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厉害吧，我画的！》庭前酒

37、开会（四）

　　虽然他好像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他只是想尽量去会会那人，打不过就算了——极有可能打不过——并没想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孤军奋战守护百姓的大英雄。

　　也没有很想拉苏衍一起去弑神。

　　苏衍刚刚有句话说的不对：弑神就是难如登天。

　　反正他没干过。

　　苏衍却只是带着笑看他。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要让人知道沈舒白是什么心思。

　　沈舒白多做少说，总有让人误会的时候，他也从不解释。苏衍早三千年不明白，这会儿还是不明白。

　　做好事难道就是为了不留名的么？他觉得不对。

　　我可以不宣扬，但我不能不承认。

　　既然做了有益的事，受爱戴得美名是应该的，没什么受不起。

　　谢庭看看墙上的电子钟，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开会了。”

　　宣潇和于国胜站起身：“这毕竟是异处局内部会议，我们就先走了。关于民生的事大家自当倾尽全力，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刘局长不用客气，开口就是。只是……那个玉马？”

　　他可是惦记好几天了，之前能量池爆炸，异处局忙的不可开交，他没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虽然现在好像更不是时候，但黑衣人都现身了，后面还要出乱子，于国胜没恢复到巅峰状态对他们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刘振宇扫一眼沈舒白，见沈舒白没说话便点了头：“有苏先生在，评测也就是一个流程，数值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特事特办嘛，手续后面补一个就行了。今天可能是没时间了，明天吧，我跟后勤和技术部打个招呼，你直接去仓库提就行。”

　　眼下局里人手不够，宣潇和于国胜这次又帮下结界封能量池，算是雪中送炭。

　　再说，苏先生的实力在这摆着，就算评测台修好了，玉马也是人家的囊中之物，不如现在卖个人情。

　　更何况还有沈队长作保。

　　刘振宇带人去会议室，宣潇见沈舒白没跟着去，问苏衍：“你跟我们回去么？”

　　苏衍转头问沈舒白：“我去哪？”

　　宣潇：……

　　好么，这就家都不回了。

　　沈舒白：“你……去我办公室等我，我去做个简要的汇报和部署，然后我们尽快去东海。”

　　修为到他们这个地步，吃喝拉撒都是浮云，熬个几天几夜不成问题。

　　苏衍于是欢天喜地地跟着沈舒白走了。

　　宣潇和于国胜回到车上，于国胜往车上扔了个隔音咒，才说：“角儿们都到齐了，就差我儿子了。这案子要翻，没他这个不知死活的主儿是不可能的。他是不是快现身了？”

　　宣潇被他问的一噎，安全带差点戳自己腰眼上，含糊过去：“唔……应该是吧，再关注关注。”

　　于国胜第N次试探依旧无果，叹了口气：“天地联系断了五千年了，下边你死我活，乱事迭起，短短几千年就有两次洗牌，现在眼看着第三次就要来了，也不知道上边是个什么情形。天帝们就没想到什么法子下来看看吗？”

　　宣潇一脚油门，在晨曦中驶出异处局大院，模棱两可的笑了一声：“天上神哪管人间事，且等着吧。”

　　车子转过拐角，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而过，很快就消失在苏衍的眼里。

　　沈舒白的办公室面积不小，但非常简洁，看起来像是从没使用过，整洁的跟样板间一样。屋里就一张红木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脑，一个文件盒，一摞便签纸和一个笔筒，笔筒里就两只圆珠笔，一黑一红。

　　桌后靠墙有个一人高的书柜，摆了几本书，码得整整齐齐。苏衍扫了一眼，看不懂简体字，就不再关注了。

　　对面窗边有个小沙发，可能是会客用的，他就坐在沙发上，侧身撑头朝楼下看，正好能看见宣潇的车。

　　这里楼层不高，距离也不远，他刚刚一不小心就听见了车里的对话。

　　当然，他本来是没有听人墙角的爱好的，是于国胜扔的那一个隔音咒吸引了他。

　　异处局那么一群歪瓜裂枣都在二十八楼开会呢，谁也没有这个耳力，如果是为了防沈舒白和自己那就更不用了——于国胜身上带伤，现在这两下子不行。

　　那他贴这玩意干什么？心里安慰？

　　什么事情这么见不得人？

　　他闲来无事，把咒牌拿出来，用灵力吊了根线在屋里甩着玩，引得金乌鸟扑棱着翅膀追的满屋乱飞，他的耳朵就顺着隔音咒的缝隙探进车里，正好听见那么几句话。

　　苏衍有些意外：“好家伙，这老东西找儿子找了三千年，还没找到呢么？”

