不问青红皂白的当众训斥之后就大病一场,父皇只需一查就知道,我在那次大病中足足昏睡了七天七夜,连宫中御医都说过我没救了。”

      皇后被他那句不分青红皂白气得瞪眼,谈轻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皇帝,“父皇,我大病醒来后,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可是因为昏睡多日高热不退,我身上落下不少暗伤,忘了很多事情,甚至连我姓甚名谁都忘记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休养得可以下床行走了,我哪还有什么心思给人写信啊?”

      他是越说越难过,捂住心口,面露屈辱,“别说写信,我现在根本就不识字,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我看不懂,如果皇后娘娘笃定信是我写的,也只会是以前写的,哪有人会收着别人成亲前跟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定亲的未婚夫写的信留到现在,就为了给我定罪吗?娘娘这是要我的命啊!”

      他垂着头用力眨眼,不一会儿便挤出一滴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皇后,颇有几分幽怨。

      “儿臣早听闻皇后娘娘不喜欢儿臣,两次入宫都小心翼翼,不敢到跟前惹娘娘不快,没想到安分守己也不成,娘娘根本容不下儿臣,不管儿臣最后嫁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娘娘竟然都想要将儿臣置之死地!”

      皇后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竟反成了被指控的那个?

      谈轻语速快,紧跟着向着皇帝跪下,语调惊恐,“求父皇救救儿臣吧!儿臣可是您亲自钦定的儿媳啊,儿臣不想死在皇后手里!”

      他低头拜下,手掌垫在地上将额头抵上去,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啊?

      皇后要作死,他就顺水推舟把事情闹得更大呗。

      看谁最后会倒霉。

      不料裴折玉也在他身边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沉声道:“求父皇为王妃做主!”

      谈轻不由一愣,偏头看裴折玉,只见这人玉白的侧脸满是认真。那么多人在看戏,唯独他跪下来替他求情,响头还磕得这么响……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裴折玉被皇后砸了一顶绿帽子在头上,丢尽脸面,原本是可以将谈轻踢出去保住颜面的,却选择给他求情。

      这小子还是那么上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晋江的存稿箱好像跟我相冲,又一次点错时间了qaq,算了,发都发了就当2更了,顺便修改更新时间,以后晚上九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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