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下》隐七

21、第二十章：挑衅

　　晶莹的冰晶座椅在灯光下呈现出水晶版的质感，座椅散发的刺骨冰凉却没有对坐在上面的莱斯利产生半点影响。
　　双眼微眯，阿瑟林收敛了脸上的得意神情，陷在柔软靠垫中的身体缓缓坐了起来，直视着与自己一桌之隔的莱斯利，嘴角轻撇沉默不语，灼灼目光试图透过那副金色面具看穿莱斯利的真实面目。
　　会客厅的壁炉里添足了柴火，室内温暖而舒适，可莱斯利的冰晶座椅却没有丝毫要融化的意思，面对阿瑟林的不合礼节的直视打量，莱斯利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手杖上的的鹰首，不急不慌静等女仆换上新的茶水。
　　在短短的一瞬间凝结出一张带着精致浮雕的冰晶座椅，莱斯利跟阿瑟林都明白，如果没有绝佳的天赋以及对魔法的精细掌控能力，是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的。相比阿瑟林的细微反应，周边待命的仆从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对主人的实力有所了解的他们，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惊讶，除了一名才刚刚进入城主府还没几日的年轻女仆，有所震惊的她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重新装满热水的白瓷壶端上茶桌，略有些手忙脚乱地为两人准备热茶。
　　“城主大人，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呢。”
　　目光下移，阿瑟林瞅向桌边忙碌的金发女仆，十五六岁的美好年纪，年轻的面庞带着属于少女的青涩，娇小的身形与围裙边缘装饰的荷叶边很是相配，即便女仆的容貌并不算十分出众，但如同小羊羔一般的清纯娇俏，也足以让不少人对其产生爱慕与怜惜的情绪。
　　但阿瑟林的视线只是在女仆的脸上短暂停留，随即锁定在女仆被衣领包裹的纤细脖颈上，即便是在同莱斯利说话，他的视线也不曾移开。
　　“关于我的传闻，想必在以诺也已经传遍了吧？男爵应该听说过才是。”
　　听到莱斯利开口，阿瑟林眉头微皱，脑袋略抬快速地瞥了莱斯利一眼。
　　所谓的传闻，他当然知道：在四百多年前，那位传奇般的最强血猎在第二次血战结束后，用十年时间重建赛德里特并担任城主，传闻中，那位血猎得到了炼金术士制作的神秘药物，不仅返老还童变回了年轻人的模样，更是像血族一般拥有了长久的寿命，统治这个混乱的黑市至今。
　　几百年来，黑市的主人始终佩戴金色面具保持神秘，在血族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见过所谓的城主，更有传闻，他们所见到的都只是城主的替身而非本尊。赛特城的独立与特殊性，加上难以被证实的传闻，让人类与血族两方势力都对这座神秘之城保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
　　将已知的信息在头脑中快速过了一遍，阿瑟林的神色稍稍变得凝重起来。莱斯利是否就是城主本人，他无法判断，第二次血战的时候，他还未出生，经历的十分有限，但他知道的是，那位有着最强血猎之称的黑市创始人，擅长的正好就是冰魔法。
　　“传闻毕竟是传闻，不见得就是真的，总要亲眼见过城主大人，才好有所定论，您以为呢？”
　　阿瑟林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獠牙，身体前倾把手伸向那杯重新泡好的上等红茶，却在即将碰到杯碟的时候突然换了方向抓住了女仆将收回的手腕，在女仆的惊呼与瓷器破碎的动静中，阿瑟林毫不客气地把这名年轻女仆拽进了怀里，抬手掐住女仆的下巴抬高，将那张布满惊恐的脸蛋转向莱斯利。
　　“你在做什么，雷伏诺男爵？别忘了黑市的规矩。”
　　女仆被挟持尖叫，莱斯利只是目不斜视地提醒了一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平稳端起了面前的茶水浅抿一口，眉头微皱，又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水温不够，茶的香气就差了许多，可惜了上好的红茶。
