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gl》披萨摩耶

47、第四十七章

　　“感觉还没休息，怎么就开学了。”同桌趴在桌上小小的抱怨几声。陈溯无奈地笑笑，坐下来拿出了课本，叹气道:“往好处想想，熬过剩下几个月，我们就会迎来无尽的春天了。”

　　同桌生以为然，突然来了精气神，坐正，郑重其事地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凡事要往好处想，加油，奋斗！”

　　寒假作业倒是交的很勤快，几乎没有拖拖拉拉的现象存在。让收数学作业的简钰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第一次交作业我没有催，”简钰悄悄向陈溯说，“宋一漪的数学作业写得很完美，我都挑不出毛病，你没借给她抄吧？”

　　陈溯想起快开学的时候宋一漪找自己恶补了一次数学作业的大题，不过鉴于几张试卷大部分题都是她自己完成的，陈溯也就没有提。

　　“没有。”陈溯摇了摇头。

　　“那宋一漪小同学进步很大啊。”简钰说。

　　“你当面和她说这话，她肯定会乐开花的。”陈溯笑说。

　　看上去今年的新年没有几个人过得好，同学们来了都有些愁眉苦脸。一是因为这个假期实在算不上什么假期，作业多到堆积成山不说，更有学习很认真的大过年都没好好放松，二是因为开了年马上就要面临相对重要的一模二模，人人都提心吊胆。

　　陈溯坐在靠着窗户的位置，托着腮看到大街上还没卸下的红灯笼，算了算日子，离元宵节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元宵节还没过就开学，学校里也只有高三年级在奋战。即将毕业的学生们偶尔看见街上有说有笑的学弟学妹们，在羡慕的同时，也安慰自己考完就能轻松了。

　　上课铃一响，陈溯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转移到厚厚的笔记本上。她拿起一支笔，在空白处算了每门至少要考多少分，才能抓得住心中哪所理想大学的最低分数线。

　　但是压线进大学还是很危险，陈溯分析了一下什么学科还能有所提升，给自己小小的打气之后，就把精力全放在学习上了。

　　安子瑾还没有开始上班，她看到陈溯每日早出晚归，总觉得一天的时间莫名其妙长了很多，家里的杯子似乎都形单影只。她总等不到夜晚的路灯亮起，她都希望能把路灯的开关权交给自己，倘若能让路灯早亮几分钟，是不是陈溯就能早回来几分钟，和自己多聊一聊今天的趣事呢？

　　可她又希望时间能再慢一些，陈溯说她很快要面临一场相对重要的大考，时间能够再充裕一些的话，是不是可以让每晚带着一身疲惫回来的陈溯，多一点休息时间了呢？

　　在反复纠结中渡过两天后，安子瑾在家中闲不住，索性出了门。让自己的注意力适当地转移一下，就不用惦记那个每天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伙了。

　　广场上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彩灯，一曲不知名的古典乐曲从广播里响起，牵着狗的人哼着小曲走过，围着围巾的情侣手挽手漫步，对视一眼，双方都低下了头。

　　倘若她要是在场，一定会拉着自己的手，指着那些彩灯给自己看，会向自己介绍现在放着的这首古典乐是第几章，由谁作曲，她也或许会去摸一摸那只小狗。这样的话，挽着手路过的就不是那对情侣，而是自己和她。

　　不必刻意去思念，她好像时时刻刻出现，什么时候对方的存在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下一次手挽手出来逛街会在何时？也许那个时候花已经开过了，错过了花期的陈溯会不会感到遗憾，当花开的那一天，自己肯定有必要替她去看一看。

　　风仍旧有着冬天的干冷，安子瑾紧了紧衣领，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在寒风中想春暖花开的事情，是从前从没有做过的。

　　既然已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陈溯，那就干脆去见见她好了。安子瑾走向陈溯的学校，现在是中午放学的时间，校门口外聚集了穿着校服的学什么。即使他们衣着相似，安子瑾也一眼就认出来，那个背对着她的扎着单马尾的女孩正是陈溯。

　　她勾起嘴角，正要上前去打招呼，却听到陈溯语气严肃，和她旁边的同学说着什么。

　　旁边的同学她曾经见过一面，是在运动会上姓许的那位同学。她们肩并肩，从背后看，她们低着头，手里都捧着分量不清的习题册。

　　“我感觉还是要用cos2x等于2cosx平方减1的公式。”陈溯手里那张草稿纸已经写得密密麻麻，她从一堆字里挑出算出来的结果给许映真看。

　　许映真说:“我用另一个公式也算出来了，结果和你一样。”

　　“结果还能一样啊，那我回去试试，”陈溯将习题册翻过去一页，“那这道题呢，你怎么求体积？”

