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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23 ...

  •   褚秩被白以话里那句“好不容易”给摄魂了,以至于白以离开后许久的时间内,他还在苦苦思索——这个好不容易,到底是多不容易。

      不过是顺手养了个局里的棋子,应该也没多么不容易吧。

      入夜,亓羚锐带着一身风尘回到褚秩寝室,进门后遣走了室内的守卫,拉了张椅子坐在褚秩床边,撑着侧脸看他。
      从牧场离开,褚秩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又被酒醉的亓羚锐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不禁有些忌惮与悚然。
      他放下看了半天实则一句也没看进去的报纸,扬起圆润的脸,问:“你做什么,一直看我?”
      亓羚锐指尖有节奏地敲着自己的颧骨:“你说呢?自然是因为你好看呀。”
      “……”褚秩突然很烦他这样撕扯不清的弯弯绕绕——黏黏糊糊、言非所指,看似在蜻蜓点水般地撩拨你的心潮,实际上狐媚的眼睛里憋着一股子坏劲儿。
      褚秩以前总把持不住自己,向那些挑拨叩膝缴械,错把放浪娇纵当成爱意汹涌。可现在他已不再是个纯粹的后勤兵了,回家与离乡的选择使他焦虑难安,也让他透过了那层虚伪的外衣,看到了亓羚锐霸道与无理的真面目。

      褚秩扔开报纸,看着亓羚锐说:“你喝醉了。”

      亓羚锐摇头:“没呢。”

      褚秩坐着不动,眼睛鼓鼓的,趁着亓羚锐神志不清,控诉:“你不让我回家。”
      “阿轲格就是你的家,”亓羚锐说,“我带你回家。”
      褚秩突然抖着肩膀,微微摇头:“不……莱可纳博是我家,我生在这长在这,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陡然紧张的态度让亓羚锐稍有清醒,敲打脸颊的手指突然顿住,缓慢放下,顺着被褥,摸索到了褚秩的手臂。
      “哎呀,我说错了嘛,”亓羚锐喝的多,有点鼻音,“有我的地方才是你家。”

      褚秩以为亓羚锐会动怒,没想到酒把这人的脾气都浇灭了,非但不怒,还柔中带娇,像是待嫁闺中的小姑娘在跟她的情郎讨饶。
      “可是……”褚秩揪起被褥,瘪着嘴,接不上什么话。
      亓羚锐抓住了他的手臂,轻微晃了下:“今儿白日里,是我太莽撞了。别生我气。”
      褚秩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点点头:“不生你气。”
      “白以都跟我说了,”亓羚锐笑了笑,“莱可纳博也是你家,你随我去阿轲格,难免会思念这里,白天我心急,以为你想跑,忘了你也是会想家的。”
      褚秩怔了片刻,呐呐道:“是有点想……”

      亓羚锐缓缓站起,倾身罩住褚秩,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我想了许多。”
      对亓羚锐娇柔邪魅的话语,褚秩会沦陷,但不会心动,而他这一句认真又慎重的思量,却让褚秩突然心口一紧,仿若被抽走了空气般。
      褚秩向后靠,从吻里抽身,问:“想什么。”
      “回阿轲格后,我应该会忙上一阵,军中事务繁多,收起尾来也麻烦的很。”
      褚秩:“……哦。”
      原来是想军中的事啊。褚秩略微羞涩地咬了咬唇,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愧。
      “也许会很忙,无暇顾及你,”亓羚锐看着褚秩的眼睛,说,“这段时间你可以待在莱可纳博,和朋友聚聚。”
      褚秩心头又动了一动:“你是说,我可以回去了吗?”

      亓羚锐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又说:“我安排个人随你去。”
      “你还要……”褚秩哽了一瞬,把监视二字吞了下去,改口:“为什么?”
      亓羚锐突然低沉地笑了,烛光轻轻摇曳,像是被这笑声所触动,忍不住荡起火热的焰。
      他屈起右腿,半跪在褚秩床上,脸上那副微醺的样子挑逗性极高,身后是一片夏夜里此起彼伏的蝉鸣与蛙叫,万千景致,最后汇聚在褚秩眼里耳里,只剩下那一双蛊惑人心的含情眼和兔子撞笼的咔咔声。

      “我上了你的床,不是秘密了。”亓羚锐对褚秩微笑,褚秩闻到了他嘴里发甜的酒香,“盯上你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不找个人保护你,我怎么能放心呢。”

      褚秩心跳有些乱,但这种乱又和白天被亓羚锐怒喝的那种慌张不同,是一种尾调甘甜的独自张扬。
      亓羚锐态度改观太迅速了,但这似乎更像是亓羚锐的做事风格,月一般阴晴不定,你永远拿不准他下一刻会想什么做什么。

      “还有意见吗?”亓羚锐问。
      褚秩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也搞不清楚,就只是摇摇头,小声说:“听你安排。”
      “真乖,”亓羚锐很满意褚秩的反应,掀开被子坐在他身边,“以后有什么想法要跟我说,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褚秩心说,告诉你也没用,你又不一定答应。
      但褚秩的情绪很容易就显在脸上,亓羚锐瞬间识破了他心中所想,淡笑着说道:“我很讲理的。”

