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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   到了二月底还是很冷,今年的春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晚些,窗外的寒风吹啊吹,怎么也吹不灭屋里旺盛的炉火。
      就连崔灵安自个儿都纳了闷了,炉子都能烧这么旺,怎么点个纸却怎么也点不着。

      天色稍好些的时候,崔灵安与房艾又开始忙着种地了,趁着年轻,有使不完的劲儿,崔灵安就想多干点,比往年多备了些种子,还阔了一片地,专门用来种枣。
      枣树苗他都买好了,正宗金丝枣。
      等到九月里,枣熟了,他就带房艾来打枣,满满一树的青红,房艾那么喜欢吃枣,保准会乐得蹦高。
      所以对这几颗枣树,崔灵安用了很多心,种下之后,就悉心照料着。有日夜里下了暴雨,他冒雨摸黑跑到后山上,拿塑料皮第一个盖的就是这几个小枣树苗。
      房艾能大概猜出来,这几棵树,是崔灵安特地为他种的,但崔灵安不说,他便也不问,只是在心里偷偷地乐呵,觉得灵安哥是真的待他好。
      有日午后,两人浇了土,坐在树荫底下乘凉,可崔灵安刚坐没一会,就一骨碌爬起来,钻到枣树苗那一片地里,拔地上的杂草。
      房艾跟着追过去,问他:“你咋这么在意种的这些枣树啊?”
      种下都十好几天了,崔灵安一直也没跟房艾讲他种枣树的初衷,就好似种枣和种大白菜没什么两样,都是为了整个两毛钱。
      “我有很在意吗?”崔灵安故意这样问。他自然知道自己在意的,夜里做梦都梦到枣树烂心了,房艾看到没枣吃了呜呜地哭,吓得他啊,第二天挨着把每棵树都检查了三趟。
      “有啊,你好在意的。”房艾说。
      崔灵安本来还想逗逗他,但看到房艾清澈中带有渴望的眼睛,原本佯装的不在意,就突然间溃散了一地。
      他笑了笑,浅声问:“你难道不晓得我为什么这么在意吗?”
      房艾想了想,突然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很小声地试探:“好像有点晓得,但又怕……是我自个儿想的太多。”
      “你想的什么呀?”
      崔灵安把手里杂草一丢,手臂绕过他,徒手抱着,换到了另一棵树底放下,这时房艾才看到,自己方才坐过的地方,长有几根杂草。
      “……”房艾说不出来。
      崔灵安见他这般,就兀自轻笑起来:“我在意的哪里是树,分明是人。有个人呐,喜欢这树上长的东西,我想讨那人欢喜,肯定得先把树伺候好,这样树才能结枣,我才能拿枣去讨他心欢。”
      房艾转了转眼珠子,然后羞羞地笑了:“……那人是谁啊?”
      “明知故问。”崔灵安戳了一把房艾的脸蛋,遂后便又笑着,拔地上的杂草去了。
      房艾托着小脸,嘿嘿笑了一阵,才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崔灵安,帮他一起拔野草。

