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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起因 ...

  •   正逢人运势低迷时,喝口凉水都塞牙。岑歌这次算是切实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了。

      考试带来得紧迫感加上考完骤然得放松让岑歌高烧两天,人还没缓过神又被莫名其妙摆烂的陈天雄几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强撑着坐了一路的车带几人去庙会放松心情,又在一小土坡上吹了大半夜的风,凌晨才回到家,没睡四小时又得坚强的爬起上课。

      这一串高强度的活动成功催来了岑歌人生第一次痛经,在体育课上。

      -

      阳光明媚。

      岑歌难得有些头晕。不过她也没在意,她的身体一向来很好。

      随着哨子地吹响,F班众人开始绕着操场跑圈。

      岑歌叹了口气。虽然她身体一向来很好,但她真的很讨厌运动,特别是跑步。托上辈子的福,哪怕换了具身体她还是听到跑步这两个字或是激情澎湃如跑操配乐的歌曲就想拉屎。

      所以当跑圈结束,小腹传来阵阵疼痛时,岑歌也没在意。

      一直到自由活动时间。

      大概是八十年代的香港并没有什么考学压力,或者说在这个古惑仔的世界里,正值芳龄的学生们的梦想都千奇百怪,在时代的裹挟下,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未来的重要性、知识的重要性。

      而屯门区作为□□帮派群集之处,耳濡目染加上年龄、眼界的限制,附近的中小学生大多都沉浸在打打杀杀、一帮兄弟仗义走天下的梦幻世界中,以逃课违纪为荣,染发抽烟纹身者为标杆,行侠仗义混社会为一生追求。

      因此每每到自由活动时间,总会有好事者二三自发纠集自己班上的几乎所有人来到操场,或玩玩栏杆或打打球拍或啥也不干单嚼口香糖,美曰其名“校园警察”。

      当然这是岑歌自娱自乐取得名,她并不是很能共情这些学生也不想共情。如果不是陈天雄几人溜得快,加上今天她实在没什么力气,这会他们应该在互相抽背课文,而不是徒留她一个人现在无所事事得跟着无所事事的同学们坐在单杠上暗中较劲谁的泡泡吹得更大。

      “干你妈死衰仔!兄弟们上,他肯定用了吹泡泡口香糖!不然怎么会这么大!”

      岑歌冷眼旁观众人一拥而上围住泡泡吹得最大的男生。

      哄抢间从人群中甩出一道黑影,啪嗒一声落在岑歌跟前。

      岑歌低头看去,只见在一块四四方方的粉色小块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吹大泡泡牌吹泡泡口香糖·

      岑歌一时无言,只觉得肚子更疼了。

      肚子确实更痛了,岑歌决定去厕所蹲一会。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岑歌在身上摸来摸去也没找到一张纸巾,而离操场最近的厕所又离教学楼最远,她是万万撑不到回班里拿了纸再去厕所的。无奈之下,岑歌只好环顾四周寻找班长李光伟的身影。

      那是一个爱干净的男孩子,如果说谁上体育课还带纸那一定只有他了。

      正当岑歌将满怀殷殷期盼的目光投向好班长李光伟时,就看见其脑后骤然多出一只手猛地将他带倒在地。

      “啊,我说呢。”

      岑歌循声望去。

      只见一黄毛高瘦男带着三两小弟以趴在地上的李光伟为圆心环绕而立,烟雾缭绕间模糊了他们的神情。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扑街仔!欠我们的保护费是时候该还上了吧?”

      “让我算算啊,”黄毛高瘦男把烟叼进嘴里,呼出两道白烟:“我们呢,出来混呢不是免费的。我们出力你们出钱,一个月两百,多划算!哎呀乖乖仔呀,算上这个月你已经欠我们两个月的苦力钱了啊。四百块,加利息五百块,虽然哥哥我们很心疼你啊,但这次怎么样你都得交出五百块钱了啊!”

      “对、对……”

      岑歌没听清李光伟说了什么,只见黄毛男的几个马仔一把将他拉起,推搡间就要进入器材室。

      “喂,死衰仔!”岑歌夺过放在一旁的棒球棒大喊,“说的就是你,黄毛仔!”