　　而且，这事儿跟他儿子有什么关系？

　　***

　　于国胜寻子这事儿那是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

　　当初在极南山还是苏衍和临芜把他从山底挖出来的，也不知道他被埋了多少年，估摸着是堪比话本里的孙大圣了，那传说导致苍生门意外放走了鬼发的“建木木屑”就是他的“陪葬品”。

　　他对苏衍和临芜颇为感念，后来也帮过苏衍的忙，也托他们帮着办一件事——找儿子。

　　“于国胜”这个名字是后改的，苏衍刚认识他那会儿他叫“禺虢”，苏衍虽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临芜清楚。

　　东海有神，名禺虢。

　　就是不知道怎么给压山底下了。

　　苏衍私下里问临芜，禺虢的儿子是谁，人海茫茫这得怎么找？就没个线索什么的？

　　临芜说：“禺虢之子是北海海神，乖张好战，喜怒无常，名叫玄冥。”

　　他当时听着还没什么感觉，后来有了东海神岛一行，回来他才想起来这回事：“那个冷脸的阴神是不是说过一嘴，盐水女神的弟弟在发配的路上逃跑了，去找人给他姐翻案，找的好像就是这位海神？”

　　听盐水女神那堕魔的意思，这个玄冥似乎并非善类。

　　苏衍来了兴致：“你翻本书出来，我看看。”

　　彼时他二人正在听雨楼里，苏衍对上古的事儿来了兴趣，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求知若渴突然造访，缠着临芜给他找书看，临芜都惊讶了片刻。

　　听雨楼很神奇，别看它的主子大字不识一箩筐，但居然奇迹的有个书房，装饰的还挺像模像样，那一排排罗列整齐的书一看就没翻过。

　　临芜大致扫了一眼，这些书虽然不是很详尽，但市面上常见的基本都有了，还挺全面。

　　他诧异的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苏衍：“你买这些干什么？”

　　你又不看。

　　苏衍歪头一笑：“附庸风雅……是这个词儿吧？”

　　没事找事，是他的做派。

　　临芜从里面抽一本出来，翻了几页递给他：“就是他。”

　　那是一本上古神族简史，主要讲述了三位天帝和众多神族的族谱以及生平事迹，临芜翻到的这一页讲的就是那位“玄冥”。

　　苏衍坐在书桌上，捧着书到他眼前：“念一下，这字太不常见了，我不认得。”

　　临芜看看一页大白话，没看出来哪有生僻字，但还是念道：“北海有神，曰玄冥，脚踏青蛇，乖张好战，善与人交恶。与风神川珺战北海，海啸七日不歇；顶撞天帝于天宫，怒而发水淹九州，浮尸遍地。帝拘其于题首山神狱，无召不出。”

　　他们一站一坐，为了让临芜看清书上的字，苏衍偏身往他那边靠了靠，肩膀与他的衣襟若即若离。

　　临芜身上那微微发甜的香气笼罩在周围，明明不熏人，还有些好闻，可他脑子忽然恍惚了一下，前两句话几乎没听清。

　　临芜见他发呆，轻轻敲敲他的肩膀：“嗯？”

　　苏衍被他敲的吓了一跳，猛一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临芜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苏衍，眸光被昏黄的夜灯映衬得十分柔和。

　　苏衍失神了片刻，一句话没经脑子地脱口而出：“有人夸过你长得很好看吗？”

　　临芜怔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

　　苏衍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晃晃手里的书：“看来他不是什么善茬啊……因为挑事儿被关起来了？那禺虢让我们找什么，直接去题首山提人不就好了？”

　　“天地联系已断，他还去哪提人？”

　　“唔？题首山不是极南山那样的一处山么？它不在人界？”

　　“应该是不在的，就算在，应该也是像东海神岛那样藏于结界中，禺虢不去找，大概他是知道些什么吧。”

　　苏衍觉得也是：“建木是沟通天地的桥梁，它断了才有了修仙。现在它的木屑跟禺虢一起出现在极南山，是不是说明天梯断裂并非意外，与禺虢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执着于在人间找儿子，可能是玄冥也跟他一样留在了人间，而史书并没有记载，就像史书上也没有写禺虢为何会被压在极南山和建木天梯为何会断一样。”

　　史书上写的向来不是真相，而是胜利者的宣言。

　　手里的书叩了叩掌心，苏衍眯起眼：“那么盐水女神的案子是不是史书也说了谎呢？”

　　临芜不知道，自然无从回答，他抽出苏衍手中的书，指指门口：“境界刚提升，回去打坐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