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重生后被死对头攻略了》林初宜

50、第 50 章

　　黑暗会让人陷入沉寂中，也会笼罩人的脆弱。

　　在听到梁顾川的那句说他值得的话时，徐野千疮百孔死寂的心脏像是有一股温暖的风穿过，随后，撕裂的皮肉渐渐愈合，心脏发出了他重生以来，第一声掷地有声的心跳声。

　　徐野很清楚，那是死而复生的声音。

　　像是一道钟声，又像是春日袭来后掉落的第一滴露水，带给他生机。

　　徐家人走了，徐野一个人在病房里很无趣，韩烈说要陪他，他拒绝了。午夜的病房vip病房静悄悄的，中途有护士来替他拔针，见他醒着，便于之攀谈了几句。

　　“伤口疼吗？”

　　徐野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麻醉劲过了，痛感隐隐浮现，但他心里装着事，竟然很容易地忽略了。

　　“还好。”徐野抬眼，“我哥……”他欲言又止，见到小护士看向自己，怕她误解，便改了口，“就是隔壁病房的人，他伤的怎么样？”

　　一天之内，vip病房进来两个大客户，还劳师动众地吸引了许多豪门家属，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

　　何况，徐野在组拍摄，被人绑架，娱乐和社会新闻双双占据头条，很难不惹人注意。

　　小护士不八卦，只是回答：“你哥没事，只是胳膊划伤了。”

　　徐野愣了一下，想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

　　小护士给他拔完针，交代道：“你早点休息，明天六点还要吊盐水和青霉素。”

　　徐野腹部的伤较深，至少要再观察48小时，这期间，要打很多消炎药，

　　徐野点头应下，看着小护士离开，他静坐了几秒后，掀开被，起身推门走了出去。走廊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护士站有人值班站岗，他捂着腹，快速推开隔壁病房的门。

　　屋内只开了一盏柔黄的壁灯，徐野光着脚，小心翼翼地靠近躺在床上熟睡的人。

　　梁顾川的脸色很苍白，胳膊伤缠着纱布，想必这一刀，没比他身上的那一道轻多少。

　　徐野的视线下滑，看见梁顾川空落落的手腕。他蓦然想起陷入昏暗前听到那一地细碎的声响——是佛珠被砍断掉在地上的声音。

　　那些被他遗忘的事情，像电影画面，一帧一帧，一声一声地重新涌现在脑海里。

　　那串佛珠，消失的悄无声息，徐野一度以为是他不想戴了，是梁顾川想要珍视母亲的遗物。

　　原来，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救他才弄丢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会来救自己的人，都是梁顾川。

　　他原以为，最最不应该看重自己的人，反而是为他付出最多的人。

　　这样想着，徐野的眼眶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酸涩像是柠檬炸弹，瞬间填满他的口腔耳鼻，让他的情绪甚至无处发泄。

　　徐野抬起手，伸向那空旷的手腕，他怕自己的力气太大弄疼梁顾川，只敢隔着纱布轻轻地触碰，像对待某件珍贵的物品。

　　他终是没忍住，小声抽泣了一下。

　　他用另一手捂着嘴，想要起身离开，睡着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哭什么？”

　　徐野用盛满泪水的眼睛震惊地看向面前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自己。

　　“你……”徐野一出声，便是哽咽。

　　梁顾川抬起另一只手，蹭了蹭徐野的脸颊：“小哭包。”

　　徐野很少会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哪怕崩溃、痛苦、愤怒，他都在一个人的时候消化。他都三十多岁了，活了两世，被梁顾川叫做“小哭包”，多少不太符合他的人设。

　　“我是有感而发。”徐野抹了一把泪。

　　梁顾川心情很好地抿着唇，视线下垂，督见徐野光着的脚，立刻起身将人搂上了床。

　　徐野下意识想挣扎，梁顾川却贴着他的耳朵警告道：“别动，小心伤口裂开。”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的伤口会裂开，徐野来不及细究，只能乖乖地任他摆弄。

　　vip的病床很大，双人的，两人又挨着紧，完全够用。

　　“哥，会被人看到的。”徐野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归根结底，还是源于自己对梁顾川藏着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梁顾川说：“看到就看到。”他闭着眼，享受怀里人温暖的体温，继续问，“你刚哭什么？嗯？”

　　徐野不答。

　　梁顾川的话语戴了一点笑意说：“你是怕我死了，以后没人陪你？”

　　徐野打了他一下手臂：“这话不能乱说，你快呸呸呸。”

　　梁顾川很配合的呸了三下，声音轻得可以忽略不计，只是那连续三下的气息全部落在了徐野的耳朵上，痒痒的，撩拨着他本还低落的情绪，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梁顾川说：“你应该更担心你自己，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徐野没注意到这话语里的暧昧，只是恍惚地说：“我死了，那是死不足惜，可是你死了，那才是最不应该的事。”

