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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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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需要被足够残忍的对待,野茉莉故意没有一枪秒了时琛,而是在他的小腿和腹部分别打了一枪。
但泠岱秋来得太是时候了,正好就卡在了野茉莉上最后一发子弹的时候。
不过……现在时琛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野茉莉正愉悦地吹着口哨,医生真是个笨蛋,都已经知道她是个狙击手了还不设防,有哪个狙击手会放着偷袭不干非要和敌人近身战?
她架起了狙击枪,与浓重的墨色建筑融为一身,她眯起一只眼,方便更准确地观察医生和背叛者。
医生似乎想要帮那个小鬼取出子弹,在这样的条件下想要为一个伤员治疗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可野茉莉理所当然地想道:那是医生,没有什么稀奇的。
她享受看猎物苟延残喘仓皇奔跑的模样,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般,等到戏剧落下帷幕,她就要开始收网了。
再见了,乳臭未干的小叛徒。
野茉莉刚想扣动扳机,但是世事难料。本应失血过多躺着不动的少年乍然惊起,他的速度快极了,就像根本就没有受伤一样。
再看为他包扎伤口的医生,此时就像被摁住了停止键,一动不动,睡着了般。
野茉莉也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一枪了,反正叛徒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留枪观察,淡淡的硝烟味开始弥漫。
医生怎么还没有动作?野茉莉摩挲着枪口,感受原先的炙烫变得温凉。
真是太糟糕了。
就在泠岱秋正专心为时琛取子弹时,他听到了很小的一声,似乎是时琛醒来的前兆。
刚想补一针麻醉,但时琛已经抢时间睁开了眼睛。
泠岱秋还没有想好开场词,只是尽自己最快的速度缝合血肉。
担心时琛受惊,他还补了一句,“会很疼,但是尽量忍着。”
就在泠岱秋一心记挂在时琛身上时,殊不知自己所想保护人的手中暗暗握住了一把利器。
那是野茉莉遗落在现场的匕首,刚好被甩到了时琛的手边。
就像伺机行动的饿狼,找到机会就会把猎物撕毁殆尽。
少年的声音从泠岱秋颔下低低地传来,“泠哥?”
泠岱秋刚想要回应,但手上的动作一停,时琛的动作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以为对方会乖乖地等待治疗,但时琛表现得就像是个缺爱的孩子,几乎是找准了时机扑倒了青年的怀中。
也许是受惊害怕了,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刚成年的少年来说,还是太混乱了。
泠岱秋正想适当地安慰时,一丝不详冒出了头,在他的感官上生根发芽。
他的危机本能告诉他——远离这个孩子。
但还是晚了,隔着布料刺破血肉的声音让泠岱秋一阵牙酸,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暗金色瞳孔放大,就像是眼睛正中心被挖出了一个深色的洞。
这种眼神就像是将死之人看待自己落败的过往,有遗憾、有悔恨、唯独没有眷恋。
不能让时琛把刀拔出去。
泠岱秋立即想到了这点,强行摁住了时琛的手。
在匕首瞬间刺入胸膛时,少量血液立即飞溅出去,染上时琛的左半边脸。
泠岱秋不知道时琛的力气还有这么大的时候,就像是一头使不完劲儿的牛,他两就这样僵持着,思绪万千。
那是带着延迟的钝痛,硬生生将泠岱秋的皮肤、肌肉、黏膜抽丝剥茧般挑开。
实话实说,这一刻泠岱秋感到了冰雪融于血水顺四肢骸骨流淌的冷意。
那是不亚于乌血抹脏母亲的白色衣裙时的心虚、不亚于在寂静夜晚端详杨闻誉在软塌上睡得香甜的冷漠、不亚于……望见那两颗富有生命的眼球时的惊悸。
泠岱秋咬紧牙关,看着胸膛沁处的红流,他看着时琛死寂的眼睛。
“为什么?”
时琛的嘴张了很长时间,但他说出来的字眼却是少得可怜。
“我为德恩效力。”
他握住手中的匕首,似乎是嫌捅得不够深还有再使劲的趋势。
是他在做梦吗?他养了那么久的小猫潜伏着,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一击毙命的大好时机。
泠岱秋眼窝中熬出猩红,“他们说你背叛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
时琛脸上的血还未干涸,他用看待破布玩具一样的眼神盯着唇瓣发白的青年,“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或许是最后一句了。”
“告诉我第二次见面时,你对我的真实看法。”
当泠岱秋摘下口罩露出狰狞的伤疤时,他对少年会怎么看待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他又想知道了,尽管那一定不是他想听到的。
“你的脸让我感觉到恶心。”
猜到了。
泠岱秋抬手,似乎想要抱一抱时琛。
这或许只是他的一场噩梦,梦醒后,时琛会照样乖巧地把尾巴给他摸。
但他此刻无比清醒,他的幻想其实早就已经破碎了。
眼前这个冷漠的、虚伪的、护主的、养不熟的野猫崽子,又怎么能和他设想的小猫相比较呢?
