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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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莳玥身体一颤，却不敢再动。
身后之人鼻息间呼吸轻缓，但仍有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
秦莳玥顿时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人影燃起火匣子，翻箱倒柜巡视了一圈，却似乎并未想到掀开这厚重的帷幔。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便向门口走去。
就在秦莳玥悄然松了口气立时就要远离身后之人之时。门外的人影竟是又折了回来，径直往他们藏身之地而来。
秦莳玥有白皙的指节微微颤抖，她下意识的看了身后之人一眼，那人眼神依旧漠然冷冽，甚至微微透漏着不耐。
虽然不知道她身后这人是什么人，又为何摸黑来到这荒废的宅子里，但是这些人终究是来寻她的。
她不想因己之故连累到旁人。
秦莳玥深深吸了口气，在外面之人掀开幔帳之前发现两人之前，毅然先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风雪正急，发出呼呼的咆哮。
她挡住帘帐的缝隙，对着面前的人，冷静道：“不用找了，我跟你们走。”
却不见她身后之人见到这一幕，冷冽的眸光微动。
寻她之人本只是不放心折回看看这帘帐，倒没有想到要找的人真在这里面，着实吃了一惊，半响才反应过来，大喜，张嘴就要喊。
隐在暗处的黑影见到这一幕，眼中
只听铮一声——
一道寒光闪过，一股温热的液体自他脖颈飞射而出，溅到秦莳玥的脸上。
那人手中的火匣子瞬时掉落在地，向后仰倒的身体却被人接住，被轻轻放倒在地。
秦莳玥一双杏仁水眸大睁，被这一变故惊的完全呆住。
“可知外面还有几人？”刻意压低的男子低沉的嗓音在似乎秦莳玥耳侧响起，饱含冷冽和不容置疑。
“三、三个。”秦莳玥心中一颤，下意识回答。
男人瞥了她一眼，侧身隐在门后。
下一刻，“王三，你搜完了没？”又一个人边说边大喇喇地走了进来，然而下一刻，便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划开了喉咙。
剩余的两人久久不见动静，寻了过来。黑暗的房间仿佛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小心翼翼的巡视着走了进来 。
其中一人脚绊在了地上的尸体，发出沉闷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慌乱地向外跑去。
然而男人身形迅猛、抬脚利落的一记飞踢，只听两人一声惨叫声便扑趴在地。
雪中持剑的身影，慢慢逼近。
两人惊恐的向后退去，“你、你是谁？我们、是、是太子宫中舍、舍人，你、你敢——”
黑色的身影轻轻冷嗤一声，手起剑落，两人腥热的血已经喷溅在薄薄的积雪之上。
黑暗的天空中簌簌而下的雪花，像一层层白色的流动的绢纱。
隐隐绰绰、秦莳玥看到那人立在庭院中，将手中染血的长剑收入了剑鞘，他似乎还立在那里环视了一圈这破败的小院，随即转身毫不犹豫大步离去。
此时朔雪簌玉之声中，隐隐约约似有少女合着管乐清丽婉转的幽幽吟唱。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秦莳玥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救了自己，她理应出言感谢。
然而那双冷冽的带着绝对威严的眼眸、那挥剑之时不留生机的狠辣终令她心生退却和恐惧。
直到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彻底融入满天风雪和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秦莳玥还是没能开口。
隔壁府中的宴乐还在继续，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秦莳玥收回远望的视线。
她没有立刻离去，而是一一探了探倒在血泊中四人的脉搏，确认他们确实已经无生命体征，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才用手轻轻阖上了他们睁大惊恐、不甘的眼睛。
刚才听闻这些人说她是太子要的人，是太子要抓她。
太子既为她求情，那么抓她去东宫，定然不是为了杀她。
想起大殿之上太子迁看向那自己色欲熏心露骨的眼神，再想及民间以及刘荇对这位太子的评价：好美色、喜御女。太子此番抓她其目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秦莳玥眉眼冷了几分。
如今他派的人都死在这里，没能将自己带回去。太子定然会派人前来查探。
她必须在太子发现之前尽快离开邯郸。
秦莳玥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将屋内两人的尸体拖到院外角落，又快速清理掉地上的血迹，这才快速离去。
