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星降临》皮卡一皮卡

28、有点别的盼头

　　栗承星下午在挑咖啡豆，怎么喝总感觉咖啡豆的酸味太浓，干脆分给员工一起分享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见邱瑞让他晚上别去了。
　　栗承星干脆在办公室吃完了中午的剩饭，然后准备去他第一家分店“一夜安眠”看看，他和过去的不同就在于他明知道自己处于一个情绪中但这个情绪不会以任何一种方式表达，明知自己要失去了还会不动声色。
　　栗承星回家已经不早了，没想到江霞在等他，栗承星问道：“妈，怎么了？”
　　“你喝酒了？”
　　栗承星摇了摇头：“没，去了趟一夜安眠查了下酒水单。”
　　“我看他们说，你天天去给人家小邱送饭。”
　　栗承星在江霞旁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没有，偶尔，他胃不好嘛。”
　　“哦，那你得注意注意，”江霞继续说道，“如果人家对你没有意思，你也不要死缠烂打的啊。”
　　“嗯，妈，”栗承星低头喝水，“我知道。”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了？”
　　栗承星摇摇头：“没什么，在一夜安眠遇上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得了绝症。”是他编的，“没什么”是假的，他没遇见那个女孩，但他从回家之后再也没跟家里说过自己什么真正的伤心事。
　　不值当的，为你伤心的永远是在乎的人，说了他们也帮不上，还上火难过。
　　栗承星让江霞休息了，自己在露台上坐了一些时间，很多次想问邱瑞，到底怎么回事，他甚至找到了这个事儿的症结——邱瑞没有给过他任何的正面回应，以至于他不知道邱瑞是在享受，还是已经习惯，亦或是他在忍受、忍受自己的任性。
　　栗承星关上露台的时候，看了看表，两点多了，被爱的人都睡的很安稳吧。也许这就是爱，爱是会让人委屈，让人怀疑过去又憧憬未来，让人突然开心又让人深夜流泪。
　　栗承星拉窗帘的时候看到了暮霭的夜色，最后笑了，他翻来覆去在想邱瑞喜不喜欢自己，有什么用呢，这样放大镜似的找蛛丝马迹注定失败，就像是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太阳出来了，星星就没了。
　　由于凌晨只穿着睡衣思考人生，栗承星不幸感冒，早上起来鼻子堵堵的，还时不时咳嗽，喝了两杯姜汤也没见好。
　　栗承星先跟邱瑞说自己感冒了，中午不去了。邱瑞回了个“哦”字，栗承星上午睡了一觉，到底是年轻人，醒来就好多了，没有那么头重脚轻的，看邱瑞一个字都没多说，栗承星多少有点失落。人都是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个，看到一个喜欢的人，先是希望他看到自己，然后就希望他只看到自己。
　　栗承星做了晚餐交给了章明，自己没上去，中午江霞掌勺，他一不小心吃多了，晚上也不想吃什么，顺嘴问道：“他中午吃了吗？”
　　章明顿了一下：“应该吃了吧。”
　　栗承星按住章明接过饭盒的手，什么叫应该吃了吧，应该？吧？栗承星还是说道：“那我上去一趟吧。”
　　栗承星拎着饭盒，敲了邱瑞的门，里面喊道：“请进。”
　　邱瑞看见是栗承星愣了一下：“怎么来了？”
　　“送晚饭来了，”栗承星说道，“记得吃啊。”
　　“哦。”邱瑞看着栗承星把饭盒放在桌子上，不知道说什么，问道，“感冒好了吗？”
　　栗承星有点无语：“我又不是超级英雄，一天怎么能好。”
　　“那别总跑来跑去的。”
　　栗承星心想，这话好像在关心他，又好像在嫌弃他，为什么邱瑞说话总能这么中立呢？栗承星点了点头：“那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栗承星心想行了，到这儿一句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不能见面，做好的心理建设都能随着那个人的出现轰然倒塌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到底吃没吃午饭啊？”
　　邱瑞愣了一下：“章明告状了？”
　　栗承星难得没抓到“告状”这个词，这人是不是牙膏啊，挤多少说多少？他阴阳怪气道：“那你最近胃是真比以前好太多了，我是不是应该为你庆祝一下？”
　　邱瑞居然笑了一下，栗承星本身说话就带刺，后来发现这种阴阳怪气会把人越推越远，说白了刀子嘴豆腐心伤害的还是自己。江霞也教育过他，说他说话跟刀子似的不好，口下留德也是显德，他也不知道怎么着在邱瑞承认那一刻突然重拾了。
　　邱瑞放下手里的东西：“那现在吃。”
　　栗承星吸了一口气，他没什么可以生气的，他愿意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这是他的自由，栗承星伸出手，把邱瑞当成顾客：“您请便。”服务业的基本操守他还是有的。
　　邱瑞还是挺希望栗承星噎他几句，感觉这样冷冰冰的不太像栗承星：“等下不忙吗？坐下歇会儿。”
　　邱瑞在认真地吃饭，栗承星也没说话，现在栗承星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邱瑞的饮食偏好。他发现邱瑞喜欢吃豆腐，最讨厌吃芹菜。栗承星就坐在邱瑞对面，沉默着，暗自希望今天给他做了个芹菜宴。
　　邱瑞突然问道：“老跑来跑去，累吗？”
　　栗承星摇摇头：“还好。”他以为邱瑞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给他一锤定音了。
　　邱瑞在自述情况：“我现在就算下班也不能失去联系，说不定要随时回来，所以如果你觉得还可以，那我们就这样继续。”
　　什么叫这样还可以就可以继续？栗承星满脸问号，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说这样的话吧？栗承星问道：“我有个疑问，什么叫这样？朋友还是饭搭子？”
　　“都可以。”
　　栗承星已经被气笑了，他不知道邱瑞是太爱工作了，还是本身就一窍不通，每句话都让他血压直线飙升。好像是写了答案，仔细一看，全都是C。栗承星实在不想再继续这种糟糕的对话了：“邱瑞，我想你还是不清楚。”
　　“不清楚什么？”
　　栗承星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邱瑞是什么人，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吗？犯傻没必要犯两次，他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没什么，最近要开分店了，有点忙，我可能做好饭让章明带过来，我就不来了。”他看着邱瑞，竟然有些陌生，像隔着一层雾，反正邱瑞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他做错了，就应该接受错的后果，邱瑞怎么对他，他都应该接受，是他的因果。可邱瑞比他见过的人都懂得怎么让一个人放弃，只须不管他就好了，只须让他看到邱瑞的生活是一条不断奔向未来的直线，自己就算是一条无限趋近于他的渐进线，也永远都没有交点。
　　栗承星收拾桌子的时候叮嘱道：“工作永远做不完，人总得有点别的盼头。”
　　邱瑞没太明白，看着栗承星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忽然有点心慌。面对栗承星，他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或者说，他从未因为毫无把握而心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