      黄毛男一愣,旋即一把抓起脚下的网球扔向岑歌:

      “我叼你妈!”

      岑歌没躲,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摆出记忆中陈天雄跟人喊架的姿势——单手插兜,目中无人,散发出一股屌人全家的王霸之气。

      明黄色的网球在岑歌身侧跳跃着滚远,一时操场上鸦雀无声,黄毛男与岑歌的视线交汇出火花。

      只见黄毛男带着其马仔一步步逼近岑歌,大战一触即发。

      “嗯?龙江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仔?”黄毛男凑近岑歌,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哈哈,妹妹仔,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岑歌忍着不适抬眼盯住他,咧开嘴角开口道:“我叼你妈。”

      话音未落,岑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向黄毛男的裆部,旋即飞快转身,边跑边喊:“救命啊!有人吐血了!!”

      黄毛男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咬牙切齿地大叫:“愣着干什么!把那女的抓过来啊!!”

      得到命令的马仔们一下爆起冲向岑歌,不一会就把面色惨白的岑歌堵在了墙角。

      四下寂静无声。

      黄毛男捂着裆部踉跄着来到岑歌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阴郁地紧盯住岑歌,鼻间的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

      正当他压着嗓子准备开口,只听到一声闷响,伴随着头部剧烈的疼痛,一下便瘫倒在地。

      “岑歌——”

      岑歌晕过去前,只记得一个斜刘海黄皮男边踹人边抱着自己跑,颠得她想吐。

      再她睁眼时,入目便是大片的白色,夹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沁人心脾。

      “大哥,岑哥醒了!”

      岑歌循声望去,毫无防备撞上一双充血的眼睛。

      陈天雄在听到阿伟的喊声时就掐灭了烟想要推门,又在迟疑过后有些不自在的整了整衣冠,这才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陈天雄很难克制自己不从头到尾打量面前这个因为大病未愈而显得格外脆弱的女孩,他尽量让视线在她敞开的衣领处少逗留了几秒,半晌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醒了?”

      岑歌点点头,看着他没出声。

      阿伟左看右看,识相地出了门。

      或许人在生病时总会希望有一个健硕的肩膀可以依靠。

      岑歌拉住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陈天雄的袖口,没怎么用力就让他坐在了床上。

      岑歌搂过少年精壮的腰,顺势滑入少年的怀中,轻轻贴上其尚未完全蓬发的胸肌,吐气如兰。

      陈天雄咽了口口水,视线落在怀中少女乌黑秀气的发顶。

      “你……”陈天雄的声音干涩异常,话音未落,唇上便是一沉。

      “嘘。”岑歌的手指擦过呆住得少年的嘴角回落到自己唇间,“别说话,让我抱一会。”

      岑歌闭上眼,享受着少年刻意控制的呼吸、逐渐火热的胸膛,在一片静谧中微微打了个酣。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歌感受到脸下的胸膛微震,声音呈包裹状传进她的耳中,显得格外紧绷:

      “你想晚上吃什么?”

      岑歌长长地嗯了一声,在短暂的停顿后才轻笑道:“想喝奶茶。”

      岑歌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看他:“你给我买。”

      陈天雄眯起眼看了她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

      目送陈天雄离去,岑歌不知怎的居然从他的背影中体会到了一丝落寞,心下发笑,清了清嗓子喊了阿伟进来。

      “大嫂!”

      “噗!为什么这么叫?”

      阿伟挠挠头,嘿嘿一笑:“大嫂你是没看见大哥早上的样子,脸都气青了,我们几个跟在大哥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大哥这样,而且……”

      岑歌看着不住跟自己挤眉弄眼的阿伟,忍俊不禁:“而且?”

      “嘿嘿,”阿伟跟做贼似的左顾右盼了一会,这才凑到岑歌面前轻声道:“自从认识了大嫂你,大哥可就再也没去过酒吧……你懂得!”

      岑歌强忍住笑意:“嗯,我懂得。”

      阿伟闻言眉飞色舞,兴奋地小声尖叫起来:“那你们——”

      “嘘——”岑歌摆出上辈子最经典的神秘莫测的样子,“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阿伟飞快接道,“放心吧大嫂,阿伟一定保守秘密!若有违背,就天打雷劈……”

      岑歌摆摆手示意他闭嘴:“那还叫大嫂?”

