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下》隐七

53、五十二章：豪赌

　　时间早已经过了半夜，雪山的冰冷跟寂静让人感到压抑。
　　莱斯利跟麦泽尔已经在篝火旁等待了好几个小时，麦泽尔一次又一次地往火里面添加干透的木柴，明亮跳动的火光在这样的风雪夜里异常醒目。
　　“很快就天亮了，继续走吗？”
　　“嗯，准备吧。”
　　麦泽尔先一步站起收拾这个临时的简陋营地，以及确认奴隶们的状态是否异样。莱斯利撑着地面借力起身朝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一晚上冻得发木的双手，就算戴着手套，这股刺骨的风霜冰冷也不是开玩笑的。
　　看样子，某些人今晚是不会来了，无所谓，时间还有得多。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浮现，风声中突然掺杂了某种尖锐而短促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接近了营地，时间却短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莱斯利完全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一道模糊细长的黑影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插入厚实的雪地，借着火光，两人这才看清，刚才的黑影竟是一只做工跟材质都算得上高级的羽箭。
　　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相互对视，麦泽尔的脸色渐渐凝重，而莱斯利却反常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陆陆续续有火光在四周亮起，并且逐渐向两人的营地靠拢，火光照亮了那些类似于佣兵装扮的人，“佣兵”们衣衫跟护甲破旧，手上握着的武器却是崭新精良，再看他们表情狰狞甚至疯狂，不像是普通的佣兵那么简单。
　　在看见那些人的瞬间，麦泽尔已经握住了重剑的手柄，刚打算拔剑迎敌，却见莱斯利对他摆了摆手，想起之前的命令，麦泽尔略微犹豫，默默退到了马车跟货物们附近，右手却从未放开他的剑柄。
　　这些人就是莱斯利在等的“客人”吗？啧……这些家伙可不是一般的佣兵啊，而是佣兵中臭名昭著、专门以杀人为生的坏家伙们——俗称杀手。
　　“这就是你问候旧主的方式吗，托雷？”
　　面对突袭，莱斯利并没有惊慌撤退，反而向他们走近几步，伸出手朝着看似首领的那个人打起了招呼。
　　为首的高大男人抬手让其他人暂时停下脚步，被称为“托雷”的他上前两步，扯下厚实的面巾，露出那张已经有了明显皱纹的脸。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莱斯利少爷，您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十年没见，您比我预想的要老了很多呢，埃尔维斯家的骑士长大人，托雷·帕里斯老师，没想到维拉杰居然会派你来要我的命。”
　　关于伏击暗杀的事莱斯利并没有明确表态，但从他十分冷静的表现来看，托雷感觉，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如果早就知道，那为什么……
　　“您说的没错，我老了，这次很可能是我最后一个任务了。”
　　托雷抬手摸了摸鬓角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嘴上用温和平缓的语气说着恭敬的话语，下一刻却是拔出了腰上的佩剑平直抬起，隔空将剑尖指向了莱斯利的胸膛，这样的动作，满满都是宣战的意味。
　　“我也不想以这种方式跟您见面，但身为埃尔维斯家的骑士，我无法违背代理家主大人的命令，抱歉，莱斯利少爷……杀了他！”
　　随着托雷最后一个字落下，杀手们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跟提灯朝着莱斯利冲了过去，呼喊声中伴随着对血与金钱的渴望跟兴奋，连带着麦泽尔跟他们的马车也被其中的一小部分人逼近包围。
　　他们生于贫困，为了金钱甘愿赌上性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选择了放弃原则跟理性，把自己变成了嗜血的野兽。
　　可下一刻，纯白的雪地上突然溅落零零散散的血迹，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突然身形一滞，随着惯性往前又走动了两步，瞪着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直挺挺倒下，脖子上鸡蛋大小的贯穿伤涌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身下的雪地。
　　同伴的突然死亡让其他杀手脚步一顿，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莱斯利手中悬空漂浮的冰棱露出凝重的神色——普通的佣兵遇上拥有实战能力的魔法师，往往没有太大的胜算，虽然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恐惧。
　　“十年前的我能从那么多人的手里顺利逃脱，托雷，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十年间毫无进步吧？”
