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郡王创业计》茫大人

3、第 3 章

　　谢安写写画画了两个时辰才把那份满是线条图案的施工方案完成，那上面长长短短的线看得人眼睛晕。

　　一旁的二顺见了对谢安说："小郎君，您这画的是什么呀？"

　　见谢安不理他，自己在一边小声嘀咕：“弯弯绕绕的，就是神仙来了也看不懂”

　　正好这时一平来回话：“五郎君，已经按您的吩咐挖好了”

　　“哦？那我去看看”谢安搁下手中的笔。

　　正准备出门，谢安又想起什么，走了回来，对着二顺说：“你蹲下来”

　　“嗯？是”

　　二顺一脸不明，顺从地蹲身子。

　　谢安看着这个高度满意了，拿起刚搁下的毛笔在他脸上画了个大大的黑圈，左右看了看，放下笔走了。留下苦着一张脸的二顺：“小郎君~~~~”

　　见谢安头也不回地走了，又转过脸来看一平“哥~~~~~”

　　一平冷冷斜他一眼，走了。

　　“哎~~”看他们都走了，二顺胡乱抹了把脸跟了上去。

　　来到湖边，三个大坑整整齐齐摆在那儿。谢安上前看了看，土坑底部都弄平整了，连四周墙壁都用锹给拍实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活干得不错”

　　“二顺你去....”谢安朝后头说，侧过身来时话语一顿.....摆手道：“算了.....一平你去”

　　“五郎君您请吩咐”一平躬身答话。

　　“去找些垩灰来，让他们和着这挖出来的黄土混着把这几个坑给粉刷两边”谢安指着一边的土堆对一平说，还特意强调“记住，要等第一遍干了之后再刷第二遍”

　　说完这些又让一平去领人砍些竹子和树枝来。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出现霞光了，时候不早了，夏天虽说天黑得晚些，但在这个时代晚上照明工具实在有限，油灯点了也不是很亮，那灯光晃晃悠悠地容易坏眼睛，谢安让他们做完这些就各自回去了。

　　晚上谢安洗完澡躺在床上，平时早就入睡的他第一次因为大脑太过兴奋失眠了。他在脑海里回想造纸需要用的材料，什么材料是现在有的，或者没有的又要用什么替代。

　　好在现在的造纸技艺非常发达，各种材料都还比较齐全，完美的卫生纸他做不出来，但他记得在那个物资稀缺的年代也是有手纸的。他的要求也不高，就做出那种来就很满意了。

　　现在的纸张大部分都是用渔网，竹子，褚树皮等制造的，还有一些是稻草和麻做的纸张，这些纸韧性虽好但始终做不到柔软。谢安想应该是其中的纤维打散不够完全导致，看来还是得改进下加工工序，估计还得研究几个更适合的工具才行。

　　夜色渐深，谢安脑海里想着想着眼皮慢慢耷了下来。

　　第二天谢安起了个大早，也没让人伺候，自己爬上椅子坐着，拿起笔稍微构思了一下，翻开昨天的施工方案打算将它完善，有了整体框架做起事来才有条理。

　　昨天他本来是想着现在既然造纸技艺这么发达，可以直接让人去找着能用的工具来就能动工了，现在看来还是欠考虑了些。

　　古法造纸的原材料来说差不了多少，但要想做卫生纸，他知道最适合的原料就是木头，竹子，棉花，甘蔗渣等几样。谢安在纸上画下几样东西的图案。

　　但想起自己冬天盖的还是虎皮和狐狸皮做得被褥，叹了口气，把棉花划掉了，现在宁朝还没有发现棉花呢！

　　糖倒是有，王府的糕点里都是放了糖的，但想到每次二顺得到他赏赐的糕点时那馋嘴模样，又叹了口气把甘蔗也划去了，甘蔗都没有多少何况甘蔗渣呢！

　　这样一来四样原料去了两样，不过剩下的两样都是量大易得的，也算是个好消息。

　　决定好原料，谢安再写下加工步骤：去皮，粉碎，加石灰水浸泡，漂洗，烘干，打浆，抄纸，烘干。

　　这其中最难的就是粉碎和打浆了，这两道程序有一道没做好，做出来的纸张都不行。

　　粉碎的话现在普遍用刀切，或者用石头捣或用木头舂。谢安觉得这几种办法都太笨拙，耗费的功夫太多，得想个更省力的法子才行。

　　起先他想到的是水车，但水车太大不好移动，而且不在水边就用不上。不过一看到水车的图案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没有水车他可以做涡轮啊！