      “哎!岑哥,岑哥!”

      “那跟我说说早上后来发生了什么?”

      “好嘞!”阿伟激动道,全然忘了几分钟之前自家大哥走时交待自己不要跟岑歌多嘴的话。

      话说陈天雄几人早上正逃课在游戏厅厮杀,却见玩到正尽兴时被人打扰。

      “搞咩啊?”陈天雄不爽道。

      “大、大哥,有人在学校收保护费啊!”

      “哈?那关我屁事啊?又没人给我保护费。”

      “不、不是啊大哥,是、是岑哥!岑哥跟他们快打起来了!”

      “啊……关我屁——岑哥?哪个岑哥?”陈天雄停下正如火如荼的战局,皱起脸问道。

      “就是岑、岑哥啊......”

      “哦。”陈天雄转过头,平静地盯着游戏屏幕。突然间他狠狠踹了一脚游戏机,拎起藏在角落的木棍叫道:“妈的,老子倒要看看是谁他妈没长眼睛!”

      一行人机车来到学校。

      刚进校门陈天雄便觉得不对,正值自由活动时间的校门口居然空无一人。陈天雄当即撞翻了围栏,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保安的嘶喊中,骑着摩托一马当先冲到了操场上。

      “哇,岑哥,你是没人看见我们老大那身姿——真真是英武非凡、孔武有力、魅力过人啊!” 阿伟咂咂嘴,眼神中闪耀着崇拜的光芒。

      “然后老大就一秒掀翻了那黄毛仔,又一把抱起岑哥你,再这样那样几脚就把那些衰仔都干趴下了,然后就骑着摩托车跟飞一样把你送来这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哇——你是没看到,大哥踹开门的时候,医生都吓尿了!我还看到好多小护士偷偷瞄大哥呢!”阿伟骄傲脸。

      岑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呢?”

      阿伟闻言兴奋地一拍手:“哎呀!然后的是才是重中之重啊!”

      “大嫂你也知道,我们干这行的那是拿钱干事。就比如说这龙江中学吧,虽然我们在这里上课,但学生老师又没给过我们保护费呀,我们也没有收过他们保护费,所以照理呢,这个学校是不归我们管的。如果要管呢,也得他们先交保护费啊,你说是吧?”

      岑歌点点头。

      “哎呀,这事儿仗义就仗义在这儿呀!你说我们大哥是谁呀?是东星社社长的干儿子,东星的金牌打手。他什么地位?东星什么地位?不是我吹啊,我们大哥打个喷嚏,别说是这屯门区,整个香港都得抖上三抖!”

      “那想当他小弟的人呢,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但我们大哥眼光那叫一个高啊!就跟挑女人一样。别人去夜店都是来者不拒找几个马子睡几个马子,但是我们大哥就不一样啊!我们大哥虽然也找很多马子,但睡还是得看质量的——啊不不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能当大哥的小弟是一种荣幸、是一种荣耀,需要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后剩下的勇者!”

      “当然也有人是纯纯踩了狗屎运的——”

      “哦?说来听听?”

      “那就是我们班的班长——李光伟!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那还不都是因为大嫂你!” 阿伟倏地站起身,单手握拳,眼中骤然爆发出坚毅的光辉:

      “从现在起,这衰仔就是我乌鸦罩得人,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们动他,就等着上天堂见耶稣吧!”

      岑歌噗哧笑出声来,她实在忍不住了,之前怎么没发现陈天雄这个马仔有如此说相声的天赋呢。

      “嘿嘿,”阿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嫂,呸,岑哥。其实大哥不让我跟你说的……”

      “明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阿伟喜笑颜开:“那岑哥,小弟就先出去了啊,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就行。”

      岑歌笑着点头。

      ……

      岑歌偏头看向窗外,夜空中繁星点点。她眼前暮然浮现出刚刚阿伟描述的画面:她仿佛看到了陈天雄狰狞的脸——他放狠话的样子一定格外凶狠,却又带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的意气。

      ……

      “喂,从我回来到现在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司机女主
    ps.跪求评论啊啊啊好怕自己在单机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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