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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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场宴会，会场的舞台中央，正上演着一出木偶戏。
故事的男女主是一对相爱的恋人，但女主的美貌引起了恶人的觊觎，他们强硬地将她从男主角身边带走，而失去了爱人的男主角在求助无门后，陷入了极端的颓废与痛苦之中。
这样受到迫害的柔弱和在劫难逃的厄运让看不见脸的观众们愉悦的笑出了声。但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舞台上的木偶变成了薄叶空明。
下一秒，沐浴在灯光之中的青年张开手，消失在了耀眼的白光里。
柯南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呼吸急促，满身冷汗。在睁眼的那一刻，他甚至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对上小兰担忧的眼神，他压下内心的不适露出笑脸：“我没事，小兰姐姐。”
“那就好，”见他确实不像留下了心理阴影的样子，小兰松了口气。
……
因为没时间做午饭，他们决定在楼下的波罗解决午餐。
“昨天因为临时有事先离开了，没来得及和毛利老师说上话，不过那个时候毛利老师的推理真的相当精彩！”
安室趁着送餐的空档对小五郎说，笑得一脸崇拜。
“而且，在凶手亮出炸弹的时候毛利老师也依然淡定地坐在椅子上，难道您从一开始就知道炸弹是假的吗？”
“什么？！炸弹！”小五郎下意识大喊一声。见餐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男人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那、那是当然！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早就看出来了！”
我说是什么东西把我从椅子上震下来的……他摸着隐隐作痛的脸，想。
“不愧是毛利老师！”
“那毛利先生脸是在爆炸里受的伤吗？”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的小梓指了指他脸上的创可贴。
小五郎立刻收回了脸上得意的笑，挠了挠头发颇为尴尬地说：“嘛，算是吧。”
明明是脸着地的时候被小石子擦破了皮。
柯南和小兰不约而同地瞥了这个一被恭维就找不着北的中年大叔一眼，内心无语。
“话说回来，岚小姐没有和你们一起吗？”像是突然注意到人数不对，安室困惑地问。
听到这话，小兰露出了担忧的表情：“那孩子好像受了刺激，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不肯出来。”
“毕竟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被炸成碎片，会有阴影很正常，”安室同情地点点头，转而似笑非笑地看了柯南一眼，“不过，我看柯南就好像没有受什么影响样子。”
“哼，这个小鬼头整天没事就在案发现场乱窜，也没见他被吓得晚上睡不着过。”小五郎揉着男孩的头发睨了他一眼。
安室闻言笑笑，没再说些什么，送完餐便礼貌道别。柯南则盯着青年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来那个时候也是……但，波本为什么这么在意楪岚的情况？
难道说组织已经知道了她和千晟的关系？不，如果是这样他们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
那就是波本虽然发现了什么，但由于还在怀疑阶段或者其他某些原因并没有上报给组织？
“啊……都这个点了，柯南，再不快点上课就要迟到了哦！”
思绪被小兰的声音拉回的柯南露出了纯真的笑容，说：“我知道了小兰姐姐！”
……
另一边，毛利侦探事务所——
“他的确是个可敬的对手，也有成为合伙人的资格，”听筒里传来戏谑的男声，“但仅仅因为这样就把他拉入我们的计划里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你就不怕他哪天发现了你的真面目？”
“所以为了完成这出剧目还需要你们的友情助演嘛，”楪岚靠在窗台上俯视着街景，漫不经心地说，“你按照我给的剧本走就是了，在那辆列车上的时候我们不是配合的很好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面的人不满地哼了一声：“比起这个，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和他解释失联半个月之后突然出现在日本这件事吧。”
“‘代表Gaint Squid和日本地下组织进行交流以达成合作’，这个理由怎么样？”
“你说是因为抽烟吵架离家出走都比这鬼话更能说服他。”
“他信不信不重要，只要那个老东西信了就可以。”楪岚特地咬重了某个词，漂亮的蓝色眼眸之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冰冷杀意。
“你已经有主意了，那我们拭目以待，”沉默了几秒，男人低笑着说，“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表演’、‘剧本’之类的词，为什么半个月不见……”
“嘟——嘟——”
回应他的只有逃避似的忙音。
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界面，楪岚叹了口气。
当然是与你们分别的两年间不自觉染上的口癖啊……所以说太敏锐了就是这点不好。
她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拇指在嵌于内部的合照上轻轻摩挲。
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
但是，就算灰原哀吃下A药的剧情被我蝴蝶掉了，神秘列车事件依然如期发生；即使有外人从中作梗，安室透也还是成功将化装成宫野志保的怪盗基德带走——
这说明，这个世界有关《名柯》的剧情是不可改变的，无论发生什么，总会有契机使偏离的剧情回到正轨。
那么，如果和剧情有关的角色死亡的话，世界是会崩溃还是会重新修正？
牵涉到自己的家人，楪岚不敢赌其中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之前深海因为看不上这块弹丸之地而没有在日本建立据点，而现在有黑色组织这个地头蛇盘踞于此，他们就更不可能踏足这里。虽然估计很快那个老东西就会派鱼群过来，但“君鹤”造成的影响已经足够引起重视，他们应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所以在剧情人物不能死亡的前提下，我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把我的家人和主角们拉到统一战线，以防止夹在三方之间腹背受敌。
至于怎么让那老东西相信我已经和组织勾搭上了，其实也不难。
她收回落在挥着手与小五郎他们告别的安室身上的视线，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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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一下午的课柯南都听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几个孩子便围在他的桌前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柯南，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男孩好笑地反问。
