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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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橘色风衣面色紧绷的中年男人低头看着笑得一脸心虚的柯南沉默良久，习惯性抬手压了压帽檐，叹息着无奈道：
“柯南啊……”
“诶嘿嘿，目暮警官，”柯南避开他的视线，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这次真的是意外啦……”
“你们还好吧？伤的严重吗？”佐藤双手撑着膝盖半蹲着问。
“楪岚姐姐在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撞到了脑袋昏过去了，不过医生说不是很严重，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我的话完全没有受伤哦，多亏了安室哥哥恰好就在旁边，是他把我们救出来的。”
“那就好，”佐藤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注意到没有其他人在场，她疑惑地问，“那，那个‘安室哥哥’去哪了？”
想起安室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离开的场景，柯南回答：“他似乎临时有什么事，把我们送上救护车就走了，他说之后会把笔录补上的。”
“这样啊……”佐藤喃喃道。
见他精神良好不像留下了什么阴影的样子，目暮也松了口气，将谈话拉入正题：“那么，你和病房里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今天要去那栋房子？”
“她叫楪岚，今年十四岁，昨天她因为承受不住父亲去世的噩耗而投水自杀，但是被小兰姐姐救了，”柯南没有拿那套糊弄安室的说辞搪塞警方，“因为她没有别的家人而且精神也不太好，所以毛利叔叔决定暂时收留她，今天下午我陪她回家收拾一些东西。”
“进到房子里之后，楪岚姐姐拿了一瓶果汁给我就上楼收拾东西去了，接着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好大‘bong’的一声！”他给这段话配上了一个夸张的手势，“我跑到二楼的时候她就已经倒在地上了，再然后安室哥哥就把我们救出去了。”
闻言，目暮捏着下巴陷入沉思，一旁的佐藤用纸笔飞快地记录着这些证言。而就在这时，病房里突然传出像是重物坠地的沉闷的声响，几人连忙推门闯入病房，只见原本应该呆在病床上的人此时正在地板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柯南小跑着来到楪岚的身边将她扶起，女孩在他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脸靠在他胸口轻轻颤抖着，似乎还没从梦魇中走出来。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柯南身体僵直了一瞬，忍着痛伸手抱住了她瘦得有些夸张的身躯，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已经没事啦，楪岚姐姐，我们得救啦，你看，这里是医院哦……”
目暮和佐藤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虽然对她经历的无妄之灾感到同情，但此时不去打扰显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过了十分钟左右，楪岚终于恢复了平静。她松开了攀着柯南的手，嗓音沙哑地说了句：“谢谢。”
回应她的是男孩温柔的笑。
确认她已经缓过神，佐藤才上前将她抱回病床，扶起平放的枕头让她坐稳。
“你现在可以接受问话吗？”考虑到她刚才的状态，目暮尽可能把声音放轻，“如果还是很难受的话，等你过几天恢复了再来警署做笔录也是一样的。”
楪岚垂首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说：“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
“好的，那么爆炸发生前你在干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勉强。”
“我……我记得，当时我是想去书房里拿本书，但没有找到，所以什么都没拿就走了……然后我把门上锁，刚转身，就……”
见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柯南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楪岚对他扯出一抹笑容，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接着说：“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发生了爆炸，对吗？”目暮凝重地说。
“是的，非常抱歉。”从他的反应中意识到自己的证言派不上用场，楪岚缩了缩肩膀，有些失落。
“别这么说，”佐藤心疼地摸了摸她地头，“幸好你在爆炸之前把门锁上，起到了一定缓冲作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目暮捏着下巴思索片刻，问：“楪小姐的父亲是干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和别人结过什么仇怨？”
“我只知道父亲似乎在哪个研究所工作，他们好像签了保密协议，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楪岚作出努力会议的表情，说，“至于仇怨什么的……我……很抱歉，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
研究所？难道会是和灰原一样被什么组织雇佣做研究的科学家吗？柯南皱眉。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想到她的父亲也已去世，目暮扼腕，“只能等现场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了。”
但是房子毁成那样，再有什么线索也被烧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这起案件最终会被定性为意外事故不了了之。想到这一点，两名警察不约而同陷入沉默，显然对女孩的遭遇深感痛心。
结束问话，两位警官准备回程。佐藤原本打算在这里陪同等小五郎或者小兰赶到，但被柯南以“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我在这里陪着楪岚姐姐就好”的说辞一同劝返。
病房里只剩两个人。
柯南抬起头，见楪岚紧攥着被单表情焦虑，从口袋里掏出护士给的糖递到她手中：“你还好吗，楪岚姐姐？”
楪岚顺从地接过，慢吞吞地拆开糖纸，将半透明的球形糖果塞进嘴里。浓郁而甜腻的水果味让她几欲呕吐，但良好的表情管理让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喜。
“我没事，”女孩垂眸，手不自觉用力，被单隆起蜿蜒的褶皱。她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是害怕，父亲是不是牵扯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之中，所以才……而且，如果真的是杀人灭口的话，我现在又还活着……”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柯南却知道她未尽的话语——她害怕幕后黑手会卷土重来。
