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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玉刀 ...


  •   “我知道郭展在何处了!”
      殷怀洲话音未落,一只闪着寒光的镖刀破空而来。
      锋刃打着转,光洁的金属上倒映出楚旻琅的面容。一双凤眼有一刻颤动,他的思绪骤然飞出了千里时空。

      前世。

      当啷——
      楚曜疏将短刀丢在楚旻琅面前。
      “我大昱自开国先祖顺应民意称帝建朝,二百余年来皇室子弟无论嫡庶贵贱,无不严守礼制,谨慎自身。旻琅,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啊?”楚旻琅抬了下头,出声以示不解。楚曜疏有时候就是这样,说话拿腔拿调的,听到头也没一个重点。

      “你,身为当朝陛下亲子,身为凉州金城王,利用姿色勾引当朝大将!以皇室之体委身臣子!不顾皇室颜面,扰乱北地将士军心,现在知错了吗?”

      楚旻琅服死他了,殷怀洲的床是楚曜疏亲自把他送上去的,现在殷怀洲才离开西廷不到两个时辰,楚曜疏就要来发作他了?再一想当时,知情者除了他自己,其余都是楚曜疏的亲信。楚曜疏知道楚旻琅拒绝不了同殷怀洲相处的机会,设下这个套来,既坑了他又笼络了殷怀洲。

      “三哥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把脸毁了,或者……”

      他的或者还没说出来,楚旻琅就捡起地上的短刀,三两下划掉了自己的半张脸。

      不就是毁容么,他自己动手。

      嚓啷——
      金属高速地摩擦,在楚旻琅放松的瞳孔中映射出火花。殷怀洲便服出行,自然没带什么趁手兵器。他只能抬手格挡,镖刀与他的金属护腕激烈碰撞之后,扎入墙面三分。

      “殿下没事吧?”殷怀洲一唤,楚旻琅顷刻回神。
      “我没事。”心脏还在生理性地狂跳,殷怀洲不由分说地握住他一只手,两人胯下骏马疾驰而出。

      两人的所在是一处偏僻巷道,两侧的房檐高低错落,方才的镖刀就是从其间而来的。楚旻琅的各项身体素质都不如殷怀洲,现在在马背上颠簸,自然看不见他们正追着房檐阴影间的一个身形。

      那人是谁?
      目的是什么?冲着楚旻琅,还是冲着他殷怀洲?
      殷怀洲的视野凝成一线,紧盯着在檐上穿梭的人影。他才找到明月,不可能容忍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楚旻琅!

      两人一马追过了几条街巷,楚旻琅觉得殷怀洲上头起来以为这是在战场上两军对战,他已经被颠得要散架了。

      楚旻琅按住殷怀洲的手,声音在风中瑟瑟发抖:“殷怀洲……别追了,当心有诈……”
      那人影也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消失在市井之中。殷怀洲这才听劝停了下来,原本紧紧揪着他衣襟的楚旻琅头也不回地跳下马去,爬到路沿低头就是一阵狂呕。

      殷怀洲:……

      昨天还忍得住,完全是因为他腹内空空,没半点进食。今天可就不同了,殷怀洲再不改改他这跑马停不下来的毛病,楚旻琅只能骑一次呕一次。

      -

      殷怀洲牵着他的爱驹:我是不是犯错了?
      楚旻琅脚步虚浮:我是不是没形象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回了将军府,两相无言。

      楚旻琅先回自己的厢房叫了桶热水,舒舒坦坦地躺进去了才开始反思今天遇到的事情。
      殷怀洲想护着他,楚旻琅是承情的,并且想要得寸进尺。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第二条命同殷怀洲有缘,来之不易,楚旻琅不想作死。谁知道死了还会不会有第三条命,哪怕有也不一定能这么得殷怀洲的便宜。

      所以还是要珍惜些。

      前世他有楚曜疏的许可,又有明月的身份做遮掩,才敢去同殷怀洲谈情说爱。而现在他顶着七皇子的身份,再这么主动会不会把殷怀洲给吓跑?

      郁闷……
      殷怀洲就不能主动一些么?