但也终究是只小奶猫。
抬手的瞬间,泠岱秋手中出现了一支针管,它静静躺在青年的手心,伺机发动。
那是一针氯化、钾。
时琛就算是叛徒那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叛徒。
要解决也只能他自己解决。
决定掏出毒针的那一刻,稚嫩的血管展现在他眼中,那样生机蓬勃。只要一针下去……新芽就会化作腐朽的花朵。
但是……
泠岱秋觉得心脏很难受,小时候对感情的缺失几乎全部放在了时琛的身上。
因为相似,他从时琛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光线的、卑劣的……
算了,随他去吧。
这个念头一下达,泠岱秋就感到右手无比脱力,这么大的出血量一时间也不好处理。
泠岱秋最后也没问出心中所想。
——你是真心想杀死我的吗?
问什么都无所谓了。
“呵呵。”
注视了一切的野茉莉心中不免对这个优柔寡断的医生起了愠意,明明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及时抓住它呢?
如果他没有迟疑,野茉莉就不会准备着开两枪。
一枪给叛徒,一枪给猪队友。
在看见医生被刺后,野茉莉觉得畅快了。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明明都闹得这么僵了。好在,医生一腔情愿最终一无所有。
泠岱秋慢慢倒下,野茉莉正想着反正医生命大,不上一枪又不会死,但最终她还是压抑了杀戮的本性,将枪口对上了时琛。
多谢这两人让她看了一场好戏,不过到此为止了。出色的狙击手会在计算好风速、肌肉僵度、湿度以及温度的情况下自信开枪,她现在做足了准备。
枪声在空旷大楼间传递,回音不绝。
也许是时琛的察觉让她手偏了一厘米,子弹出膛时已经无法挽回。
“砰!”
可恶!这一枪偏了!看方向是要打在医生身上了。
真是可怜,被人捅了昏迷后还要被当作人肉盾牌。
就在野茉莉不抱希望的下一刻,变故发生了。
时琛松手一把推开了医生,子弹没有了阻碍,直冲目标。
她心一惊,那个少年居然在泠岱秋失血过多昏迷后帮他挡了一枪。
野茉莉打偏纯属是时琛走运,但是……既然时琛已经主动暴露在枪口就别怪她了补子弹了。
两枪连中,这个小鬼不可能有生还可能。
野茉莉不明白时琛最后的做法,如果他真的想要泠岱秋死的话完全可以不推开青年。
算了,这些跟她没有关系。
该检查一番了。
野茉莉特意摸了摸时琛的脉搏,确认已经不再跳动后,她看像另一边的医生。
叛徒横死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医生作为以后的同事不可能不管,野茉莉踏着鞋尖想了想,拨打了一个号码。
“你好,叛徒我已经处理掉了,不过我这出了一点麻烦……对,医生在我这,他受伤了,希望来几个人把他带去治疗,地址是……”
挂掉通讯,女人将升降钩收回,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她可不想留下来一起收拾残局。
醒来,泠岱秋躺在了病床上。
光是昏死醒来这一流程他就经历了两次。
这一次,泠岱秋只是用带着某种坚定信念的目光看着穆梁。
穆梁见他不愿开口,先展开了偏沉重的话题:“你脸上的新伤,左胸才缝好的口子,不用我说你也能记得是谁造成的吧?”
泠岱秋点点头,然后问道:“他死了吗?”
“虽然野茉莉通过脉搏确认了他的死亡,但……或许时琛并不靠那个器官生存呢?”
“我们通过分析时琛的DNA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或许并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有钱人的‘定制款’。”
闻言,泠岱秋没有太大反应。
他自己也有感觉的,虽然时琛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血肉之躯,存在感官,遭到伤害时会有痛觉……
但是谁又能肯定,时琛的整体,包括四肢和器官都不是被“精心打造”过的呢?
“我们赶到现场时没有发现时琛的尸体,通过血液流向,他大概是逃向了东南方向,你还想去追吗?”
泠岱秋先是故作沉思,接着温声笑着,“去,为什么不去?我有一点账要和他算,不过在那之前……我可以申请做个整容手术吗?”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医生’的脸上有伤疤,那不就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错觉吗?”
既然时琛觉得他这张脸无比恶心……那就再换张脸恶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