“没关系哦，楪岚姐姐，现在不也还没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人为事件嘛！”柯南笑着安慰她，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就严肃起来，“但是，能不能麻烦楪岚姐姐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知道父亲空难的消息的吗？——这很重要。”
“诶，”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楪岚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最开始我其实只知道父亲要外出一段时间，偶然在新闻里看到飞机失事的消息之后，我……有点担心，所以去书房里找了父亲的备忘录，然后就看到了他行程里的……”
大概是想到了痛苦的回忆，她顿时眼眶通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反而觉得楪岚姐姐的爸爸还活着哦？”柯南掏出手机把上面的内容给她看，“你看，那架飞机失事的原因是在飞行时突然遭遇雷击，是纯粹的意外事故。我想他应该是在离开前故意向你隐瞒了出行的方式，看到飞机失事的新闻之后才趁你在睡觉的时候偷偷回家把这条备忘录加上，然后等你发现——你应该不是在飞机失事的当天就看到的那条新闻吧？”
楪岚轻轻点头：“嗯。”
“那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柯南认真地说。
“真的吗？我父亲真的还活着吗？”楪岚瞪大了双眼，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犹疑地问，“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还要让我觉得他已经死了呢？”
“我想，原因恐怕就和楪岚姐姐你怀疑的一样，他可能被卷入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之中，所以不得不通过假死的方法骗过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说到这儿，见她依然有所疑虑，柯南提议道，“那不如我们打电话给航空公司确认一下有没有你父亲的乘客信息好了，楪岚姐姐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如果他先前的猜测成立的话，她的父亲应该不会给她留下手机或者电脑之类能外界获取信息的工具，结合她对自己父亲的话深信不疑的表现，她也不会擅自去查这些东西。
“千晟，他叫千晟。”女孩激动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柯南于是当着她的面拨通了航空公司的号码，在一系列问询和回答之后，少年挂断电话，对眼里填满了不安和期待的楪岚说：“他们说没有‘千晟’这个人的乘客信息哦。”
“太好了，”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楪岚彻底软倒在靠枕上，捂着脸抽噎，“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太好了……”
“所以，你的父亲现在只是不方便来见你，但是等事情结束了他一定会来接你。楪岚姐姐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等他回来，然后保护好自己。”
虽然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这位“父亲”在离开前有没有进行变装，并且这个猜想仍然存在诸如“他是如何精准预测楪岚会在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后自杀”以及“他是如何确定楪岚一定会被好心人捡到并收养”的疑点，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决定性证据证明这个推理成立，作为一名侦探，他本不应该这么轻率地下结论。
但对于一个失去了父亲紧接着又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家的女孩来说，必须要有一个东西支撑住她的信念，不然她一定会崩溃。
至于“千晟”这个名字……回头问一问灰原有没有听过就能见分晓了。
楪岚擦去眼角的泪，重重回答：“嗯！”
围绕着女孩的忧愁气质散去不少，柯南也跟着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只可惜这轻松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几秒钟后，满脸焦急的小兰推门而入。
“真是的，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居然没有告诉我！”她疾步走到两个小孩面前，高声斥责，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担忧。
“小兰姐姐？！”
心里发虚的柯南下意识躲了一下，目光游移，在看到站在门口的园子和安室后，他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我恰好碰到安室先生，你们是不是要用今天去博士家住一晚搪塞过去了？”小兰瞪圆双眼。
“对，对不起嘛小兰姐姐。”柯南非常识趣地认怂，悄悄抬眼对上了楪岚的视线。
“是我让柯南瞒着你的，”楪岚会意，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因为你说今天晚上的逛街你和朋友都期待了很久，所以不想让你扫兴。”
“逛街什么时候都能逛啦，受伤可不是小事，”园子亦走上前，双手环胸，虽然对他们任性的行为有些生气，但对着那张布满了脆弱神情的可爱面孔也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如果是因为这个你才瞒着大人的话，我也会感到愧疚的哦。”
“真的非常抱歉。”楪岚有些羞愧。
小兰叹了口气，终于也冷静下来，摸着他们两个的小脑瓜无奈地说：“下不为例。”
“是……”两人有气无力道。
“那个，小兰姐姐……既然你来了的话，我想现在出院……”见她似乎消气了，楪岚请求道，“我感觉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我……”
“不行，我不要你觉得，我要医生觉得，”小兰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又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看着她的眼睛说，“岚不喜欢医院吗？昨天也是，一醒来就急急忙忙想出院。”
“……嗯，”楪岚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呆在这里。”
柯南的眼神蓦地锐利。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去做个检查，如果医生说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回家吧。”
“那我也留在这里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室突然开口，“毛利老师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吧，而且这位……楪岚，现在也不太方便走路，如果检查没什么大碍的话，我送你们回事务所吧。”
“诶，可以吗？”小兰惊讶道。
安室笑着回答：“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那就麻烦安室先生啦！”在小兰开口之前，园子一把抱住她抢着回答。
