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gl》披萨摩耶

23、第二十三章

　　九月，暑气渐退。白天渐短，夜晚来临的时间越来越早。安子瑾比以往更不期待晚上，那天冲动的一吻过后，唇间似乎还保留着柔软的触感，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打算下楼去找些事干，让自己不要再想那天的事。

　　她下楼，走向理发店。女人们给安子瑾递烟，她想起家中还放着陈溯给她的棒棒糖，摇摇头，没有接过。

　　“你戒烟了？”一个女人诧异道。

　　“打算戒了，已经有好几天不吸烟了。”安子瑾说。

　　她坐在旁边，女人们吐出的烟飘散开来。安子瑾被香烟的味道勾起了欲，指腹贴上唇，缓解自己的瘾。克制烟瘾比想象中的要难很多，一旦想起烟的滋味，身上的细胞都似在叫嚣要用香烟来缓解焦虑。

　　但戒烟可以得到糖。陈溯总是时不时的送给自己各种味道的糖果，并许诺她，倘若不抽烟三个月，就实现她的一个愿望。

　　糖和诺言带来的诱惑要大于那一缕虚无缥缈的青烟。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戒烟？”孟兰问。

　　她知道当小姐的早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做着伤害自己的行为，心知肚明的同时仍旧继续做下去。

　　事出突然，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你不会，是有意中人吧？”孟兰向她眨眨眼。

　　她做这行多年，有一些人确实心有所属之后，发生改变，戒烟是其中一项。

　　不等安子瑾回答，孟兰接着说:“小安，要是心里有人了，很难继续做下去的。”

　　安子瑾自然清楚，她问:“这么多年了，孟姐难道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动心过？”

　　“从前年轻，信了那些承诺，”孟兰自嘲道，“到头来不都是狗屁，嘴上说不在意，从心底里还是瞧不起我们这类人。”

　　孟兰的话宛如霹雳，安子瑾暗暗咬唇，她如何知道陈溯究竟是怎么想的。

　　之前陈溯帮孟姐她们解围，是不是出自她自身正义，毕竟宋一漪说，陈溯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人。嘴上说不在意小姐身份，内心是不是也瞧不起她们？

　　安子瑾不愿将陈溯想的这么坏。但她忍不住担忧，那一吻偷来的甜蜜此刻像慢性毒药，稍有不慎就会毒入骨髓。

　　比起永远见不到陈溯，她更怕从陈溯脸上看到厌恶之色。

　　鼓起勇气迈出的第一步，她此刻不确定要不要落脚了。

　　孟兰见她面色凝重，知道她是个细致人，恐怕现在是想多了。她握住安子瑾的手，安子瑾不安的内心稍稍安稳下来。

　　孟兰说:“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有些人会真心待人，不在意这些事情。我都遇上了，你怎会遇不上。”

　　“你是说老谢吗，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安子瑾问。

　　孟兰说:“我也本不想耽误他，干脆麻木自己，可一旦心里有了人，装是装不来的。”

　　上次老谢叫她去操场，她去了老谢高兴地说自己攒下了一笔钱，她要是不想干了，两个人可以一块开个小店。孟兰当时刚好接待完客人不久，身心疲惫，内心敏感又脆弱，于是忍不住又问:“你当真不在意我是做什么的，就算你不在意，你的家里人又怎么交代？”

　　老谢红了脸，笑得憨厚，说:“我家里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不嫌弃我穷，我长得不好看就行。”

　　老谢不会说漂亮话，只把存折拿出来给孟兰看，以表自己的心意。他身为一个男性，在社会上都受过不少苦，他晓得生活的不易，日子的艰辛。更晓得一个女性在这种社会下只会过得比自己更惨。关心孟兰时，竟然比关心他自己还多一点。

　　孟兰知道老谢有不少优点，操场没什么人用，也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遇到流浪的猫猫狗狗，他也会去喂。谁家干活缺人手，叫他帮忙他也不辞辛苦。孟兰对他有些好感，可能有点喜欢，还不至于到爱的程度。

　　但她沉沉浮浮这么些年，像漂泊了许久的船终于看到了灯塔，这只小船也想靠岸了。要是老谢所言为真，她愿意和老谢一起生活。

　　安子瑾听完，欣赏孟兰的洒脱和果断。

　　“你比我年轻，又很漂亮。之前那么苦也走过来了，上天不会待你那么苛刻的，总会遇上的。”孟兰说得真切。

　　“可是我真的值得……”安子瑾说。孟兰打断她:“对于真的对你好的人，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了。”

　　听完孟兰的一番话，安子瑾似乎又充满了勇气。她对孟姐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又向别的女人们告别，起身向着音像店走去。

