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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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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后有宫人引路,宫宴在御花园操办,谈轻和裴折玉来时,各宫娘娘都已经在了,满宫美人有位份的几乎都在,是不可失礼的。
谈轻一路尾随裴折玉,没敢乱看。
上首有三个高位,左边空着,右边端坐着一位肤色雪白,眉目秀丽的老人家,身上凤袍偏黑褐色,端庄稳重。右侧稍下方的妇人同样身着凤袍,凤冠与金步摇相互辉映,流光溢彩,可眼尾太过上扬,眼瞳靠上露出几分眼白,看人时颇有几分凌厉。
不用裴折玉提醒,谈轻都能分辨出这二人是太后和皇后,跟着裴折玉上前躬身行礼。
“拜见皇祖母,皇后娘娘。”
谈轻低声附和,有过上回见皇帝的经验,他老老实实低着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免得犯错。
太后正拉着九岁的四公主说话,口中一口一个乖孙女,笑得很慈祥,见裴折玉和谈轻来了,她与皇后脸色都变了变,不似皇后那样直接拉下脸,她拍拍四公主手背,叫她回她母妃那里,便笑着看向裴折玉二人。
“都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哀家也有些时候没见老七了。老七,这阵子身体可还好?”
裴折玉起身回话,“劳皇祖母记挂,孙儿近来好多了。”
谈轻跟着起身,悄悄看他一眼,他还是那么恭敬。
太后坐在上面,一眼就能看到谈轻事事跟随裴折玉的小动作,目光随后落到谈轻身上。
“谈轻今日也进宫了啊。”
谈轻被点了名,只好抬头应声,“是,皇祖母。”
他喊得十分利落,反正跟着裴折玉就不会出错。
听见他这声皇祖母,皇后本就稍显凌厉的眼睛微眯起来,看谈轻的眼神含着几分冷笑。
太后也顿了下,露出慈祥的笑容,“哀家等你这一声皇祖母是等了许多年,没想到……”
她望了皇后一眼,见皇后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嘴角冷笑,微低下头,太后便招手唤谈轻上前,“谈轻,你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谈轻只得缓步上前。
男女有别,谈轻只站在台阶下面,太后看他越大大方懂礼,笑着点点头,给了身后嬷嬷一个眼色,“你长大了,比从前懂事了,以后就跟老七好好过。你们成亲急,哀家那份礼还没给呢,一会儿给你补上。”
还有礼物拿?
谈轻回头看裴折玉,见他点头,这才笑着拱了拱手,“多谢皇祖母,皇祖母对我真好!”
太后被他逗笑了,“好好,你们好好的,哀家就安心了,老七身子弱,你要好好照顾他。”
“就他自己还能照顾别人?”
皇后可见不得谈轻被夸,坐在皇后下方的美貌妇人却接着笑道:“娘娘这话说的,依臣妾看啊,隐王妃本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如今嫁给了隐王,自然会将他照顾得好好的。”
谈轻就当没看到皇后明显不善的眼神,笑得很乖巧。
“娘娘说的是。”
那妇人闻言朝他柔柔一笑,似乎是在安慰他一般,又问:“上次一病,隐王妃看着清减许多,这阵子又是忙着成婚的,身子可好些了?”
谈轻礼貌地回了个笑,“多谢娘娘关心,臣已大好了。”
虽然不认识,可替他说好话怼皇后的,谈轻都欢迎。
太后看着他们说话,笑容和蔼,“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这时,太监高声唱喝道——
“陛下驾到!”
皇帝来了,不管是坐着的站着的统统都得起身,就连皇后都站了起来,扶着太后起身。
谈轻趁机溜回到裴折玉身边,往外一看,果然是皇帝来了,身后还跟着那赔钱货太子。
谈轻心下暗骂了一句晦气,可也得跟着众人行礼。
皇帝快步上前,摆手叫众人平身,便向太后请安。
太后一看儿子跟嫡孙都来了,脸上笑得更真实了,见裴折玉和谈轻还在这里,便说道:“老七,你们也别站着了,快去坐着吧。”
太子才看到裴折玉身边的谈轻,朝他笑得很温柔。
谈轻被他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说这赔钱货还真的是拿他身边的裴折玉当空气呢?