　　“在这里做一道中线，用等体积法试试。”许映真用铅笔直接画上去。

　　“我用的是整个体积减去这两个，最后得出来这个要求的体积是16。”

　　“嗯嗯，我算的也是16。”许映真在自己的习题册上记下了陈溯的方法。

　　她们口中吐出来的词汇，对于安子瑾而言很是陌生。她虽然也知道这些东西和数学有关，但她早已经忘记。陈溯可以和许映真，宋一漪她们谈论这些内容，唯独不可以和自己谈。

　　她们二人肩并肩的位置太过拥挤，没有安子瑾这个人的立足之地。

　　陈溯平时和自己日常交流的时候，也鲜少说那些专业性很高的名词。

　　“这个曲子叫《致爱丽丝》，就是贝多芬写给他的爱慕对象的。”陈溯对自己说。

　　“E和弦，弹1弦，2弦，再2弦，3弦。”陈溯教宋一漪弹《致爱丽丝》时，说得是这样的话。

　　和弦这个词，更是前所未闻的。

　　她真不知道该感谢陈溯的善良，从未对自己说过不懂的东西，还是怪自己的无知，不能和陈溯畅所欲言。

　　偶尔从陈溯父母口中得知陈溯成绩名列前茅，凭她这么优秀，日后肯定能考上自己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好大学。

　　到那个时候，又怎么可能把她留下来，又凭什么挽留？

　　给她脏水填充的路面，灰蒙蒙的天空，垃圾堆满的街道。给她一个从一线天窥探阳光的人的悲哀。给她早在她出生前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枯花的记忆。给她自己的寂寞、自己的污浊、自己心的空洞，自己试图隐藏一切的黑暗面。自己只能拿出来如此可悲可叹的无用之物。

　　从陈溯说她本来住在白桦苑，从陈溯说看《罗马假日》，从陈溯说家里人能给介绍律师，从这些所有方面，她本该意识到自己与她本就是天壤之别，可是她没有。陈溯对自己的温柔和让自己轻易地陷了进去，让她有了陈溯和平等的错觉。

　　可若不是陈溯搬来城中村短暂的居住，她也不能与她相识。说到底，不过是陈溯给她的机会。不然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认识生来就住在白桦苑的人。能够相识，本就是用尽了所有的幸运。

　　此刻陈溯近在咫尺，她能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校服上淡淡的香气，可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就算手落下去，真的会触碰到陈溯的肩膀吗？

　　与她的距离太过遥远，不是伸手就能触碰到，几厘米的长度隔着天与地，江与海。这样的距离又是需要再走多少步才能到达的。

　　她终究是没落下去抬起来的手，眼眶一红，呼吸都有些颤抖。安子瑾后退半步，转身离去。她今天中午没回家，她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陈溯。明明从未拥有她，此刻却像是彻底失去了一般。现在的心情像从一个泥潭爬出来，却又跌入新的谷底的人那般绝望，偏偏这个谷，还是她跳下去。

　　她也几乎要忘了是怎样在快餐店点了一杯饮料坐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日薄西山，人影散乱。饮料也没什么味道，或许是喝的时候忘记了吧。

　　不知何时已经是晚上放学的时间，进来高中生们穿着和陈溯一样的校服。安子瑾看着总觉得有些扎眼，之前还想着牵着陈溯的手出来逛街，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厢情愿。安子瑾自嘲地笑笑，她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总是追逐着一个人向前跑实在是有些累了，是时候该停下来歇一歇了。

　　安子瑾终于尝出了饮料的味道，她后悔点了一杯咖啡。没有尝出来它的醇香，只有苦味久久难以散去。她当时应该多要两包黄糖，压制一下这难以言说的苦。

　　“那好像是安姐姐。”宋一漪看向店里的人，向旁边的许映真说。

　　宋慈鸢问:“谁是安姐姐？”

　　许映真接过宋一漪的话，说:“今天中午放学的时候。我看到安姐姐在我们身后，好像是来找陈溯的，但之后不知道因为也没和陈溯说话，转身就走了。”

　　“奇怪……”宋一漪摸了摸脑袋，她看不清安子瑾的神情，但总觉得不大对劲。

　　快餐店的门突然开了，安子瑾从里面走出来，宋一漪连忙拉着许映真和宋慈鸢躲起来。

　　安子瑾看到那几个急匆匆的身影，却也装作看不到，向另一边走去了。她现在不想和与陈溯有关的人说话，她害怕稍有不慎就暴露此刻的脆弱。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见陈溯今天也闷闷不乐的。”宋一漪说。

　　“明天问问陈溯吧。”许映真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宋慈鸢内心好奇得厉害，拉着姐姐的袖子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一漪眼见她急得很，想到之前宋慈鸢向简钰透露了许多有关她的事。于是憋了坏，偏偏不告诉宋慈鸢。

　　“哼哼，不告诉你，这次算我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