　　孟兰看着安子瑾的背影，默默地吸完这支烟，她想，这也该是自己的最后一支了。

　　音像店似乎新进了一批电影，周献正蹲在门口将最后几个纸箱子包进去。累得她满头大汗，靠在椅子上休息。

　　周献看了眼影片封面，终于忍不住问:“你其实认识陈溯吧？”

　　“你终于知道了？”安子瑾也不意外她能看出来。

　　“我又不是笨蛋，早就知道了，是我一直没好意思问，”周献说，“要是我记错了多尴尬。”

　　安子瑾笑看她。周献总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

　　“你一个人干这个店容易吗？”安子瑾忽然问。

　　周献是后面才来城中村的，那天安子瑾正好站在街上等客人，远远的来了一个瘦瘦的姑娘，背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笑问她这里面有没有旅店。

　　从周献的穿衣打扮上来看，能猜测出她家庭条件应该还算不错。后来安子瑾见她选了个小地方，自己一个人开了个音像店，安子瑾进去瞧了几次，聊了几回，一来二去也就算熟悉了。

　　“也是挺累的，店里要我一手操办，毕竟收入只够我一个人，再顾一个人就入不敷出了。”周献揉了揉发酸的腰，叹气道。

　　“当初为什么想开音像店？”周献未曾提起过原因，但安子瑾也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

　　“我很喜欢看电影，开这个店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喜欢上电影，还有就是希望能开这种店找到几个同好，”周献耸耸肩，“结果也就是这样了，同好没有几个，这个地方的人也只爱看些成人世俗片。”

　　“那你也看成人世俗片不就有同好了？”安子瑾大大方方地拿起一盘封面露骨的碟片。

　　“我可不看那种……”周献涨红了脸，急道。

　　安子瑾说:“都是成年人……”眼看周献扑腾一下站起，作势要捂她嘴，安子瑾笑着向后退几步，说:“好啦，不逗你了。”

　　“我说，你既然总和陈溯拿一样的片子，又和陈溯认识，那直接去她家里看电影不就好了，或者让她来你家看。两个人看总比一个人有趣很多。”周献说。

　　“我喜欢一个人看。”安子瑾回答。她也希望能和陈溯一起看，可心底的自我否定到底胜过了勇气。

　　临走时，周献说:“麻烦帮我告诉一下陈溯，有拿回来新电影了，欢迎她来。”

　　另一边陈溯和宋一漪去了服装城，哪儿有不少卖衣服的店，也有专门定制衣服的工厂。

　　“白文州那厮的脸可不如你的严重，”宋一漪说，“你下手还是太轻了。”

　　宋一漪握拳，小臂肌实实在在的，陈溯一摸，比自己的胳膊要硬多了。

　　“像你这一拳下去，确实能一下直接把他打趴下。”陈溯评价道。

　　二人说说笑笑，走进一家小批量定制衣服的店。宋一漪最后定了七件蓝白配色的篮球衣，还让商家把她们的名字缩写都打上去。

　　宋一漪向店家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陈溯看着店内的陈列的成衣，脚步停在一条红裙前。

　　她忽然想到安姐要是穿起这一件来，就像极了上个世纪那些港星美女，红唇卷发配上红衣，风情万种。再讲几句粤语，就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

　　“这件是怎么卖的？”陈溯摸了摸裙子的布料，她也不太懂布料好坏，不过摸上去很丝滑，穿起来也会很舒服。

　　店内其他店员上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高中生，脸上还有稚气，于是先问:“妹妹是你自己想穿吗？”

　　“不是，我有个姐姐很漂亮，”陈溯说，“我想她穿这件应该会很好看。”

　　“要是拿标码会便宜一些，私人定制会更贵一点。”

　　“私人定制呢？”陈溯果断选了后者。

　　“可能要小一千，咱家这布料都是上好的。”店员碰这件裙子时，都舍不得用力。

　　陈溯在计算了一下自己的零用钱，沮丧地发现只靠攒零钱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攒到一千块。

　　她细心记下了裙子的款式，又询问店员裙子的布料是什么。店员噼里啪啦地讲解了一通，她也只能听懂一个大概。

　　宋一漪拿了收据单过来。在这家店内的事情办完了，陈溯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向这件裙子告别。

　　回到家，陈溯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纸，凭借记忆在纸上画了裙子的大概，索性画出来还像那么一回事。又在旁边批注了布料的名称，她也不知道布料的名字写得对不对，总之先记下了，便于日后使用。

　　安子瑾也恰好回到家，看到陈溯，两人相视而笑。一个平淡的周末也就在这种愉快的氛围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