      转眼到了三月。
      棉袄终于褪下来了,换成单层的毛衣,春色也一日更胜一日。后山上开了好多紫荆,没事的时候,崔灵安就带着房艾去看花,满山腰的紫红,成串成串的,紧紧簇在一起。
      房艾喜欢摘花,他惯用毛衣兜着,等到盛了满满一兜子,他就朝上一掀,扬起漫天的紫荆,宛若散花的仙子。
      乱花迷人眼,崔灵安总会被这景镇住,不知是花美还是人更美。
      他们这里的桃花开得都晚些,一直到了三月底,树上也才就鼓了几个花骨朵。房艾不喜欢紫荆花的味道,但很钟爱桃花的香气,他总盼着桃花开,那时候他好去树上摘几朵香的,回家给崔灵安做桃花饼。
      “除了做饼,桃花还能干嘛,你知道吗?”
      崔灵安靠在一棵桃树根上,捏着房艾的手掌,食指点在上面,虚虚地画着圈。
      觉得痒了,房艾笑着把手收回来,然后身子一歪,倒在了崔灵安的腿上,他翻身面朝上,看到崔灵安脖子上有薄薄的一层汗。
      很自然地,他抬手,用袖口替灵安拭汗。
      “能泡水、好像还能入药。”
      房艾说的不差,但崔灵安问的可不是这个。
      把头低落几分,崔灵安看着房艾的眼睛问:“桃花能招运,你听说过没?”
      房艾愣了愣:“听说过。”桃花运嘛,村里那个算命先生经常说。
      “会编桃花结吗?”崔灵安又问。
      桃花结这房艾不会,但是他会编花结,既然花形都差不多,换成粉的绳,应该就大差不差了。
      所以房艾想了想,告诉他:“差不多会吧。”
      “那你编两个带桃花结的手绳吧,”崔灵安抓过房艾的一只手,靠在自己的手腕上,“咱俩一人戴一个。”
      房艾愣怔一瞬,旋即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崔灵安也是一愣。
      “手绳不都是姑娘家戴的,咱两个男的,戴上去好别扭啊。”
      “这有什么?”崔灵安笑着俯下身去,在房艾唇上轻轻嘬了一口,“到以后咱俩要亲热了,还不得有个挨戳的,你要是觉得别扭,我让你上怎么样?”
      房艾登时撑圆了眼。
      怎么能有人,一本正经地讲出这般下流氓的话?而且,刚才不还好端端地说编绳吗,怎么一眨眼就变色了?
      大概是思/春。房艾猜。
      “你讲什么呢,”房艾拧过头,不给他亲了,“怎么一点也不知羞的啊?”
      “一提这个你就脸皮儿薄,我要再躲着,咱俩啥时候才能度个春宵?”崔灵安有意无意地挑着房艾的下巴,自己心里的瘙痒,也想让他尝尝。
      羞归羞,臊归臊,想还是归想的。
      房艾满心揪扯,支吾着说:“你爱啥时候,就啥时候呗,哪,哪还用跟我商量……”
      抬手为房艾捋了捋额前的发,崔灵安把唇落在上面:“那我想现在,行吗?”
      “啊啊??”房艾吓得不轻,一个翻身从崔灵安腿上跌下来,连手带脚爬起来,跑到离崔灵安十米开外的地方:“光天化日的,你瞎想什么!”
      崔灵安被房艾逗笑了,立马就认怂地向他服软:“开玩笑的,躲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好说歹说,终于把那人哄了回来。
      房艾走到相距还有一尺远的地方,崔灵安顺势牵过那人的手,拉回腿间,用宽大的身躯罩住他,耍疯一般,把头埋在香香软软的肩膀上,变态地吸了一口他的桃花香。
      “你干嘛呢?”房艾笑着钻到肩窝,去寻贴在其上的那只嘴唇。
      崔灵安不给他,直起上身,房艾朝上够了够,无奈身型有偏差,他碰不到。
      “小艾,你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崔灵安假意要挟。
      “什么啊?”房艾单纯地问。
      崔灵安眉梢微挑:“你是想戳我,还是想被我戳?”
      “你还问!”房艾羞得咬牙切齿,就连从没出过口的脏话,也掺着娇羞,从嘴里飘了出来:“你好不要脸!”
      “我也就脸上要脸,旁的地方还要什么脸,”某个人被骂了,反倒蹬鼻子上脸了,“再说了,我是问个正经事儿,怎么就成了不要脸了?”
      房艾恼羞成怒,用了前一阵刚从崔灵安那儿学来的一个词:“你明知故问!”
      这个词套在崔灵安身上,倒还真是不冤。他温缓一笑,放下所有的假装,低下头,把唇舌交予另一双唇舌,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安抚,又像品味。
      淅淅沥沥的风绕过树梢,让交织的口水声更为清晰。
      云都散去,太阳光透过枝蔓,映射在二人身上。崔灵安听到了自己略微沙哑的嗓音,响在了空旷的桃园里:“我想要了你。”
      末了,这声音还缠绵着喘息:“想好久了,好久好久了……”
      房艾本是心无杂念,崔灵安的几声央求却把他的心田燎起了火。
      火烧得盛,烧得人都有几分魂飞。
      “回家……”
      房艾吐出的声音细若飘丝,他不确信崔灵安能不能听到。
      又是难分难舍的一段亲吻,最后分开时,甚至还扯出来一条荧光的细线。
      “好,”崔灵安眼睛半眯着,里面是藏不住的欲动,他深吸一口气,回应房艾道:“回家。”