　　要是有了涡轮的话，不管是给木头去皮还是粉碎都方便不少。只要在两段加上木杆，利用杠杆，在两端转动，这效率一下子提升不少。

　　想通这一点，谢安又想到可以做一个大型打蛋器，在打浆搅拌的时候，可以快速让纤维分离。

　　二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安外衣都没穿，就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又在画些什么。连忙去床头取了外衫过去：“哎哟！我的小郎君哦~你怎么大清早也不穿件衣裳，要是受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

　　谢安任由二顺帮着把衣服穿好，又让他伺候着穿好鞋袜。便起身往外头走“二顺，把桌子上的图纸收起来，去长兄那里”

　　“可是您还没用早食呢？要不…”二顺劝道，身后的几个丫鬟捧着食盒在等着。

　　“走了”

　　谢安不管他，提步往外走。

　　“哎…小郎君！”二顺看着他慢慢走远了，刚想追，又看了看书桌，跺跺脚。赶紧跑回去将桌上的几张纸收拾好，瞄了一眼：嘶…头晕

　　“小郎君…您等等小的呀~”

　　谢石正在吃早饭，听下人报谢安来了还有些惊讶，这是谢安第二次主动找他了。

　　“请五郎君过来，再备着早食过来”

　　“兄长早”

　　谢安向他行了一礼。他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来得早了点。不过他怕要是来晚了谢世子不在，要找他就只能等到晚上了。

　　“吃早食了吗？坐下一起吃”谢石招呼他坐下。

　　看着桌上摆着的炸羊肉，羊血汤，和煎羊肠、炒肺。

　　谢安：……

　　大早上口味这么重……

　　谢安默默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兄长不必客气，我不饿”

　　谢石看他那样子，还以为他是和自己拘谨。直到一平默默地端上来一盘炊饼，他才反应过来：“嘿！你这小子，不爱吃这些个油大的直说便是，跟你嫡亲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谢石说着还上手在谢安脑门上拍了拍，力道大得差点没把他手里的茶泼脸上。

　　“行了吃这吧”说完塞了长炊饼在谢安手里。

　　谢安也不推辞，就着茶吃着手里的炊饼，别说，味道还挺不错。豫王妃觉得小孩子脾胃弱，早饭都让人给他上的粥或汤饼，这种炊饼他平时极少吃的。

　　吃过饭，谢安知道谢世子很忙，也不饶圈子，让二顺将带来得图纸给他看，说自己最近对造纸术很是感兴趣，想尝试看自己能不能做出些纸来。

　　听到谢安说想造纸，谢世子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们家的五郎君说想要自己尝试造纸？才五岁半的小郎君说自己对造纸术感兴趣？谢石记得他还才开蒙吧？…

　　面前小小的郎君，正襟危坐，面前的碟子里还放着半块吃剩下的炊饼，上边的牙印还没他拇指宽。

　　不过谢世子自诩是个宽容大度的哥哥，他们家五郎君有事来求哥哥了，他自是要答应的。他装做很感兴趣地接过二顺递过来的图纸…

　　打开一看，谢石沉默了…

　　看着上面扭曲的各种线条和圆圆圈圈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该给小五换个先生了？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自有祖上传下来的爵位继承，也有皇帝分封的封地，自然不靠科举出仕，因而他们豫王府子孙都是六岁开蒙不像别的世家大族是三岁开蒙，也没特意请些大儒回来教书。可给王府嫡子教学的先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之前总听谢安的先生说五郎君甚是聪慧，难道是在刻意吹捧？谢石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要建议父王另择良师。

　　良久，谢石才试探着问“这是…你画的？”

　　还没等谢安张口，又立刻笑说“不错不错，我家五郎君很有才气！看着画的…呃…有圆有方的”

　　谢安抿了抿嘴，一看就知道他没看懂，演技那么浮夸把他当小孩哄呢。谢安有种想拔腿走人的冲动，不过谁让他是求人的那方呢！

　　让人把桌子上的食物撤了，他指着图纸给谢世子做讲解。

　　“这上面是我画的完整的工序图，右侧单画的这个是粉碎的工具，我叫他涡轮”谢安指着一处螺旋墨纹工具图说，“用铁打造成这样的形状对切割木头和祛除树皮非常有利”
　　“哦？这个怎么用”谢石耐心听着几句后忽然感兴趣了，听上去小五这个主意好像还行，可以一试。

　　谢安指着上面几个相似的图案继续解释“这样螺旋状的可以一次装两个并排放置，上面可以放原料，同时转动起来就可以给木头去皮和切碎”

