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郡王创业计》茫大人

2、第 2 章

　　“小郎君！小郎君~”

　　不远处的仆人一声声呼喊着。

　　躲在树上睡觉的小孩儿动了动眉毛，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着头顶的树叶轻叹：聒噪！

　　这小孩儿就是五岁的谢安了。

　　他这世来了个叫宁朝的朝代，与记忆里的时代没有符合的，也可能是淹没漫长岁月的河流中了吧。

　　宁朝皇族为谢氏一族，他这世的爹是皇帝的堂弟豫王谢混，娘是世家大族赵氏嫡系嫡长女，家世可谓相当显贵了。

　　谢混有五子三女，其中嫡长子谢石与嫡次子谢安嫡幼女谢月光为王妃赵氏所出。庶次子谢温和庶长女谢莹为侧夫人刘氏所出，庶三子谢靖为侧夫人李氏所出，庶次女谢颖为俾妾王氏所出。庶四子谢潜为俾妾白氏所出。

　　其中嫡长子谢石今年十五岁，庶次子谢温和庶长女女谢莹是双胞兄妹都是十四岁，庶三子谢靖十二岁，庶四子谢潜十一岁，庶次女谢颖七岁。

　　谢安贵为王府嫡子，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全是最好的，每天睡醒了就等着下人伺候就行。而且他现在才五岁大，小胳膊短腿哪里都去不了，稍微走远点下人们就追上来了，谢安看了眼自己肥肥的青蛙肚，叹了口气，坐等长膘中。

　　“我的小郎君哟！您在这儿怎么不吩咐奴才一声，可叫奴才好找！”

　　谢安闻声往下一看，自己的贴身小厮二顺。今年十一岁，他是谢安母亲乳娘芳妈妈的孙子，她还有一个孙子在谢安长兄身边当差，名字叫一平，这名字是谢安取的。他们两原来的名字叫什么谢安已经忘了，他只想要凑足“一帆风顺”四个罢了。当初他娘拨小厮给他的时候他是这样要求的，结果他娘没同意，婉转地说他几个哥哥都只有一个小厮，言下之意就是编制不够。

　　没办法，作为炎黄子孙，凡事图个好兆头的基因已经深入骨子里，他不想给他的小厮另外取名，于是找到了长兄谢石，以他们是亲兄弟，身边的小厮也是兄弟，既然是兄弟自然要有共同之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兄友弟恭。一顿忽悠让谢石将二顺哥哥的名字改成了一平。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谢石大这个弟弟十岁，平日拿他几乎当儿子疼，谢安有事相求他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而谢安想要凑足“一帆风顺”地另一个原因是他急切的需要几个完全听从自己号令的下人，而不是只会听从豫王或者王妃命令，一有风吹草动就往主院通风报信的下人，无奈他那王妃娘治家严谨不给编制。

　　宁朝以嫡为尊，他爹已经有了嫡长子，他娘王妃之尊，宁朝律法规定妾室不可扶为正室。庶子皆尊她为母，且律法还规定除嫡长一脉，其余子嗣平分家业。

　　种种原因之下，谢安身为嫡幼子，除了多吃几块糕点外，竟是再没享受过特殊优待，反而因为年龄大小丧失话语权。相比之下，他的同胞妹妹谢月光，因为是豫王爷唯一的嫡女，倍受宠爱，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小郎君！这树这般高太危险了，您还是下来吧”二顺苦着脸央求着谢安，这树这么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谢安没再看他，摘了两片树叶盖上眼继续闭目养神。要是被二顺叫烦了就折根树枝砸他。

　　树底下的二顺叫了好几声也没得到谢安搭理，反倒是被树枝砸了好几下，只好闭了嘴蹲在树下仰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主子。时不时还警惕地打量四周看有没有来人, 这要是被主子们知道了小郎君爬树的事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二顺哀怨地看着树上的谢安，半年前还只是跑得有点快，怎么现在就已经学会爬树了呢？还爬得这般利索，这么高的树他都爬不上去。