　　莱斯利从容上前抬脚踩住一具尸体沉嗓低笑，轻轻一弹响指，悬浮在他手里的冰棱突然消失，暂时停滞的杀手们像是等到了机会一般再次嘶吼着扑向他们此次的目标，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从天而降的冰棱箭雨。锋利的冰刃边缘擦破四肢，穿透□□，伴随着惨叫声在莱斯利的附近炸开一朵朵血花染红了雪地，又很快被冷风吹来的浮雪所掩盖。
　　托雷眯起双眼静静地注视着，脑子里回想起临出发前他现任的主人所说的话。
　　“用钱雇来的家伙不一定可靠，托雷，你就带着骑士团一起去，记着，把那几个魔法师也一起带着，别忘了，他可是莱斯利啊。”
　　维拉杰很忌惮莱斯利，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就连这次也……
　　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些杀手就已经死伤过半，剩下的，大多都出现了轻重不一的伤势，莱斯利略感失望地踢了踢脚下的尸体，视线扫过残余的杀手跟托雷，抬起双手刚准备一次性解决所有人时，几只火球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而降，惊得莱斯利瞳孔微缩迅速往旁边躲避，看似狼狈地在雪地上翻滚了半圈趁机将袖口燃起的小火苗浮雪熄灭。
　　莱斯利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即便如此，袖口着火的刹那，他的手腕也感受到了被火烧灼的刺痛感，而那些被临时雇佣的杀手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火球落下，火星飞溅，来不及逃跑的他们根本难以抵挡火球带来的伤害。
　　这些火球不是寻常的武器，而是魔法！
　　察觉到有其他魔法师的参与，莱斯利收敛了最后的笑意，抬眼盯着托雷身边接连出现的又一排人影，很显然这些人的动作整齐、训练有素，绝不是刚才那些杀手能拥有的素质，而其中藏着的三位身穿长袍看不清脸的人，让莱斯利的脸色变得阴沉了几分。
　　这些人没有统一的制服或是徽章标记，但莱斯利还是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士，或者说……是埃尔维斯家的骑士团，还有家族直属的魔法师。
　　啧……居然来了三位火系魔法师，这下有些麻烦了呢。
　　“认输吧，莱斯利少爷，我会尽可能让您保留全尸的。”
　　“认输？哈……”
　　廉价的怜悯跟挑衅让莱斯利不怒反笑，就在此时，在他身后不远处、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突然火光冲天，金属断裂的声音跟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一柄短剑包裹着烈焰向藏在高处的弓箭手猛地投射而去，温热的尸体跌入藏在浮雪之下的洞窟，被冰雪掩埋，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弓箭手的损失让托雷微微皱眉，而莱斯利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的命没关系，但是那些可是鸢尾商会的货物，托雷，你认为……维拉杰有胆量面对黑市的问责吗？”
　　居然是鸢尾商会的货物！
　　托雷赶紧伸手拦住了身边有些冲动的年轻骑士，身为大贵族手下的骑士长，他当然知道鸢尾商会这个名字，这个看似普通的商会背后，可是连帝国皇族都不敢轻易招惹的赛德里特！
　　跟在莱斯利身边的那个人难道是鸢尾商会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杀手只怕是……罢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我们打个赌吧，托雷。”
　　莱斯利突然出声将托雷的思绪拉回，托雷示意身边的骑士们放低武器，一脸严肃地看向莱斯利，准确的说，他是看向了莱斯利手中那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而成的晶莹冰剑。
　　托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了抬下巴让莱斯利继续说。
　　“让其他人不许插手，就我们两个来一决胜负吧，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离开埃尔维斯家，如果输了……”
　　“如果您输了，我会亲手割下您的脑袋，送给代理家主大人。”
　　提前接过莱斯利的话，托雷不顾其他骑士的阻拦向前迈出了两步，抬起左臂横放，左手握拳轻碰胸膛右侧，向莱斯利行了一个标准的帝国骑士礼。
　　“赌上骑士的尊严与荣誉，我接受您的挑战，让我看看，曾经让我最满意的学生，在这十年期间能强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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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提示，下一章有小高能，注意，是小高能（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