      这段回家的路,崔灵安和房艾走了十几年,却从没有走得如此漫长过。
      好像路边的鸟都在嫌慢,吱吱喳喳的,催促他们快些。
      一路上谁都没有讲话,可交在一起的双人脚步,与怦然作乱的两方心跳,比讲十万句情话还要迷人动听。
      路上遇到了出门打药的航子哥,还热情地问他俩手拉手这是要做啥去。
      房艾攥了一把崔灵安,要他说。
      “地里忙完了……嘿嘿,回家歇歇。”崔灵安嘻嘻哈哈地说着,还踹踹腿,尽量让自己装的像是很累的模样。
      房艾配合地活动了一下肩膀。
      航子哥也知道这俩小青年是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苦,心里可怜了他俩几秒,又叹息道:“别太累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崔灵安“哎哎”地应了两声,在脸红之前,拉着房艾离开了。

      从踏入院门的一瞬间,崔灵安就仿佛被蛊惑了,扛起来房艾,就大步流星地朝屋里走。
      将人放在床上,崔灵安却又突然很煞风景地问:“咱俩真的可以吗?”
      房艾恼他,抬手拍了他肩膀一掌,力道不重:“不可以,你走吧。”
      崔灵安哈哈地笑了,抱上房艾。
      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直观经验,有的也不过是从春苗口中听来的些许皮毛……
      好在崔灵安还算体恤,还几度凑过来替房艾吻去了眼角的泪,一并把平日里讲不出的柔情,诉在了他的耳边。
      房艾听着那些几乎断人肠的情话,身体的疼痛与心里的温情混在一起,以至于分不清,眼中的泪究竟是为何而流。
      床板有些旧了,散出有规律的吱嘎声,与透窗而入的日光绕成一团,不分你我。床头上,蹲着一只竹编兔,它很干净,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很怜惜它,定是时常给它擦身。
      这兔子歪着脖子,用一双红豆眼,目睹下这一场艰涩又酣畅的隐秘情事。

      太阳累了,从天空抽身,留给他满身的星痕。
      “还疼吗?”崔灵安趴在房艾身上,下巴颏顶得房艾有些痒。
      房艾浑身就像是散了架,一动也不想动。他张口想说疼,发了前音,后半个字就□□涩的嗓子盖住了。
      崔灵安攀上去,亲了亲他,慢慢把人口腔里给舔润了。
      “给你润润嗓子。”亲完,崔灵安不要脸地说。
      房艾委屈得不行,又想哭:“你刚刚怎么不知道润润再进来啊。”
      他嗓子还是干,说到后面几个字都破了音。
      崔灵安赶紧给他道歉,又担心自己刚才那么无所顾忌,是不是伤着房艾身子了,掀被子想要查看,却被房艾会错了意,躺床上呜呜地喊:“你别来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声音干涩得整个都跑了音。
      崔灵安知道房艾身子骨弱,但没想这么不经折腾。吓得他心里发虚,忙里忙慌地去倒了热水来给房艾喝,房艾实在是不想动,崔灵安就把他抱起来,一勺一勺喂着喝下,末了崔灵安又去烧热水,拿毛巾蘸着把人身上擦净,这才放心地搂着人入睡了。

      半梦半醒间,房艾好像听见有人趴在自己耳朵上,说了什么,可惜他太困了,只依稀听见“一辈子”这三个字,就昏昏沉沉地落进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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