　　“别误会，城主大人，这只是正常的需求而已，就像……这样！”
　　阿瑟林的指尖轻轻搭上女仆的装饰领结戳点两下，无辜耸肩发出一声低沉的坏笑，却是突然抓住可怜女仆的衣领猛地一扯。
　　布料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尖叫声一同响起，纽扣崩落掉在了莱斯利的脚边，制服的衣领处被无情撕破，少女白嫩细腻的肩颈肌肤与少部分的胸前柔软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见这一幕，莱斯利缓缓眯起了眼睛，眼底浮现一丝隐晦的不悦情绪，阿瑟林则是直接无视了莱斯利警告的眼神，掐紧女仆的手臂与下巴将其锁死禁锢，低头埋入颈间，獠牙轻松刺破了皮肉血管，就这样在莱斯利的注视下，毫不客气地吸吮着少女的血液。
　　善良无辜的小羊羔被送到了屠夫的刀下，被捆住的手脚瑟瑟发抖无助地挣扎，小羊羔的主人无动于衷，决定生死的权力，完全交到了屠夫的手上。
　　挣扎的幅度渐渐变小，直至停止，脸色苍白的女仆带着绝望闭上了眼睛，周围仆从们的脸色也是同样难看，莱斯利垂眸半阖藏起疲惫与不屑，不动声色地将手杖换到了左手，拇指轻推鹰翼护手，将镀银杖首与硬木剑鞘的部分悄悄分离出一丝缝隙。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大半，沾染血丝的獠牙终于从颈侧的皮肉中拔了出来，吸饱了鲜血，阿瑟林眯起异彩流动的猩红双眸，将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女仆随意推开，任其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阿瑟林像是意犹未尽一般舔了舔嘴唇，拇指抹过嘴角抬眼看向反应平淡的莱斯利，不再多看那位女仆一眼。莱斯利微微扬起嘴角，指尖钻入护手的缝隙轻轻摩挲鹰翼上精心雕刻的羽毛纹路，稍稍一抬下巴，无需任何的言语，做惯了事情的仆从立即上前，给那名可怜的女仆盖上薄毯遮住裸露的身体，打横抱起从一旁的侧门带离了会客厅。
　　地毯上干干净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当然，前提是忽视掉落到茶桌底下、被撕坏的衣料碎片与领结。
　　“味道不错嘛，只是个奴隶而已，城主大人不会介意吧？”
　　“不会。”
　　奴隶吗？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曾经是奴隶，这样才对。
　　嘴角的笑意放大几分，莱斯利的眼神却是逐渐冰冷，不悦与烦躁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不会……当然不会不介意！莱斯利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随便动他的东西，更何况是这种低级的挑衅方式。
　　但是，不能擅自出手！从最初糟糕的仪态到烧毁的家具，再到欺负女仆这件事，看似挑衅的举动，同样也是试探跟调查，无论如何，黑市的秘密还要继续保持下去，至少，现在还不是曝光的时候。
　　莱斯利抬手轻轻一挥，示意仆从们全部离开，宽敞的会客厅顿时显得有些空旷起来。房门关闭，会客厅里只剩下了莱斯利与阿瑟林，茶桌上的烛台底部堆积了不少融化流落的蜡油，蜡烛苍白的颜色，像极了那位可怜女仆的脸色。
　　“没有人会打扰我们，无聊的闹剧也该结束了，雷伏诺男爵。”
　　莱斯利双腿交叠而坐，松开手杖，双手放在膝盖上十指内扣轻搭，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左手食指的指节。
　　“我的时间很宝贵，男爵有什么话，还是直说的好。”
　　“的确有一件事，不过城主大人还真是心急呢。”
　　阿瑟林藏起獠牙撑着额头发出两声低笑，莱斯利抬眼望向前者，顺着对方目光所指的方向缓缓移动，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小圆桌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了上面的……棋盘上？
　　“时间还早呢，城主大人，愿意陪我下一盘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