　　“当然在可以根据材料的不同可以做成环状的，比如做竹纸时就可以用这种。”

　　“那这个是什么”谢石指着那个大打蛋器问“瞧着…有些像是…茶筅？”

　　本来想说是打蛋器的谢安这才想起宁朝好点茶，这茶筅就是点茶的工具，原理是一样的，于是点头“就是茶筅”

　　说到这个，谢安指着另一处木人桩样式的图案给他看“它同这个是一道的。搅拌打浆的时候先把粗的磨细再通过茶筅搅匀，这样做出来的纸会更加软和一点。”

　　听完这些，谢石合上了图纸，虽然脸上还带着笑，眼里却有了一丝探究：“小五，可是出门遇到了造纸的匠人？”

　　虽说如今宁朝造纸技艺发达，造纸术不算什么不传之秘，像谢石随手就可以找到基本造纸书籍就可知道。即便了解不多但以谢世子的眼力他很快就知道谢安的这份造纸图以及这些工具是独一无二的，超越现有所有工艺的！

　　谢石眼底闪过一丝厉色，看来得去查查哪些人又在蠢蠢欲动了。

　　“没有”谢安摇头。

　　谢安只觉得长兄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许多，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意，猜他可能联想到了别的地方，但他确是知道自己虽然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想到这些，可是与其他人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知道长兄可能是想歪了，谢安只得佯装天真，扯了扯谢世子的袖子，问：“长兄，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的么？”

　　“哦？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谢石眼里精光一闪，顺着他的话问。

　　“那当然！”谢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摆出你快问，问了我就回答你的样子。

　　见他如此谢世子差点笑出来，敛笑问道：“那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知道走马灯么？”谢安用手指了指天上。

　　谢世子答知道，他去年元宵有五天休沐，五天都带着他和小妹谢月光在外头看灯。他们宁朝的元宵灯节可是极尽热闹繁华的。

　　“那走马灯底下用的是叶轮，叶轮既然可以转动，那就可以用做他用，我将叶轮换成铁制的不就行了？”只不过铁制品朝廷管得太严，就算他生在王府，也不是他一个五岁小儿可以弄到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来找谢世子的原因。谢世子不像豫王政务繁忙，但是已经参与政务手上有权有人，关键是他还特别宠孩子，不像豫王脾气暴躁。

　　谢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走马灯谢安竟能看出这么多门道，他突然有些好奇自家五郎君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还怪聪明的。一时之间又有些老父亲的骄傲和欣慰。

　　“行了。你先回去，这事我让人替你办了，回去等着吧！”谢世子起身，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手上的图纸也忘记留下。

　　谢安：…

　　既然谢世子答应了，谢安也放心了，带着二顺回去了。

　　这边谢石回了自己书房，看着自己忘记留下的图纸陷入沉思，突然道：”一平”

　　“是，主子”一平躬身，悄无声息出了门。

　　有权有钱好办事，这话果然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谢世子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一平就把谢安要的东西给送过来了。而且将其他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比如过滤用的棉纱，蒸煮的篁锅，石碾和木碾等，还给送了口石锅过来。

　　不过谢安没有立即开工，他让一平在他口述加指导下画了副很长的施工顺序图。旁边清楚的标注了每道工具用几人，用何种工具。当然下仆们不识字，他用的火柴小人替代的。

　　第三天一早，谢安穿了身短打麻布衣裳，脚上踩了双木屐，匆匆吃了碗粥就去了湖边。

　　之前的六个仆役已经换成了数十个精壮汉子等在那里了，身高七尺，看上去孔武有力。这些是谢世子特意安排的世子近卫，杜绝了外人窥伺泄露的可能。

　　“我等见过五郎君”一为首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上前行礼。

　　接着余下众人跟着行礼“见过五郎君”

　　“无须多礼”

　　谢安只略微看了几眼，没有多问为什么换人了。昨晚让二顺去找了个铜锣来，他现在年纪小，人多嘴杂可不能扯着嗓子喊。

　　“哐~哐~哐~”

　　三棒子下去，震得众人安静如鸡。

　　看着面前几十个威猛壮汉被震得面部扭曲，却依旧站得笔直不曾喧哗。谢安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看来他长兄御下颇有一套，悄悄地将耳朵里的棉花给摸下来藏袖子里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谢安走上前，一平二顺两人一左一右在他身侧半步站定，抖开手上的绢布，上面赫然四个大字“安全守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