　　谢安在树上呆了不到一刻钟就下来了，他要是呆久了二顺的胆只怕要吓破了去，念在这小子平时尽心服侍的份上他也不能太过分，要是被他那王妃娘知道了二顺一顿板子是没跑的了。

　　谢安动动手脚活动几下，双手双脚抱着树干，快速地往下面滑，很轻松就从树上下来了。

　　他感觉挺轻松的事却把底下的二顺骇得不行，生怕谢安摔下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臂在底下接着，偏偏他又不敢大喊生怕吓着谢安害他摔下来，只能像个老母鸡一样在底下护着，一张脸吓得惨白。

　　看了脸色不太好的二顺一眼，谢安撇嘴“没劲”

　　摇摇头，背着小手回了自己的院子。一旁的二顺倒是露出了笑，拖着自己还有些颤抖的双腿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的谢安烦得不行，他能够去的地方就只有后院这般大的地方，其中还有不少姨娘下人住的院子他是不能去的，每天像只笼子里的鸟一样，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偏偏他现在是精力旺盛得不行，每天这样真是很难受，好不容易找点乐子还得被二顺这个跟屁虫盯得死死的。

　　“小郎君，要不咱看会书？”看谢安郁郁不乐，二顺眼睛转了转，捧了本书过来。

　　谁知道谢安看了他手中的书更加郁闷了，又是三字经，都翻烂了。

　　豫王府规定男丁年满六岁都要挪去前院读书习武，谢安四岁的时候，几个哥哥都已经去前院读书了。只有他还住在王妃的院子里，于是自己跟王妃要求说也要住前院去。

　　起初豫王妃不肯，说他小小人儿还没桌腿子高去前院念什么书。还是豫王回来吃饭时听到了，开口说男丁岂能拘于内宅，点头同意了，还将前院靠近芙蕖院的鹈鹕院给了谢安。

　　芙蕖院是世子谢石的院子，除了豫王的院子就属芙蕖院最大最好，它因里头有一片荷花池而得名。而鹈鹕院则是除了芙蕖院最好的院落，靠进内湖，里头有九曲长廊，风景十分优美。而且靠近豫王住的主院锦泰院，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豫王妃一听豫王将最好的院子给了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看重嫡子，也不多话了，听从丈夫的吩咐安排仆从替五郎君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就将谢安送去上学了。不过谢安年纪太小，豫王妃虽然将鹈鹕院给他收拾出来了，平日却并不叫他住过去，依旧让他住后院。

　　于是才满四岁的谢安正式开蒙了，教学的先生最先教谢安的是三字经千字文，可他并不是真正的小儿，又记忆力超常，不过两月两本书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可他又不想展示自己这一点，先生也以为他比寻常小儿聪慧一点，读了一年书，才学到些《名物蒙求》《少仪外传》《史学提纲》之类。

　　对此谢安很满意，课业轻松，既打发了时间不至于无所事事，又不会占用他太多的时间。

　　可他没料到的是无事可干的日子会这般无聊。要说玩具，诺大个豫王府不知道有多少，像他胞妹谢月光，屋子里的玩具可以堆满几间屋子了。可他对那些完全不感兴趣，唯一的兴趣爬树也因为太过危险只能偷摸着干。

　　就这样谢安因为无聊着实郁闷了好几天，不过有一天他在王妃院里吃饭时，看到谢月光不小心将写字的纸张打湿了，婢女拿出去晒时突然灵感一现，就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不过他院里只有几个婢女在，还都是听王妃话的，要想事情能做好得要几个人才行，豫王整日忙得人都看不见找他肯定是不行的，找王妃也不行，她肯定要刨根究底的。

　　不过此路不通，谢安决定另辟蹊径。

　　他带着二顺去了长兄谢石的院子。

　　长兄谢石十岁就已经被请封为世子，他身边随侍小厮就有六个。豫王已经开始让他参与王府政务，手上拥有调动府卫的权利。

　　谢石正在书房处理政务，见弟弟来找他一时还有些新奇。

　　谢安小小年纪却老成得很，整日里不苟言笑，家里这么多兄弟跟他都说不上几句话，居然还会主动来找他。啧，难得！

　　谢安先是行了一礼，这才说起自己的来意：“安想找长兄借几个人使唤”