　　梁顾川忽然收紧手臂：“不许你这么想。”

　　两个受伤的人依偎在一起，让这样安谧的夜显得格外柔软，徐野在此刻放下所有的心防，甘心沉沦在梁顾川温暖的怀中。

　　不用想前世的恩怨，不用想这一世的结果，不用去纠结他那可耻又如同玩笑的情感。

　　他有什么资格喜欢梁顾川？

　　这是他翻来覆去去思考的问题，结果是他没有资格。

　　梁顾川值得更好的，如果没有他，徐家会被他继承，魏岚会成为他的妻子，他是鹿城最有名的青年才干，是商界的天之骄子。

　　美满的人生，才是属于梁顾川的。徐野闭上眼想。

　　沉默了良久，徐野忽然道：“哥，你的手串丢了。”

　　梁顾川声音淡淡：“嗯，我知道。”

　　徐野说：“我再买一个给你行吗？”虽然代替不了母亲留下的珍贵，但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哪怕弥补一点点也是好的。

　　梁顾川没有拒绝：“好。”

　　话音落，再度陷入平静。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默认一般地要这样靠在一起取暖入睡。

　　徐野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听见无数次佛珠落地的声音，但他始终看不到清晰的画面，只有一道人影在他面前晃动，他认出那人是梁顾川，他想要伸手去抓住，结果却抓到了一场空。

　　醒来时，天亮了。

　　晨曦透过窗户，渐黄的落叶随风而动，秋天已至，带来了第一道信息。

　　徐野一睁眼，便看见了梁顾川。他已经醒了，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像在欣赏一件东西。

　　有人敲门，小护士推开门，见到徐野，松了口气：“原来你在这啊，我刚去隔壁病房给你挂水，发现你不在，吓死我了。”

　　徐野挣开梁顾川的怀抱，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他抱了一整晚。

　　耳根不自觉热了起来。

　　“对不起。”徐野主动道歉。

　　小护士不在意地说：“没事，只要你人还在医院就好。”她的视线在兄弟两人之间徘徊，感叹地说了一句，“你们兄弟的感情可真好啊，你可能不知道，昨天你昏迷，是哥胳膊受着伤，还抱着你来医院。而且昨天你刚醒来就找我打听你哥的消息，我快要羡慕死了。”

　　徐野闻言，面露尴尬。

　　梁顾川倒是很得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凑近徐野说：“难怪你昨天偷偷摸摸的。”

　　徐野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两生都没怎么吃过亏，反而在爱情这件事上栽了跟头。面对梁顾川的调笑，他反驳都成了无力，羞涩之余，心中竟还滋生一股甜蜜的味道。

　　“我回病房打针了。”徐野准备下床。

　　梁顾川立刻道：“等一下。”他拦住徐野，然后对着小护士说：“麻烦你拿一双拖鞋过来。”

　　小护士也眼见，发现了地上只有一双拖鞋，立刻应道：“好的，我这就去拿。”

　　病房里又剩下他俩，梁顾川收敛了刚刚玩笑的神情，忽然目光严肃地看着他：“我明天要先回鹿城。”

　　徐野点头，猜到了他的意思。

　　果然，梁顾川垂下眸，继续道：“有人冲着我来，我先走，你会比较安全。剧组那边我已经让常乐打好招呼，等你康复后再复工。”

　　徐野明白了，梁顾川这是以徐家的名义入局投资了《不期而遇》，兜兜转转了一圈，他终究还是没能离开徐家的掌控圈。

　　不过这样也好，以前他一心想逃，现在他却想离梁顾川近点，哪怕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也妄想着抓一抓那痕迹。

　　“你回去，要多加注意。”徐野不敢想象，二叔会在梁顾川负伤这段时间有什么动作。

　　梁顾川看穿他的担忧，抬手摸他后脑勺：“别担心。”

　　他的动作很轻，揉着黑色的发像是在触摸云朵。不知为何，经此一遭，徐野觉得梁顾川看着自己的眼神变了。哪怕是以前，他还能在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一点点的防备，如今却只剩柔情。

　　是他的错觉吗？

　　还是两人一起同生共死后，梁顾川对他彻底没了芥蒂？

　　无论是哪一种，徐野都觉得自己在真正地靠近梁顾川。

　　拖鞋还没送来，门外已经有了动静，听拐杖敲地的声响，徐野推测到应该是徐康来了。

　　徐野偏头，刚想开口。

　　温暖湿润的触感瞬间落在额间，徐野的心脏停止了一拍，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只听见头顶一道沉沉的声音。

　　“照顾好自己，等我来接你。”

　　一句轻声的承诺，听起来毫无重量，却在徐野的心里掀起了一场难以止歇的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