元太说：“因为，柯南之前去的那场宴会发生了连环杀人案，还发生了爆炸诶！”
“你们怎么知道的？”柯南面露诧异。
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人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肩膀，扭头看去，却见端坐在椅子上佯装不在意望向窗外的哀，正单手举着手机将屏幕上的文字亮到他面前。
那是一则新闻，标题用黑色加粗的大字写着：“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再破奇案！名门贵族涉毒奸杀人面兽心，痴情男子蛰伏三年为爱复仇！”
怔愣片刻后，柯南立马夺过手机，飞快浏览着其中的内容。
作者先是用极短的篇幅介绍了别馆发生的惨案，剩下的内容全部都是对于三年前那段往事和冬月和辉等人禽兽行径的披露，而至今仍下落不明的樱庭照雪和于今日凌晨被佣人发现死于家中的樱庭达树则在文章的最后一笔带过，顺便留下了一个引人遐想的结尾。
“因为那段‘惊世骇俗’的遗言广为流传，那四个人和他们背后的家族算是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哀看着他瞪大的双眼淡淡地说，“再这样下去，恐怕和那个叫白川诗音的偶像的死有关的人全部都要被网友们扒出来‘拷打’一遍。”
柯南把手机递还给她，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句实在话，我觉得那个凶手……是叫薄叶空明吧，其实完全没必要自杀，”哀将手机放回口袋，表情依旧平静，“贵族、毒品、娱乐圈潜规则、官场腐败、为爱复仇，这起案子集合了所有民众想看的东西，到时候迫于舆论，也为了挽回自己的声誉，政府是不会给他判重刑的。”
“或许他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让哀困惑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吧，看来我们的名侦探又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柯南没有说话。
最开始他以为那句“你要是之后想找我玩的话，可以来这个地方”是薄叶空明有自信逃脱罪责而对他做出的挑衅，但是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自杀的话，又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蹭”地站了起来，在小伙伴们茫然的注目礼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柯南！”见自己的呼唤没有换来他的回头，步美跺了跺脚，撅着嘴抱怨，“他又一个人跑走了……”
“明明说好了一起去博士家打电动……”光彦有些失落。
“不要管他了，”哀熟练地为他打起掩护，“博士今天特地订了那家超火的披萨，看来某个人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全部吃光！”
“一个不留！”
见孩子们纷纷响应，一副将刚才的事抛到脑后的模样，哀发出了一声轻笑。
“好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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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就是这里了……”
看着眼前混在周围建筑之中毫不起眼的居民楼，内心纠结于这是否是陷阱的柯南站在入口处踌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伸出了手。
玻璃窗开着，木制地板上夕阳的余辉被随风而动的窗帘勾勒出摇曳的形状，像是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潮涨与潮落的金色海浪。插在花瓶里的玫瑰已经枯萎，凋零的花瓣铺在满是灰尘的桌面。
显然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了。在一楼晃过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柯南上到了二层，在楼梯上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
正对着楼梯道口的房间敞开着门，其中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展露在来者的面前——桌子、台灯、床、和贴在床头的合照。柯南在那张合照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庞，心中的猜想再一次得到证实，这让他的内心升腾起了些微怅然的情绪。
摆在桌上的白色信封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男孩眸光微暗，沉默不语地将其拆开。
信件里包含了一些与案件相关的内容，毫无疑问它应该被交给警方。但是，因为那起案件涉及了太多敏感的东西，现在警视厅附近到处都是闻风而动的记者，如果高桥洛克在这个时候被警方传唤的话……
柯南犹豫了很久。
算了，就算没有这个，也不会影响那些人的下场。
他放弃了报警的念头，将信件折好揣回口袋，而后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贴在床头上的合照，走出了房子。
高而远的天空呈现出一片庄严肃穆的颜色，黄昏咋和暖的空气中逐渐变得软化而温和。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柯南轻轻地挥了挥手，像是在对什么人告别。
做完这些，男孩转身离去，但下一秒，强烈的爆炸带起的冲击波瞬间将他掀翻在地。柯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满脸茫然地看着陷入火海的房子——这销毁证据的手法让他萌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有脚步声踩着火焰跳跃的节律由远至进，柯南回头望去，身着长衫、面容秾丽的青年迎着耀眼的火光缓步而来，二指夹着烟，金色的瞳孔中缀着浅淡的笑意。
“恭喜你，侦探，”他将黑色的长发拢指而后，对眼前的男孩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眼神，“你合格了。”
柯南怔愣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如果那个时候自己选择报警的话，眼前的人就会把他连着仓库一起炸掉。他咬紧牙关，眼光锐利地盯着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手指悄无声息地按住了开启表盖的按钮。
随着男人的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直至他停在了一个有充足反应时间避开麻痹针的位置。意识到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伎俩，柯南面色更加凝重。
