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下》隐七

58、五十七章：再遇熟人

　　迈卡维安伯爵？
　　名为萨尔吉的少女自报家门，这个名号着实让莱斯利跟麦泽尔都感到意外，没想到身为十三氏族之一的迈卡维安氏族中，居然会有一位这样娇小幼态的伯爵大人。
　　莱斯利握了握微微有些发麻的左手，水球上的冲击力并没有被他的魔法完全抵消，很显然，萨尔吉的实力远超表面看起来的单纯无害。
　　看似恶作剧的行为看似无伤大雅，可若是一个疏忽，很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刚才若不是莱斯利的及时拦截，那个水球还不知会对麦泽尔造成怎样的伤害。
　　“请原谅我的失礼，迈卡维安伯爵，我是赛德里特的……”
　　萨尔吉并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莱斯利只是笑着把手收回表示歉意，同时示意麦泽尔将火球收起。还不等他做完自我介绍，萨尔吉抬脚在地上轻轻跺了两下，一拨发辫扬手直接打断了莱斯利的话。
　　“我知道你是谁，希文·格林嘛，外祖母刚才见过你的。不说废话了！要想让我原谅的话，就带我去黑市玩几天，要偷偷摸摸的那种哦。”
　　去黑市玩？还得偷偷摸摸？
　　莱斯利被萨尔吉这话愣在原地，戒备心稍稍放下的同时又莫名有些哭笑不得。用命令的口吻提出这种大胆又任性的要求，不由得让莱斯利想到了被惯坏了的大小姐试图翻墙从豪华宅邸中溜出去玩的画面。
　　两人互相对视着眨了眨眼睛，萨尔吉用她倔强又认真的眼神
　　试图告诉莱斯利，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擅自带走迈卡维安的‘小’伯爵大人，这样做对我跟黑市都没有好处，除非您以迈卡维安氏族的名义递交正式的访问申请，或是有其他说得过去的理由。”
　　“喂！我在这里都快闷死了！就想出去玩还需要理由吗？是本伯爵要你护送我去黑市的，谁敢管我？还有，不许说我小！”
　　快两百岁？莱斯利微微挑眉勾起嘴角，饶有兴趣地打量萨尔吉的脸蛋。这个年纪跟人类相比的确不小，但如果莱斯利没记错的话，伊斯拉尔似乎有八百多岁了吧？
　　嗯……从某种程度上还是比较小的，至少萨尔吉看起来跟他的妹妹年纪差不多。
　　“看什么看！我族都在你们那边修建庄园了，我们迈卡维安好歹也是投了钱的，你就这么……唔……欺负人！还有你！说话不要学我哥的腔调，讨厌死了！”
　　萨尔吉一咬下唇气呼呼地跑到莱斯利跟前，一提裙摆抬脚就要踢他的小腿，却被莱斯利敏捷躲过一脚踢空，气得她又跺了两脚做出一副奶凶的模样，一拍手掌再度凝聚出更多的水球，试图把有些懵着的莱斯利跟麦泽尔两人砸个浑身湿透。
　　什么叫学她哥？她的哥哥又是哪位？
　　“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萨尔吉。”
　　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熟悉的嗓音让莱斯利眼眸微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而萨尔吉的动作一顿，周身的水球犹如泡泡般“啪”地一下炸开消散落了一地的水花。
　　莱斯利拦着麦泽尔转回头，看向某个身穿银灰色正装正在朝着他们走来的白发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并未急着出声。
　　“要你管？别以为母亲跟你家糟老头子联姻了你就能管得着我，我姓‘迈卡维安’，才不是你‘诺菲勒’的人！”
　　萨尔吉的声音因为伊斯拉尔的出现变得尖锐了些许，音量也随之拔高，不满的语气中暗藏着怨念，毫不客气地直怼跟她还有着一段距离的伊斯拉尔，甚至当即丢了一个水球朝着伊斯拉尔砸了过去，毫无意外地被后者轻松抹去。
　　气氛变化，莱斯利带着麦泽尔默默退远。庭院的动静引来了附近的仆人，可在看到萨尔吉跟伊斯拉尔同时出现后，这些仆人都十分懂事地选择了低头回避，熟练又淡定的模样，似乎对这样的情景早已经见惯。
　　“别在客人面前丢人，萨尔吉。”
　　伊斯拉尔一身整洁地走到莱斯利的身旁，两人之间适当保持着几米的礼貌性距离，双目平淡直视着快要炸毛的萨尔吉，冷淡得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让萨尔吉小嘴一瘪突然就从生气变成了满脸的委屈跟不甘心，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坏东西”就扭头抹着眼睛跑了出去。