　　“借人？”谢石一愣，问道“你身边不是有个二顺了？”

　　“安想找兄长借六个人”谢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谢石放下手里的奏疏，好奇地问他。

　　这次谢安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他。

　　这下连谢石都无奈了，找他借人，多问句话都不行。这要不是自己亲弟弟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行了，别板着脸杵这了，我答应了”

　　听到这句话，谢安又行了一礼“多谢兄长”

　　啧，谢石有些牙酸，人不大礼还挺多。

　　对于谢安想要做什么，谢石也没多问。他这个弟弟别看年纪小，嘴风不是一般的紧，他不想说的事半点不会漏出来。摆手让一平点了六个人随谢安回去。

　　“这段时间你们就跟着小郎君，一切听从小郎君之令”

　　“得令”

　　谢安带着几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慢慢在心里琢磨着：这六人加上二顺就有七个人了，他想应该也差不多能开始动手了。

　　谢安边走边想，眼角余光瞟到了跟在他后边的一平，眉毛一抬：“得了，你也别回去了，兄长既然说了让你们几个跟我回来，那就等我这边完事了再回去吧！”

　　“这…”

　　一平一愣，没想到自己就是领着人过来走一趟却被五郎君抓了壮丁。不过他家世子向来疼爱五郎君，主子有吩咐自然是要听从的，当即弯腰答道“是，五郎君”

　　“行了，你们几个跟我走吧”

　　谢安手一摆，带着几人回到了自己的鹈鹕院。

　　要说来了这古代让他最受不了的是什么？是厕纸！是的，宁朝还没有人发明厕纸。

　　谢安来了五年了，每次上大号时就是他最难受最尴尬的时候。

　　他在第一次尝试自己拉便便时，完事了要擦屁股的时候，贴身的仆人递给他一块巴掌大，入手圆润的玉块说叫厕筹。当时谢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事后谢安用了一整桶水来洗手，尽管上面并没有沾到些什么。然后谢安再没有吃过任何别人用手递给他的食物，甚至有段时间开始不吃任何东西。

　　当时豫王府里大夫请了一波又一波，没有一个人能让谢安张口吃饭。眼看着丁点大的小儿慢慢消瘦，豫王盛怒之下一把揪过谢安趴在怀里，让王妃硬灌时，谢安开口说话了。

　　谢安问豫王咱们是主子如厕后才有玉厕筹用来擦屁屁，用那么多热水洗手。那下人们用什么擦屁股的？擦完屁股用热水还是冷水洗的?手上沾的东西洗没洗干净？每个人都有水洗么?洗菜做饭的时候手还脏不脏臭不臭？要是指甲缝没洗干净就做饭了怎么办？

　　这一连串问题让豫王都楞了，待到反应过来谢安问的什么之后，整个人脸都青了。

　　豫王：......

　　豫王妃：......

　　谢石：......

　　其他人：.......

　　房间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豫王妃张了张嘴：“安儿，你.....”说到一半，豫王妃就说不出了，拿帕子堵住了嘴。

　　脑补了那画面的豫王爷黑冷着脸，身上满是肃杀之气，捏着谢安胳膊的两只手力度陡然变大。朝门外厉喝一声：“谢福！给本王滚进来！”

　　这一晚，主院里灯火通明。

　　自那天起，王府里不管大厨房还是小厨房，打进府的第一天就是洗头洗澡剪指甲。管事的会一个一个检查指甲剪得干不干净，然后接下来三天就有严厉的管事婆子教导如厕之后怎么净手。之后厨房里还有专门的人检查有没有人胆敢如厕后不洗手的，一经发现立马叫府兵拖了出去打板子。

　　至此以后，豫王府所有的主子们出去与友人交际时，都是自带仆从，自备吃食。外头一度传豫王府人奢侈成性，不识人间疾苦。

　　不过豫王府人不以为然，不带吃食用具，难道吃你们家的？洗手了么？

　　实际上宁朝的造纸技艺已经非常高明了，谢安让一平去找谢世子拿来了各种样式的纸张。很是仔细地研究了一番，罗文纸质地柔软有韧性，棉纸厚实松软，皮纸光滑防水，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用。就是有一点，这么多纸里面就没有一种可以擦腚的纸。