      亓羚锐弯弯的眉眼很蛊,再加上醉酒后下面衬着一片淡红,褚秩看得痴了,胆子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外面都传你素来蛮不讲理。”
      亓羚锐笑出了声,笑声在空荡的寝室内格外地荡:“那是对外,跟那些人用不着讲理。人本来就怕不讲理的,我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好管。”
      “……哦。”褚秩缓缓点头,难得地听懂了。
      很快他又想到:“那你刚才说你很讲理。”
      “那是对你。”亓羚锐道。
      “哦。”褚秩耳根有点热,他缩着身子,一点点垂下了眼睑。

      亓羚锐酒精上头,一看到褚秩这副乖顺的样子脑子就发热。他眯着眼盯了褚秩一会,最后长呼一口气,伏倒上身,把头埋在褚秩的腿弯里。
      褚秩下意识想用手去摸亓羚锐的头发,伸到半空,又觉得过于唐突,便怯怯地垂下。
      “想试一次吗,”亓羚锐把脸贴在褚秩的腿间,语调逐渐缠绵,“我来做的。”
      “啊??”褚秩倏地瞪直了双眼。
      现在他的心跳已经不再是方才的糟乱了,直接成了敲锣打鼓,恨不得下一刻就奏出一首破壁曲。
      亓羚锐翻过身来,枕在褚秩怀里,一动不动地仰视着那个白净漂亮的男孩。
      在邀请,也是在试探。
      褚秩感觉嘴里留了些口水,想吞咽,又怕被亓羚锐看穿会很窘迫,于是抬手覆住他的眼睛,不自然地说:“你喝多了……不要乱想,还是快睡吧。”
      亓羚锐笑了好一阵,赖在褚秩怀里不肯动,还很霸道地让褚秩别挡眼睛,非要看着他。
      褚秩拗不过,最后无声妥协。亓羚锐半醉半醒地躺在他怀里,媚态肆意张扬,几乎要软化了褚秩的双脚双腿。
      但最后亓羚锐什么也没做。他安静地看了褚秩一会,就撑起身子来,在褚秩脸上留下一吻,随后躺在他身边,轻声道:“困了,睡觉。”
      褚秩赶紧躺下,捂住发硬的地方,背着他说:“好。”

      褚秩一直以为,亓羚锐醉酒后说的话不能真作数。但两日后,日理万机的副团长总算清理完了遗留在莱可纳博的事务,准备启程回国前,却突然下令改了原本拟订的行程。
      他不直接去海港,而是中途折去一个无名小镇,绕一圈再乘船回阿轲格。
      褚秩还是从白以口中听到这消息的,并且他还听说,赵兹枫也会同行。
      褚秩摸不清亓羚锐这又是下的什么套,思来想去都觉得和两天前亓羚锐醉酒后的话有干系。晚上亓羚锐回来,褚秩一时心急,连招呼都忘打,就迎上去问他:“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亓羚锐解开腰带,褪去军衣,露出肩膀上缠绕了十几圈的白色绷带。
      “是啊,我送你。”亓羚锐捏了把褚秩的脸,转去一旁,松开绷带上药。
      褚秩激动得扶着轮椅侧把手,费力地站了起来:“这么说,赵兹枫也能回去了?太好了……”
      亓羚锐听到某个名字,不屑地哼了一声,声音很小,褚秩没听到,依旧陷在能回家的喜悦里。
      哪怕那个家并非美满幸福,也是他生存了十几年的地方,总有一种无形中的羁绊亘在那儿,像丝一样,这端连着他,那端连着镇子里的邻里邻舍、阿猫阿狗、花花草草。

      能回到熟悉的地方,就宛若游行的帆找到了依傍。

      褚秩的开心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亓羚锐换完药套上外衣,他才想到另一个问题,忙说:“白连长说他会跟我和赵兹枫一起去。”
      “嗯哼,”亓羚锐撇嘴,“我让他去的,随时保护你。”
      褚秩想了想,觉得自己那点绣花枕头般的拳脚功夫确实不堪大用,遇到事儿保命都难,这么看身边的确很需要一个像白连长这样身手敏捷的人。
      而且……也都认识,相处起来不会太过生硬。
      想来亓羚锐也是这般考虑的。
      但还有一点褚秩不理解,便问:“那白以送我们就好了,你不用去啊。”

      这时亓羚锐转过身,刚要开口就发现褚秩这不要命的居然站着,立马冲过去按着他坐下:“你腿还要不要了?你不要我要啊,给我好好养着,不许站听到没。”
      “……嗯,”褚秩抖了抖眼睛,咧开一个甜甜的笑:“刚刚太激动了。”

      “要跟我分别这么激动,”亓羚锐很是不满,嘴角下弯,整个身子垮了下来,“都不知道稍微演一下离愁别绪,你也太无情了呗。”
      褚秩怔住,眼睛呆呆的,不过喜悦还没来得及收,嘴角还带着笑。
      亓羚锐就是喜欢逗他,看他那些有趣的反应,现在欲求得到满足,他便也不再逗褚秩了,抱起人走到床边坐下,掰过褚秩的脸来,跟他说正事。

      亓羚锐收起一贯的放浪,眉色端正,说:“我想趁送你的机会,去见一趟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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