皇帝见到他们倒一如既往地和善,笑了笑,“去吧。”
得了他的话,裴折玉才带谈轻下去,只是走时丹凤眼悄没声地望了眼太子和谈轻,太子依旧跟没看到其他人似的,一直目送谈轻。
几人的眉眼官司,许多人看在眼里,唯独谈轻不知。
待二人去了他们的位置后,太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这才尾随皇帝,在皇帝身边坐下。
二人的位置被安排得有些靠后,太子自然是跟着坐在皇帝下首的,往下是其他皇子,裴折玉跟谈轻那一桌的左手边就是六皇子。
可六皇子一看到他们过来就立马起身跑了,非要挤到他隔壁的一个锦衣青年身边同坐。
那青年年龄与太子、六皇子相仿,相貌颇为俊美,侧首与六皇子低语两句,又笑着朝谈轻和裴折玉二人点点头,举起手中酒盏。
裴折玉举杯作应,等他轻抿口酒,那青年移开眼之后,谈轻才一脸好奇地问:“他是谁?”
裴折玉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与无奈,“四哥。”
谈轻愕然,“四皇子?”
要知道四皇子可是贵妃的小儿子,六皇子宁愿跟他一块坐,看来是真的很不喜欢谈轻。
谈轻也乐得清静,仗着他们坐得偏没几个人看得到,明目张胆地打量起宴会在座众人。
裴折玉便坐在一起,侧首低声同他介绍,太子下首的是二皇子宁王夫妇以及小皇孙,往下是三皇子瑞王夫妇,去岁刚成婚,还未有孩子。再往下是三皇子的同母兄弟四皇子,也就是六皇子非要挨着的那位,还没有成亲,但已经与侯府的姑娘定亲。
皇帝的公主并不多,除去和亲的二公主与早夭的五公主,如今还留在宫中的就只有三公主和四公主,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正依偎在母妃身边,只有已经出嫁的大公主独坐一桌,身边是她的驸马与两个孩儿。
说起来,王贵妃便是方才帮谈轻说话的那个妇人。
贵妃着实貌美,即便已诞下两名皇子,年纪不小,依然是位体态丰腴的艳丽美人,皇后消瘦,碍于身份只能穿着打扮都得端庄得体,便被珠光宝气的王贵妃给艳压了。
而今晚太后的接风宴上,王贵妃更是直接坐在了皇帝右手边,与太后、帝后同一桌,谈轻那么远都能看见,王贵妃笑语嫣然同太后皇帝说着话时,皇后给了她不少眼刀子。
除了皇后贵妃还有三位妃位的妃子,其他宫妃都被安排在屏风一侧,按位份安排位置。
不一会儿,谈轻就在宴会中找到裴折玉母妃常嫔了。
常嫔是一宫主位,但几个嫔妃中唯独她没有封号,她同样被安排到角落里,谈轻看去时她正眼巴巴看着上面的皇帝,似有些委屈,经晴芳提醒后才回了谈轻一个笑。
谈轻扯着嘴角笑了下,回头问裴折玉,“你母妃怎么也被挤到角落去了,比我们还偏。”
裴折玉语气淡淡,习以为常,“无事,她已经习惯了。”
谈轻想起来他们别扭的母子关系,也就不再多言,剥着裴折玉推到面前的桂圆吃起来。
太后喜欢听戏,接风宴上自然得安排起来,皇帝和太子是最后来的,人齐之后,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太后似乎看得很高兴,宫妃们与皇子公主们也都很捧场。
但谈轻看不懂,差点听睡着了。
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看着桌上的佳肴糕点,也没敢多吃,连酒水都没碰。
福生提醒过他,宫宴上的东西最好别吃,要是推脱不了也只吃那些不易被动手脚的东西,他也是看过小说的人,知道这种宫宴是有心之人最好的下手机会,尤其现在皇后跟贵妃斗得厉害,他可不想做这个炮灰。
所以今晚进宫前他就先吃过了,只是觉得这些宫里的吃食就这么放着,实在是很可惜。
戏还要唱很久,谈轻就受不了了,正支着下巴发呆,隔壁不远忽然传来小孩的吵闹声。
谈轻偏头看去,就见右手边那桌的小孩子跟侍从闹了起来,侍从正小声哄着他,可这小孩是越哄越闹,呜呜叫着拿脚踢桌子,“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回家,我要阿爹!”
也就是他们位置偏,戏曲声又足够大,这小孩这会儿怎么闹,上面的皇帝都察觉不到。
谈轻只听裴折玉介绍过宫中的皇子公主,没留意比他们还偏的角落里这桌只有一个小孩在坐,这回才发现这桌一直没有大人过来。
看那小孩顶多也就三四岁,好生珠圆玉润的一个小白胖子,谈轻拿手肘戳了戳裴折玉,“那是谁?你原来还有个这么小的弟弟吗?”
