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厉害吧，我画的！》庭前酒

92、长明祠（二）

　　“我记得当时你只有分神中期的修为，就算有扶桑剑加持，也不过勉强成灵。还有那场毒雨，从何而来？”

　　“你说这个啊。”苏衍倒也没打算瞒：“南城到处都是死地毒瘴，我拘了一些过来，混在雨水里就是毒雨了。至于撬动镇山大阵的，那不是我，是禺虢。他刚出来的时候不是留给你我一人一滴水么？我后来尝试凝神呼唤他的名字，果然能联系上他，我跟他借了一分神力，就附在那滴水上，能撑一刻钟。”

　　沈舒白一想，这就说得通了。

　　神力翻云覆雨，他先是用镇山大阵耗死掌门和八位化神，然后用毒雨除掉碍手碍脚的筑基和分神，正好一刻钟。最后剩下的二百成灵他可以借一次扶桑木剑的神力。

　　他一个分神修士，凭一己之力将站在修士们头顶一千多年的第一仙门踏平。

　　如果初遇那年自己没有给他那几本书，没有约束他，任由他就像之前那样生长，还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分神期就能荡平仙门，他要是成灵、化神，仙门百家跟他就必是水火不容了。

　　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有人进祠了，管事的最后过来检查一遍全祠各处的卫生，从沈舒白和苏衍面前经过，没发现屋里还有两个隐身的。

　　长明祠虽然平常没什么人，但也是一直对外开放的，平时会有几个人负责打扫清理，只在临近三月初八这几天各世家会多派几个人过来帮着整理。

　　前院人声嘈杂起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露出明媚的阳光。

　　“快到时间了，去前院吗？”

　　“当然。我打赌这气派的长明祠今天还会炸一次，你信不信？”

　　沈舒白不跟他赌，把搁在门口的雨伞烘干，收进储物戒里。

　　前院空旷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穿的还都挺正式，三五成群抱团站在一起。

　　异处局的人站在靠近香炉的地方，刘振宇把王连和谢庭叫到一边，问：“都布置好了吗？疏散通道打开了吗？”

　　王连还叼着半根烟，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布置好了，能上的防护都上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挨得住人家一巴掌。”

　　谢庭道：“所有通道都打开了，后院的应急角门也打开了，但是那边没有石板路，今早刚下过雨，路恐怕不好走，我让薛景荣带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符咒术法能把地皮烘干。”

　　刘振宇跟王连要了根烟，一摸兜没带火机，王连拿手指捻了一下烟头，给他点着了。

　　刘振宇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

　　王连自己也不知是福是祸：“之前不是被能量池扫了一下，修为提升了么，我这才知道咱们跟先人有多大差距。古时候说的什么‘风系’‘火系’居然不是瞎掰，我可能就是个偏向火系的，我发现我控火格外顺手。跟着苏先生培训过的外勤或多或少都有些偏向，吴三水偏水系，牛哥偏土系，张辰偏雷火，都去后院烘地皮去了。”

　　但是带他们入门的苏先生却不知敌友。

　　“没看见人？”刘振宇问。

　　两人均摇头。

　　为了提前布置好，免得引人怀疑，他们算是来的比较早的，四点多就到了，但现在眼看七点了也没看见苏衍和沈舒白的影子，那个廪君更是没露面。

　　刘振宇也不意外：“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什么障眼法隐身术多了去，咱们看不见也正常。”

　　马家族长远远走过来，刘振宇一摆手，三人打住话头。

　　马族长看看表：“快到点了，准备点香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四下看，也在找苏衍。

　　那位传说中的长明神君都下凡了，亲眼见过对方后，马族长再看那自己拜了一辈子的神像都有点不忍直视，不知道本尊见了会是什么想法。

　　刘振宇两口抽完烟，感受着烟入肺腑的感觉，像是给自己打了一筒气。他把烟蒂扔墙角的垃圾桶里，带人回去：“走吧，开坛。”

　　满广场的人自发站好队，请年纪最大的潘教授上第一炷香。

　　王连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根一米多高手臂粗的香，潘教授用燃火符点了。

　　三柱高香分别由异处局、各大世家、散修中各出一位代表敬上，代表三方全体修士，恭恭敬敬拜三拜，然后插到面前的大香炉里。

　　后面的人也都点上三柱细香，跪在地上跟着磕三个头，听前面的潘教授念着“护佑苍生，修行顺畅”之类的祷词。

　　大清洗运动持续那么久，死了那么多人，灭绝最快的就是圣人和化神，因为数量少，打起来动辄生死论，仙门修士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恨透顶了，自然就会对除掉祸首的苏衍多有崇拜。

