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燃烧》a荣

41、莞城重逢

　　黎尘早上起床接到赵海鹏的电话，临时需要她去一趟玉田县，有村民举报县/书/记/贪/污，把村里修路费给贪了。

　　她匆匆收拾采访设备，听到一阵陌生的电话铃声，循着声源在沙发缝隙找到了江砚西的手机。

　　下一秒，来电铃声断掉，紧接着弹出微信信息，在屏幕上露出一截话。
　　【姜女士：儿子，昨天是你生......。】

　　黎尘这会脑子特别敏感，联想到昨晚江砚西的异常举动，才反应过来昨天是他生日？

　　她脑海里立刻浮现江砚□□自一人坐在灯下，孤零零吃一碗面，灯光把他身影拉得很长。

　　按理说像江砚西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应该会大张旗鼓庆祝生日，而她没接到吴书婷任何生日宴的邀请，连奥中别墅也没消息。

　　她来江家时间虽然不久，也道听途说一些江家的事，都是些不入耳的饭后谈料，江哲结了三次婚，而江砚西的母亲姜涵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娘家是莞城有头有脸的豪门，离婚后，转战美国，成了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妥妥的商业女强人。

　　上流社会对这二人的成就早见怪不怪，品头论足的只有他们匪夷所思的私事，江哲只要娶妻，姜涵就再嫁，二人就跟扭着倔劲，姜涵给前前夫和前夫分别生儿育女，据说下一场婚礼就在一个月后。

　　黎尘能感觉到江砚西跟家里有很深的芥蒂。

　　她在客厅坐了会，最后把江砚西手机装包里，出了门。

　　做记者一行，必须从数以万计的信息中提取最有真实力度的讯息进行深入调查，黎尘一整天走访了玉田县家家户户，忙到下午四点钟才从县里打车回城。

　　“喂。”安静了一整天的手机终于响了，黎尘接通电话，听到那端熟悉低沉的声音。

　　“我手机落你那了。”

　　“你昨晚落下的，准备忙完就给你送过去。”黎尘看向车窗外，离进城不远了，“你在公司？”

　　“你在哪？”

　　“平郊区，一会就进城了。”

　　电话那端停顿一秒，语气莫名噙着笑意，似乎心情不错，“你直接来平郊区的林龙山跳伞基地。”

　　林龙山跳伞基地三面环山，中间是一块非常大的平原，远远地就能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声。

　　穿跳伞装备的年轻人一路亢奋尖叫，仿佛神经末梢被人点了星引子，热血沸腾。

　　苍穹上有小黑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坠落，人的肾上腺素会随着那些降落的人急速飙升。

　　黎尘跟在基地职员身后，眼都看呆了。

　　再转回头，就瞧见一个身穿黑色防寒服的男人，站在一辆酷炫的直升机旁，他戴着一副墨镜，漫不经心地听对面的外国人讲话，偶尔回应一句，余光察觉有人，朝她的方向望来。

　　基地四面宽阔，风呜呜吹散长发，最近天气转凉，因要去村里，她早上随手给自己套了一身冲锋衣，像要去爬山一样。

　　“给，你的手机。”黎尘把乱飞的头发拼命捋到耳后，这风就跟她作对似的，一个劲往她脸上糊。

　　她听到江砚西发出一声轻笑，接过手机，跟对面的外教说了一两句英语，外教礼貌地跟她点了下头就走了。

　　他嗓音本就慵懒低沉，英文从他嘴里冒出来，尾音带点勾勾缠缠的婉转，非常标准的英伦腔。

　　江砚西迎着凉风问她：“要不要试一下？”

　　正说着话，不远处有人跳伞降落，尖叫声传遍上空，惊心动魄。

　　黎尘终于征服了乱飞的长发，连忙摆手：“不了，我有点恐高。”

　　“你恐高？当初在长珉山是谁半个身子挂悬崖上？”江砚西嘴上不饶人，她刚张嘴想反击，就被他轻轻一推，一时失了反唇相讥的机会。

　　江砚西看也不看她，特别拽地朝基地员工吩咐：“带她去穿装备。”

　　“我不......。”

　　江砚西直接怼她：“废什么话，有我在，摔不死你。”

　　——有我在，淹不死你。
　　久远的记忆汹涌袭来，沉寂的心仿佛随着那段记忆苏醒，划破上空的尖叫声此刻成了一种引力，勾住人内心的渴望。

　　黎尘晃神之际已经被基地员工推进了装备室。

　　再出来时，江砚西也穿好了装备，直升机里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员准备就绪。

　　“怎么没绑头发？”江砚西伸手把她拽到身前，墨镜后的眼模糊不清，声音落在她耳畔，“带头绳了吗？”

　　黎尘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慢半拍地摇头：“没有。”

　　江砚西一招手，候着的员工眼疾手快递上一根黑色头绳，细细一根，他手指一勾，弹到了手腕上，轻轻覆住他劲瘦的手腕。

　　黎尘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他宽厚温热的手从她颈侧撩过，带起一阵引人战栗的酥麻，从脊椎头蔓延至脊椎尾骨。