　　“把女孩子惹哭了，不用追过去哄哄吗？顺便，新衣服不错。”
　　伊斯拉尔微微侧目对上莱斯利看好戏的眼神，双臂抱胸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莱斯利的这句夸赞。
　　“我妹妹，不用管她。赛德里特比这里安全，如果没别的事，还是早点回去吧。”
　　一句话承认了两人的关系，也是挑明了伊斯拉尔对萨尔吉的态度，然后就再没有更多关于他私人关系的表示，而最后的那句，更是在催促着莱斯利尽快离开，说话的同时，伊斯拉尔的视线从莱斯利的身上隐晦扫过，在他的胸前与腰侧略微停留。
　　这里是以诺，是血族的地盘，如果再没什么要紧事的话的确该……
　　等等……要紧的事……
　　莱斯利突然收敛了笑意低头支着下巴思索起来，难得出门远行，若不是伊斯拉尔突然提起，他或许还没意识到，某个很重要的事情被他暂时遗忘到了脑后。
　　片刻过后，莱斯利突然抬起头看向了伊斯拉尔，满脸的凝重让伊斯拉尔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莱斯利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是身世暴露的时候。
　　“伊斯，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还得跟他商量？
　　伊斯拉尔迟疑片刻，移动脚步向莱斯利凑近了些，脑袋稍低缓缓贴近……
　　一个小时后，马车顶着月色从迈卡维安公爵府驶出，直奔以诺的边境，而此时的车厢里，除了莱斯利，又多乘坐了一个“人”。
　　“妹妹的生日宴跟生日礼物，没想到你会把这些事情看得那么重要。”
　　伊斯拉尔跟莱斯利面对面坐着，却是一人霸占了马车的一侧边角，在这空间及其局限的车厢内保持着距离的最大化。
　　只因为艾丝特的一个愿望，还得劳动他大老远跑到赛德里特去，就算这是莱斯利的邀请也……伊斯拉尔歪头瞥了一眼脸色并不算好的莱斯利，将心中对艾丝特的不佳印象跟似有若无的复杂小情绪暂且瞒了下来。
　　“身为哥哥，尽可能哄妹妹开心不是应该的吗？如果把她的生日忘记了，艾丝特会很难过的。”
　　“你想怎么对她都无所谓，但是在在意其他人之前，至少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是吗？”
　　一句反问，让莱斯利的神色微僵，微微一笑试图闭眼装睡蒙混过关，却让伊斯拉尔接下来的话怼得再装不下去。
　　“如果不希望我把你的衣服撕烂就自己动手，身为人类，竟敢带着伤进入以诺，觉得自己活够了吗？”
　　“怎么发现的？”
　　莱斯利无奈坐直身体，略有些不情愿地当着伊斯拉尔的面将外衣脱下，解开衬衣纽扣裸露出两处裹着绷带的伤口，鲜艳的血色已经渗透到了绷带的表面却没有接触空气后逐渐变黑的迹象，借着车内的光亮仔细看去，连带着绷带的表面以及整个伤口，竟都被一层薄薄的冰封了起来。
　　伊斯拉尔在直观看到莱斯利的伤时眉头一拧，完全是下意识地磨了磨口中的尖锐獠牙。
　　要不是伊斯拉尔对温度的变化比较敏感，加上他注意到莱斯利略微不自在的肢体动态，伤情或许还会被继续隐瞒下去。莱斯利选择用冰冻的方式盖住伤口的血腥味，算是个不错的方法，可人类的身体只怕是……
　　表面的薄冰消融，莱斯利割开包扎了好几层的绷带，裸露出用针线简单缝合过的两处伤口，伤口的边缘微微翻卷甚至没能很好的对齐边缘，而周边皮肤呈现出的苍白色更让伊斯拉尔的眼角猛地一跳。
　　“你居然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是个疯子。”
　　如果说莱斯利受伤的原因让伊斯拉尔费解，看到这样自残式的伤口处理方式，伊斯拉尔在惊讶之余，还多了一丝莫名的烦躁情绪。
　　“是疯了点，但也值得，能亲自看看以诺的繁荣，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伤口渐渐回温，麻木感缓慢减退疼痛感越发明显，莱斯利半垂着右臂有些费力地找出外伤用的药液，歪头张嘴咬住瓶塞轻轻拔出。
　　“况且，这次意外进入公爵府，也并不是毫无收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