　　苏衍着实没想到，三千年前他被临芜温柔的三言两语唬住，那一时的妥协居然让世人把自己供成了长明神君。

　　他倚着水缸，啧啧地摇头：“我就算真是个神，那也是瘟神，这种好事儿他们拜错人了。”

　　人群哗啦啦跪下去，朝着主殿里的神像虔诚叩头，看的苏衍头皮发麻，心道：你们知道你们拜的是个什么玩意么？

　　这虔诚的，快赶上他当年求山河笔了！

　　苏衍别开头不想看，嘟囔道：“怎么还不来？不会不来了吧？”

　　难道他猜错了，廪君专程去马家村搞了那么大个事儿，甚至还着了矮楼那神秘人的道，不是为了让他跟沈舒白暴露身份的么？

　　在马家村的时候只有马家人和几个异处局的外勤看见了，其他人可还不清楚。金乌疯了一样往马家村飞，这一路上苏衍的神识都放到最广，那神秘人不可能躲得开，既然他没跟自己同路，那就是提前把咒牌放在马家村了。

　　苏衍觉得，说不定廪君会在那里放乌竺旌也是这藏头露尾的王八引导的。

　　不管他俩各有什么目的，其中有两点是跑不了的——第一，扶桑双剑会出世；第二，由于第一条，所以他跟沈舒白的身份都会暴露。

　　马家村对那两位来说无利可图，目的只能是跟这两个有关。

　　要想让三千年前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今日玄门中人齐聚，是最好的机会。

　　苏衍这嘴跟开过光一样，他话音刚落，一个抻成了叹息的“吧”字尾音还没散，苏衍和沈舒白就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

　　异处局外勤随身携带的能量探测仪全部爆红，王连差点被耳机里的警报声震聋，一边骂着“谁设计的音量，叛徒！”一边朝能量波中心看过去。

　　散发出能量波动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五千多人正在跪拜的那尊神像。

　　院子里寂静无声，连春风都依旧温柔，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这个时代连筑基都稀罕，但大清洗运动后修仙路折断，大家新创建的“玄术”虽没了移山填海的威力，倒也脱不开还得使用灵气，凡入门者，对灵气波动都比较敏感。

　　何况这波灵气很奇怪——虽然汹涌强势，却几乎没有掀起波澜，连台阶两侧水缸里的水都没起一丝涟漪。

　　五千多人，头磕到一半，全都顿住了。

　　他们毕竟修为低，也没有修出能离体的神识，很多人感觉不明显，只是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茫然的望着四周，跟身边的人用眼神交流：怎么了？你感觉到了吗？

　　身边的人点头：感觉到了，怎么回事？

　　他们不敢妄动，毕竟拜祖师爷不是闹着玩，那就跟拜自家老祖宗一样，不是磕头到一半还能站起来喝口水，然后再跪下继续磕的。

　　所有人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三炷香，抬头看前面领头的那三位。

　　潘教授年纪大了，修为本来也不是很高，只是感觉到周围气息不对，但他身边的马族长和另一位民间散修都不是花瓶，那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没看明白对方的眼神。

　　马族长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给散修大能李青看蒙了。

　　听说马家刚把祖祠炸没了，千年传家宝一并陪葬，看来果然世家就是世家，人家已经掌握一手消息了！

　　场上五千多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振宇虽然感受不到灵气波动，但不妨碍他手腕上挂着的微型探测仪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王连，带人去看看。”

　　外面烘干路面的几个外勤早回来了，王连点了吴三水和齐梦缘跟他一起去主殿，结果一只脚刚踩上台阶，就惊恐的怔在原地。

　　苏衍和沈舒白比他俩动作快一些，隐着身已经走到大门口了，跟神像面对面，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神像金身一抬脚，从半米高的神坛上下来了……

　　走下来了……

　　那神像有两个苏衍高，苏衍踮脚勉强到他腰部。门外的阳光照在它的金身上，擦得锃光瓦亮的金身反射出几乎有些耀眼的光芒，迎面走来那压迫感还真让苏衍有点自己是邪魔外道的感觉。

　　神像的金身是镀的，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重，但它每往前走一步，就会踩碎一块石砖，裂纹朝四面八方蛛网似的蔓延开，没走三步，蔓延最快的裂缝已经到了墙角，然后居然顺着墙往棚顶爬上去了！

　　站在门口的苏衍和沈舒白看的清楚，还愣在台阶上的王连和齐梦缘却没看见，他俩就看见那神像活了似的，从台阶上下来了，依旧是一手背后一手持剑的姿势，步伐沉稳，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王连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子闯劲儿，明知道这会儿神像出问题可能是几位大神背后搞鬼，他还是仗着现在没人露面想往上冲一冲，对谢庭他们说：“防护阵全开，所有人小心退后！”

　　然后他对齐梦缘和吴三水说：“走，咱们看看它犯的什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