　　满头乱飞的长发被他握住，形成极致的硬软对比。

　　江砚西鼓捣了两下，歪头凑近她，热气喷她脸颊上，“有点难，要不，还是你自己来？”

　　“......。”黎尘觉得他是故意的。

　　最后头发还是她自己绑的，说实话，最近二人相处话说得很开，甚至有点撕破表皮，越是这样，越是有点不知所措。

　　黎尘觉得自己有点越界了，不应该听之任之，应该果断离开，可直升机螺旋桨火速转动，急速上升的时候，她还是臣服在这种极限运动带来的自由感。

　　风疯狂搅动耳膜，几千平的基地慢慢缩小，青山绿水，层层叠叠的居民区变成一个个排列的小点，视野能看到更远，平时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高楼大厦，此刻也只不过一块暗色方块。

　　黎尘迎着烈风自由呼吸，沉浸的血液随之流窜滚烫。

　　她坐在直升机后座，手扒在扶手上，享受从未体验的视觉盛宴，腰部突然被一道强势的手臂圈住，她的惊呼声随风飘远，人已经被江砚西捞到他腿上。

　　“你干什么！”黎尘有点气急败坏，注意到驾驶员目不斜视，便抿了下唇，没有破口大骂。

　　“我能干嘛？”江砚西箍住她泥鳅似的娇软身躯，侃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四千米高空要了你？当然是扣锁。”

　　咔哒一声，肩膀上的锁扣和江砚西装备上的锁扣衔接上，牢不可分。

　　“你这张嘴就不能正经一点？”

　　江砚西哼笑没回应她，朝驾驶员比了个手势，他一只手扶着直升机U型门框，身姿懒懒散散坐在出口，黎尘因为坐在他前方，半个身体已经悬在外面，脚踩不到实处，对高空的恐惧一瞬间达到顶端。

　　坐在直升机上欣赏风景是惬意，半挂在别人身上，看着遥遥千米的高度，就是自虐。

　　“等等等！”黎尘打退堂鼓，腿都吓软了，“我还是不跳了，我真的恐高，你自己玩吧。”

　　“怕什么？”江砚西在她身后轻笑，二人的身躯紧紧交叠，她几乎是陷入他怀里，每次说话，都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昨晚你说曼海和莞城是不同你的，可你就是你，骨子里热血自由，不信天不信命，黎尘，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是我陪你一起死。”

　　黎尘满脑子对高空的恐惧一瞬间凝固，有被他说中内心的触动，也有被他的疯劲震惊住。

　　啊啊啊啊啊！！！
　　一阵失重感四面八方猝不及防涌来，人像一块轻飘飘的绒毛，在巨大坠力下，轻易被掀翻，苹果落地摔成粉碎，人大概也是一样。

　　黎尘控制不住疯狂尖叫，口腔灌满了风，摄影机嗡嗡对着他们拍，这画面一定丑到爆。

　　她被江砚西抱着翻了个跟斗，急速的下坠比飙车还要让人恐怖，每根毛细血管竖起来，心脏仿佛要从胸腔蹦出来。

　　“睁开眼，手往前伸，四肢放松。”

　　黎尘豁然睁开眼，听到上空嘭的一声，降落伞骤然展开，像一把巨大的蓝色翅膀，白云从她指尖穿过，风灌进她衣袖，冰冰凉凉，人在高空思绪是缓慢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间，眼睛耳朵全部被瞠目结舌的速度和辽阔风景占满。

　　“开伞后会在空中停留5到6分钟。”江砚西的声音迎着风落入她耳畔，贴着她，与她一起看山看水，“别怕，好好欣赏一下高空美景。”

　　黎尘疯狂跳动的心脏被奇异安抚了，跟在深潜海底龙宫时一样，不管是巨涡的海狼风暴还是四千米高空，只要有他在，好像没什么可怕的。

　　内心深处的豁口越来越大，几乎要撑破她枯涸的灵魂，她承认她热爱这些极速运动，感受死寂的生命在燃烧。

　　她沉寂太久了，生活一潭死水，每天守着那么点信念在活。

　　凉风湿润了她眼眶，快速的自由落体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什么也不用想。

　　直到嫩白的下颚被人扭过去，男人凉凉的薄唇贴上来，那些世俗的纷扰瞬间回到巢穴。

　　黎尘愣愣转动眼眸，看着咫尺距离的冷峻眉眼，他的舌尖趁机探进去，搅动她。

　　黎尘下意识挣扎，他便更加用力吻她，气息交缠不休，白云烈风成了陪衬。

　　“江砚西！”

　　“嗯？”江砚西含着她的唇，“别挣扎，刺激吗？”

　　高空中激吻确实是刺激，肾上腺素几乎要爆表，风声掩盖了他们的勾缠声。

　　“我们不该是这样......。”黎尘气喘吁吁，仍旧不放弃挣扎。

　　“破罐子破摔吧。”风跃过他漩涡般的眼底，像是要彻底疯了，再也不顾忌所谓的世俗，挣开那层不甘心的枷锁，臣服于对她的欲念上。
　　反正世界糟糕透了，为什么不索取自己喜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