聚福客舍是邯郸城最大的客舍，位于城东繁华喧闹之地，与邯郸官驿不过一街之隔。
此时客舍门前，蒙恬顶着风雪来回踱步，肩上、头上落满了雪花，融化的雪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显然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蒙恬不时地往远处黑暗道街道上看去，心中焦急不已。
大王怎么还未回来？
早知如此，下午的时候他就是抗命也不该让大王一个人出去。
不，大王当时决意要来邯郸之时，他就应该死谏阻止大王。
如果大王出了什么事，他蒙恬纵然以死谢罪也——。
余光瞥到街道的拐角处隐现一个高大的黑影，蒙恬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前去，见果真是大王，松了口气，“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嬴政嗯了声，算是作答，他停住脚步，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官驿，问道：“姚贾可派人来过？”
蒙恬摇了摇头，“未曾。”
此番他们假借游侠的身份入赵，本以为能立时见到那位神医，不曾想她竟偏巧那时被征召入宫。
布衣之身，并不能在官驿久留。他们便寻了离官驿不远的聚福客栈住下，并吩咐姚贾，那位神医一旦自宫中回来便立时遣人来报。
下午大王出去办事，却是不许他跟随，蒙恬一人在客栈等了一下午直到现在也未见姚贾遣人前来。
那只能说明那位神医并未从宫中回到官驿。
“大王，许是被赐留宫中宿夜？”蒙恬猜测道。
嬴政没有说话，看向赵王宫的方向，那双冷峻的黑眸里有鄙夷、厌恶一一闪过，最终定格为让人窥伺不清的幽深。
此时东宫。
“人呢？要孤等到何时？”赵迁彻底不耐烦，一脚踹在一旁的寺臣上，不过抓个女人都这么慢，这些个婢仆，办事真是愈发惫懒。
寺臣被踹的跪趴在地，“殿下息怒，奴这就再派些人去看看。”
“那你还等什么？”
寺臣连连称是，弓腰就要往外退去。
“殿下，这是怎么了？”
殿外走进来一个男人，个头不高，细小的眼睛带着精光。寺臣连忙见礼，口称詹事大人。
此人正是太子詹事郭开，极得太子赵迁信任。
赵迁看到他，冷哼一声，“这些不中用的阉人，抓个女人都叫孤好等！”
女人？郭开立刻问道：“不知殿下此次看中了哪家女子？”
赵迁不由立时想到今日在殿中见到的那女子时，她跪在殿上，抬首的那一刻，当真若太阳从朝霞中露出一般皎皎生辉，满室鼎铛玉石黯然失色。
尤其是她那冷傲倔强的神情，让他莫名的激动和熟悉，就像、她就像当面总是跟在嬴政身后的女孩，玉雪可爱，可是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到她却总是冷冷的，不屑厌恶。
他一定要抓到这个女人，他要征服这个女人。
赵迁说到这激动不已，脸色涨红，抓起郭开的胳膊，“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给孤带过来。”
郭开听到太子说到这女人神似当年的秦月，心下顿时明白过来。难怪太子如此急迫，当年的那个秦月可是让年幼的太子又恨又爱。
如今太子想要得到一个毫无背景的乡野医女，这有何难，郭开嘴角勾起，眼里满是精光，“殿下放心，臣同他们一同前去看看，必将这女人给殿下带回来。”
黑暗的街道空无一人，路上的积雪已渐渐深至脚踝。不过四五里的路程，秦莳玥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陷在积雪里面的脚踝早已经没有知觉。
鼻尖冻的通红，翘长的睫毛上落上雪花。
看到就在不远处被黑暗笼罩的官驿，秦莳玥轻轻舒了口气，咬咬牙，举步往驿站的方向走去。驿站大门紧闭，秦莳玥举手想要敲门。
然而，手掌拍在门上的那一刻，秦莳玥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又轻轻的放了下来。
她不能回驿站，或者说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到驿站。
此时赵迁久等不到那四人带自己回去，极有可能已经重新派了一波人去查看情况。他们沿路找不到那四人以及自己的踪迹，一定会来官驿询问。
如今城门已闭，她不可能立即出城，一旦太子的人在天亮城门开门之前找来，她定然再无脱身机会。
想到这，秦莳玥望了一眼院内点点星光，转身再次走入风雪向沿街对面的客栈走去。
已近子时，这个时候基本不会再有客人投宿，店中值夜的舍人正要前去关上店门。就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乌发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两侧，嘴唇青紫发白，一双眸子乌黑清亮，像那水中出来的魅惑的精怪。
年青的舍人愣了好半响，咽了咽唾沫，“姑、姑娘，是要住店？”
乖乖，他今天是开了眼界，下午刚来一个英俊不凡的青年公子，这会又来了一个美丽动人的柔弱姑娘。
秦莳玥轻轻点了点头，“烦请店家帮忙安排一间房。”
舍人听她说话微微颤抖，知道大概是冻坏了，立马殷勤的将秦莳玥引上二楼。
不待秦莳玥吩咐，就周到的说：“我这就去给姑娘备热水，姑娘稍后。”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