      -

      殷怀洲在厅堂上大口灌了一壶茶,边上严管事笑盈盈地跟着。
      “七殿下方才看着不太好。”

      殷怀洲放下茶盏,冷漠精致的一张脸差点崩出条裂缝。
      楚旻琅跟他出去前还好好的,回来就焉嗒嗒地。
      原因在谁,不用想都知道……

      他这么差劲吗?

      殷怀洲仰头又灌下一壶茶,饮酒似的。

      他重生以来,寻寻觅觅两年才找到楚旻琅,恨不得直接将人关在自己身边。但理智告诉他不行,此事还需徐徐图之,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
      他时时想起前世,只顾着贪欢享乐,错信了楚曜疏。当初离开西廷时,他就该把楚旻琅带上,若是行事稳妥些,哪里还有金城雪地错杀一事?

      此事不能细究,心又要疼了……

      -

      楚旻琅泡了个心满意足的热水澡,要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好像没有换洗衣物……

      当时殷怀洲跟楚曜疏三言两语就敲定了,都没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他掳了来,他可不就是只有身上这一身衣物。
      回头再一看衣架,换下来的衣服早就被下人收去浣洗了。

      那他穿什么……

      楚旻琅于是被迫又泡了半个时辰,泡得皮都皱了,水都凉了。
      殷怀洲说是喜静,卧房处如非必要,下人们都不能随意经过,导致楚旻琅这半个时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好容易等到了个活人的声音,殷怀洲在外头扣了扣门,“殿下可休息好了,到晚膳时辰了。”
      “殷怀洲,”屋内楚旻琅的声音幽幽地,“我没衣服穿……”

      “臣……”殷怀洲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下,“臣可否先进来?”

      楚旻琅往水下沉了沉:“你进来吧。”

      殷怀洲推门而入后,反复告诫自己:目不斜视!
      他直直向里,走到床边立着的柜子边,楚旻琅的视线也跟着他一起移动。

      楚旻琅昨夜住进来的时候边有疑惑,厢房何必打这么大一个柜子,可到底没有好奇打开看看。
      殷怀洲一拉开柜门,楚旻琅就惊住了。
      里头层层叠叠挂的全是成套的男子服饰,正巧全是楚旻琅喜欢的式样,再细看,更巧全是楚旻琅的身段尺寸。

      他哪里知道,莫说这一柜子衣服,就连这栋宅子都是殷怀洲估量着他的喜好建成的。

      两年前,殷怀洲在北地军营中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起来多半身在京师的明月。
      当年西廷相伴时,明月同他说过,自己是京师人。

      殷怀洲便请示皇帝,北地多年无战事,马不停蹄回了京师。
      回了京师之后,殷怀洲做了无数与前世全然不同的事情。他自请分家,搬离了丞相府,遍寻不到明月的踪迹,想起来时便去给明月买身衣裳,等着日后遇见了送。
      不知不就两年过去了,衣裳也攒了一柜子。

      楚旻琅穿上身,发现是当着同自己的身量契合。再看这一柜子的衣裳,贴心中带着些许诡异。
      殷怀洲同他的身量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怎么会在厢房备着这么多衣裳。
      难不成……

      -

      夜色渐深,夜枭的鸣叫叫人心上寒凉,一声马嘶惊得野树上的鸟全都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楚曜疏端坐椅上,一整个时辰都没动弹半下,垂眸思考的样子像个死人。
      烛心爆出一颗烛花,他的眼睛终于向上抬了抬。

      对面的人绑在刑架上,蓬头垢面,身上却没有什么伤口。他神色尚可,只有些久未进食的苍白。
      楚曜疏凝视着,又不动。

      好看,比他当堂呕血的时候不差很多。

      郭展就这样每日被楚曜疏盯着、看着,精神都要溃散了。他只是微微一晃动,楚曜疏就打破了僵持先开口:“你想要什么?”

      “臣要账簿,要案宗,要进国库亲眼看那批江南盐税!”郭展每日的回答都是如此。

      “冥顽不灵。我说……”楚曜疏嗤笑了声,他站起身来,盯着郭展步步往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任何,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除了盐税案。”

      楚曜疏走近之后,身体的阴影几乎将郭展整个人盖住,然后又亮起来。

      晃动不止的烛光下,郭展骤然瞪大了眼睛。

      树稍落下一枚轻盈的黑影,打断了楚曜疏。
      他仍旧极近地,紧盯着郭展的眼睛:“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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