　　谢安让二顺去找几把锄和锹过来，又让一平去问谢世子有没有关于造纸技艺的书籍，有的话借几本过来。然后带着剩下的六人去了鹈鹕院湖边的长廊处。

　　他之前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长廊刚好就一米来宽，四周宽阔，通风顺畅，是个好地方。

　　谢安下了长廊，踱着步子往湖边走，嘴里边走边数，骇得几人面无人色连忙拦住他，惊呼：“五郎君不可啊！”

　　“五郎君，可不敢再往前走了”

　　六个小厮一下子都成了苦瓜脸，世子派他们几人来陪五郎君玩，要是五郎君出了什么差错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几人苦着脸连连央求谢安离开湖边，甚至隐隐围住谢安拦住他的去路。

　　这要是一般的孩童也许就听他们的话走了，可谢安不是。

　　他见几人这样，心知他们是怕收到主子的惩罚，缓声说道：“你们别怕，我就在旁边走走，不会下湖里去的”

　　几人面面相觑，没有动。

　　见几人还是不让开，谢安冷下了脸，喝道：“让开！”

　　身体虽小，气势却迫人。

　　几人只觉面前的五郎君像及了他的长兄世子殿下，让人心生敬畏不敢冒犯。心中胆怯，不由地退后让开了路。
　　谢安面色淡然，心里忍不住皱眉：还是得培植自己的手下，不是自己的人用得真是不顺手。

　　谢安在湖边来回走了几趟，还蹲下用手抓了把土捻了捻发现这边是黄黏土，土质松软有粘性，锁水效果还挺好。他用步子丈量着，不时用脚碾了下地下的草做出个印记。

　　等他走完一圈，那头一平二顺两兄弟也带着东西回来了。

　　二顺是性子活泼，隔老远就问“小郎君，你要的东西我给您带回来了，您要这些做什么呢？”

　　一平人更沉稳，知道五郎君的事就是世子爷都问不出来，只弯腰奉上带回来的书籍：“回五郎君，世子爷让奴才给您送的书，世子爷吩咐过这些书都是新抄写的，您可自己留着”

　　“嗯，替我谢过长兄”谢安颔首

　　“是”一平回过话后便悄悄地站在了一边。

　　谢安看着他这般规矩，心里愈发起了调教几个得力手下的想法了。

　　让二顺将锄锹分发下去，让他们在标记的地点开始挖。

　　“沿着这点开始挖，深挖三尺二，横挖三尺”

　　谢安比划着让几人在一起连挖三个高度大小一样的土坑:"深度大小都不能错了"

　　“五郎君，您且放心，保管不会错”

　　几个小厮搓了搓手，锄一扬，开挖！

　　谢安留下一平在这儿监工，自己让二顺接过他手上的书回了书房。他得让二顺将这些书给他读上一遍，要不然他没法解释自己这造纸术从何而知，还是得做做样子糊弄一番，免得吓到旁人。

　　看他走远了，几个小厮停下手，擦了擦身上的汗，神色古怪地互相看了看，刚想说话就瞧到一平在一旁冷眼瞧着，尴尬地笑笑，挥动锄锹卖力挖起土来。

　　谢安这边回了房，让二顺拿着书给他一本一本读，自己则拿着笔在棉纸上横平竖直画着线，间或在上头做些标记，二顺偷瞄几眼：看不懂、

　　二顺一边念着书，一边在心里嘀咕：五郎君字都没识全呢偏要学世子爷念什么书.....难不成以后想考状元不成？

　　他一边念一边想，本来就只识得几个字，这下心思一跑念得更是磕磕畔畔的，偏他自己还不知道，
　　还学着私塾里的书生摇晃着脑袋。

　　谢安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一心一意地写自己的造纸施工方案。因为前世的习惯他用了许多符号来替代文字，只是要注意别把前世的简写习惯带出来，这样一来花的功夫就多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