于是一行人在此分开，安室前往地下停车场，而小兰、园子和柯南则陪着楪岚去做检查。
“安室先生真不愧是波罗最受欢迎的服务生，人又帅又体贴，”医院的走廊里，园子双手握紧贴在胸口，表情仰慕，但下一秒她却用手肘轻轻拱了拱小兰的腰，调笑着说，“但是他这么赶着来献殷勤，又是带我们来医院又是提议要送我们回去的……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小兰？”
“欸！”小兰和柯南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只有理论上不了解情况的楪岚表情困惑。
“怎、怎么可能啦园子，”被好友语出惊人吓到，小兰脸颊通红，“可能只是因为我是爸爸的女儿，所以安室先生才多稍微照顾了一点啦！”
“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小兰，”园子兴致勃勃，“你看嘛，你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而且是空手道大师，你本身就这么优秀了，还是名侦探和名律师的女儿——连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被其他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嘛。”
“园子……”小兰无奈。
“但是我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毛利叔叔应该不会同意哦，因为安室哥哥已经29岁了嘛。”柯南笑眯眯地说。
“诶？”园子反应了几秒，“欸？！”
她尖叫了一声，引得走廊里的人侧目。
“不是吧？安室先生已经29岁了吗？”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别人，园子凑近了他们压低声音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露出了幻灭的表情，“长相这么年轻的帅哥居然是一个快奔三的大叔……”
“刚知道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小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听着他们聊天，楪岚不由自主想到了某个明明已经快奔四，脸却依然是二十来岁模样的男人。
……
得到了医生“可以出院”的首肯，一行人找到了等候多时的安室。回到事务所已是晚上八点，在与安室挥手道别后，园子转头道：
“那么，我也要叫我家的司机来接我了。”
“来事务所里等吧，晚上的风蛮凉的。”小兰提议道。
没有主人的事务所被清冷的月光和沉寂的阴影各抢占了一半，紧接着耀眼的白炽灯光强势闯入战场，不大不小的空间很快就被白光填满了。
“小兰说起你的时候我本来要给你买见面礼，结果中途被打断不了了之了，”园子在楪岚的旁边坐下，“等你伤好了让小兰带你一起去逛街，想要什么自己挑吧。”
似是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热情，楪岚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谢谢园子姐姐。”
“呃啊……太可爱了，”少女捂着胸口，仿佛被爱神之箭集中了一般，“从见面的时候起我就一直想要听你喊我‘姐姐’！”
她夸张的反应让小兰没忍住笑：“但是这个称呼柯南他们不是也在用吗？”
“谁要听一群小屁孩叫‘姐姐’啊，”园子嫌弃地瞥了柯南一眼，“当然是漂亮妹妹叫的才有韵味啊。”
要不是这具身体是小孩子谁愿意喊你姐姐啊。被嫌弃的柯南翻了个白眼。
园子离开之后没多久小五郎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知道这是意外事故不能怪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小五郎只是再次向小兰确认了他们的伤势，又自责自己不应该同意让两个孩子独自去办事。
“没关系的小五郎叔叔，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楪岚宽慰道。
小五郎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
……
厚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月光只能乘着一点点云层之间的空隙，描绘出蜿蜒起伏的奶白色的轮廓，宛如沉沉大海中自在徜徉的游鱼。
确认小五郎已经熟睡后，柯南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拨通了某个电话。
“啊呀，深夜造访，名侦探有何贵干？”哀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灰原，你有没有听过‘千晟’这个名字？”柯南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直接切入正题。
“嗯？……‘千晟’……啊，想起来了，”这样的回答让柯南猛然一悚，但下一秒哀却说，“虽然研究方向不一样，但是但凡所学专业和生物相关的人都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的。”
“什么？”柯南惊异。
“他是一名华裔科学家，在20岁时就获得了哈佛大学分子生物学和生物工程学博士学位，为基因编辑技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在当时被认为是有可能刷新最年轻诺贝尔生物学获得者记录的学术天才，”哀说，“只不过颇具传奇色彩的是，他在21岁那年离奇失踪在美国的家中，然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之后的16年里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也因此诞生了不少阴谋论——你在网上应该可以查到有关他的信息。”
柯南把他的名字输入搜索栏，果不其然出现了这样的词条，而下面紧跟着就是关于他失踪的各种猜测。
“你有在组织里见过他吗？”他问。
对面的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我听研究所的老人说，组织当年确实有试图接触他，但他对组织的研究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拒绝了，对组织的骚扰感到厌烦之后甚至直接联合FBI捣毁了组织的一个小据点，总之是个相当有个性的人……至于他失踪之后的去向，我大学时期一个认识他的导师倒是有怀疑他是被美|利|坚政府扣下，去做什么秘密研究了，这种事情在科学界也不算稀奇……所以你为什么会突然怀疑他和组织有关？”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详细和你讲。”早有预料会被这么问的柯南熟练岔开话题。
对他的风格了如指掌的哀发出了一声不满的轻哼：“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见想法被戳破，柯南只能尴尬地笑。
挂断电话后，柯南盯着搜索界面的那张照片——似乎是千晟刚博士毕业没多久的时候，那张年轻隽秀的脸上还有着几分凌厉的傲气。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37岁，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可以说得过去，至于姓氏的话，随母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问题就在于——
柯南将楪岚的脸和照片中千晟的脸仔细比对。
这两张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