“君鹤……”他不自觉叫出了来者的名字，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愤怒。
像是被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取悦到了，男人脸上笑意更甚。
“你比林卿鹭更聪明，也更有趣。就算没有发现那个‘意外之喜’，能与你交手于我而言已经不虚此行，”他语调缓慢，带着一种掌握全局的势在必得，“鉴于这次我玩得很开心，我不介意给你提供一点‘小小的奖励’。”
这番话说得颇有技巧，直接挑明了他知道小五郎背后的人是自己。
没有理会男孩突变的脸色，君鹤不再说话，摆出一副“你想问什么就问”的表情，安静地等待着男孩的下一步行动。
“你为什么要杀掉薄叶空明？”柯南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样就很无趣了，侦探，”君鹤佯装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以你的头脑不可能想不到他放弃生命的理由。”
的确如此。薄叶空明没有其他家人，在失去了作为精神支柱的爱人之后，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就只剩下复仇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柯南并不是不清楚。
但是，理性告诉他放弃生命是薄叶空明最有可能的归宿，他内心感性的部分却不止一次地拷打着他——
如果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改变他的结局？
“好了，别被内心的道德感困住，”或许是因为迟迟没有回应，君鹤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上吗？”
他顿了顿，循循善诱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些别的？”
“樱庭照雪的失踪和樱庭达树的死是你们做的吧。”柯南紧盯着他的眼睛，虽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无比肯定。
“当然，”男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大方方承认了，“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我有权代表‘深海’回收组织的私有财产，并对违约者予以处决。”
私有财产？违约者？处决？
见他露出一副苦大仇深表情，君鹤假惺惺地安慰道：“在签署协议之前我们就已经声明了违约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什么意思？”这番话让柯南的头脑风暴瞬间停止，见君鹤似乎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欲望转身欲走，柯南支撑着摔伤的腿站起，叫住了他，“等一下！”
男人应声回头。
“千晟，他也是你们的人吗？”他一字一顿地问。
“这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情报，”君鹤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食指抵唇摆出“噤声”的姿势，“另外，关于现在你们家的那个女孩——
“在我们把她带走之前，就拜托你好好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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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扯了一个被爆炸声引来的路人让他报警，柯南回头最后看了陷入火海中的房屋一眼，离开了现场。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弦月当空，薄雾般的月光袅娜地洒下，泛起缠绵如水的华晕，弧度清冷。
前来开门的高桥洛克在看到柯南时愣了几秒，显然他还记得这个曾来自己家做客过的孩子。
“我记得你是……柯南吧？”他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这么晚了来找我们家爱子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高桥叔叔的哦，”柯南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有人让我把这些给您。”
在男人困惑的目光中，他从怀里掏出信件与合照，塞进高桥洛克手里便急匆匆地离开。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直到柯南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转角处，高桥洛克才收回视线。他的表情在看到那张合照的一瞬间变得惊讶，怀揣着内心深处浓烈的不安，他拆开了写有“致高桥洛克”几个大字的信封——
致洛克，
见字如面。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
那天在路上看见你时，我本想着在远处看看你就好，没想到两年未见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那时候你脸上的表情让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我们彼此陪伴着度过了大学的时光，同时参加工作，同时与心仪的女性坠入爱河，再然后，大家共同的宝贝爱子出生……
诗音去世之后你总是劝我振作起来，可沉浸在悲伤中的我并不理解你的苦心，甚至私下怨恨你为什么没有和我一样堕落下去。如果那个时候我能仔细想想地话，就会发现频繁揭开自己伤疤的你同样痛苦，也不至于与你大吵一架断绝来往。
……
神明曾经问我有什么愿望，我告诉他我想要让伤害过诗音的人付出代价。
其实我说谎了。我真正的愿望是想要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一起带爱子去野营，看着那孩子在诗音的歌声中跳着舞，我们拍着手给她打着节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但我知道这只是奢望。我的爱人在三年前离我而去，而我的不理智让我失去了唯一的挚友。我已经一无所有，即使是死亡也不会让我害怕了。
人在预感到自己死期的时候总是喜欢回忆过去，希望你能原谅我最后的打扰。
以及，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希望还能和你成为朋友。
薄叶空明绝笔
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合照上，将另外三张笑脸晕染得模糊不清。
“你这个……笨蛋，”高桥洛克死死攥着信纸，眼眶通红，咬牙切齿地说，“说什么一无所有……我才是那个……被你们丢下的好吗？”
被门口动静引来的高桥爱子吓了一跳。她跑到高桥洛克的身边，伸出瘦弱的手臂，保住了男人颤抖着的肩膀。
“你怎么了，爸爸？”女孩担忧地问。
“爸爸没事，”高桥洛克对她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今天晚上风太大了，吹得爸爸眼睛有点痛……”
院子里的木槿树沙沙作响，枝头上颓败的粉色花朵纷纷掉落下去。
秋天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