他还以为这是八皇子,裴折玉却说:“你是说八弟?听闻八弟偶感风寒,太后让他在宫中休养,没有过来,这位……”他迟疑了下,才想起来这小孩,“应该是安王府上的小世子,安王与安王妃夫妇身体都不好,今夜应该是没来,便只送世子入宫。”
谈轻看过书,也听福生说过皇帝的儿子,没有一个被封为安王的,想到今夜来的还有皇帝的兄弟姐妹,便问:“是皇上兄弟的儿子?”
裴折玉欲言又止,“并非。安王,乃是先帝之子。”
谈轻:“那不就是皇上兄弟?”
裴折玉道:“不是那位先帝。”
到底几个先帝啊?
见谈轻一脸迷茫,裴折玉那双丹凤眼望向高位上的帝后几人,压低声音解释:“那位先帝是父皇的皇兄,在父皇登基前,这位皇伯父便是天子,可惜天子登基不过半天便暴病驾崩,先皇后悲痛欲绝,追随天子而去,只留下安王这一名皇子,而皇伯父临终前又留下遗旨,命父皇登基……”
“所以堂兄裴玉衡自幼被封为安王,因身体虚弱,鲜少出门。”有些事裴折玉不便细说,只用探究眼神看着谈轻,“你父亲曾经是先帝伴读,你连这个都忘了,也没有人提醒过你吗?在宫中,不要再提此事。”
谈轻无意中挖掘到隐藏剧情,吃了一惊,又听裴折玉说还不让提,立马脑补出一处皇帝抢夺兄长皇位的宫斗大剧,“皇上是不是……”
裴折玉看懂他脸上的惊涛骇浪,面不改色将一块糕点塞进谈轻嘴里先一步堵住他的嘴,而后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按住他不让动。
“安王身负胎毒,无法继承皇位,这都是先帝的安排,先帝与父皇兄弟情深,在位时曾屡次命父皇监国,说过愿与父皇共掌天下。”
“唔……”谈轻叼住糕点,皱着眉头看他,显然不信。
裴折玉看着他,似是无奈,“此事,国公爷应该清楚。”
谈轻眉头皱得更紧了,用另外一只手拿出堵在嘴里的糕点,咬了一口,才幽怨地说:“那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用力,我的手都麻了。”
裴折玉哑然,“……”
谈轻露出委屈神情,“我怀疑你在报复我,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撞到你胸口?”
裴折玉玉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薄红,松开谈轻的手垂眸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算了。”
谈轻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啃着糯米做的红豆馅糕点吃得挺香,“那咱俩算是扯平了。”
前天晚上他砸到裴折玉,现在裴折玉算还回来了。
谈轻若有所思地看向隔壁喊着要爹,不然就要掀掉桌子的熊孩子,小声说:“为太后接风的宫宴特意请安王府的世子入宫,看来皇上和太后应该还是记得先帝和安王的,可是这小孩怎么也坐到我们这边来了?”
这边虽然是皇子的位置,可是这位置又有些偏远。
要不是御花园点了香笼,谈轻怀疑这里会有蚊子。
裴折玉还没回答他,倒是那安王府世子发现谈轻在看他闹,小脸上又羞又气,气鼓鼓地瞪他,“不许看,再看我就把你桌子也掀了!”
谈轻笑了,他会怕一个熊孩子吗?他往后一靠,摊手说:“你来啊,看你掀不掀得动。”
小世子的侍从吓得纷纷跪下,可小世子却比他们更快,瞪大眼睛看着谈轻,便气冲冲地跑过来,“你不要惹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裴折玉看谈轻跟这小孩吵起来,挑了挑眉,没有插手,嘴角含笑,安安静静地看着。
熊孩子站起来也还是个小豆丁,谈轻故意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指着桌子做了个手势。
“你来。”
小世子人都傻了,他以前用这一招的时候,大家不都哄着他吗?他就是想回家,想要阿爹而已,这个大人怎么一点都不识趣呢?
谈轻正无聊呢,有个乐子撞上来,他也愿意配合,接着烘火,“来呀,你不会怕了吧?”
他就不信这破小孩真能掀动宫里实木打造的桌子。
小世子愣愣站着,看看桌子,又看谈轻,衡量过不是自己能搬动的眼泪哇一下射出来。
“啊呜呜呜!你一个大人,怎么能欺负三岁小孩子!”
他这么一哭,裴折玉挑起眉,丹凤眼默默看向谈轻。
谈轻以为这是在责怪他欺负小孩子,也是纳闷了,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没有碰过这小孩。
“信我,这破小孩在碰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别被轻轻的视角误导,玉玉的人设是个内心阴暗的坏男人,宫里人均戏精(认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