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破碎昔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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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应许地的运营部设法撤去了路浓与事件相关的照片，但是玩家们的记性很好，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遗忘这件事，反而密切关注着案情的进度。
居高不下的关注度使得这起案件有了几分公众事件的属性，为了舆论环境的和谐，警方不得不公布了最终的调查结果，蓝底白字的公告将前因后果写得清清楚楚。
@平安S市：近日游戏公司应许地的“脉冲弹”事件引起了公众的重视，在警方的努力和相关人员的线索支持下，本案已经成功破获。
本案为一起跨境违法制造危险物品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陆某为巴别塔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人员，现已被拘留，案件将在近日审理。
警方的公告把事情写得很清楚了，两边的玩家都是一片哗然。坐实了巴别塔是事件的源头之后，近期接二连三的骚操作让玩家对巴别塔的信心跌入了谷底。
“绝了，巴别塔真能做得出这事啊！现代的商战都这么直白的吗，就直接上武器刚？”
“我觉得挺离谱的，但由于实在过于离谱，现在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少我不会再玩巴别塔的游戏了，就当这么多年的青春都喂了狗！”
“做不好游戏就算了，还做不好人。运营不好，游戏做得烂，你都可以改，但是搞这种手段，巴别塔你真的在自掘坟墓……”
应许地中，大家看到新闻也大吃一惊，开启了疯狂吃瓜模式。
方逍遥没在巴别塔待过，祸害自家师父的罪魁祸首落网，他自然对这件事关心得不得了，“陆某？陆某是谁？”
十六夜道：“我猜，是原来我们组里那个文案，花名游侠，本名陆枫。”
主美夕烧对这个名字还算有印象，“噢，游侠？我有点印象，他不是那个希图的主策吗？”
主系统颇为震撼：“那他也是个新人啊，他敢做这事？是不是因为和路主策有过节啊，哎路主策人呢？”
应许地的空旷无人过道上，在窗边站着一对背影。
“陆枫应该只是个顶锅的。”林息晓说道，“这件事和老赵不会没有关系，一个新人，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做如此自毁前程的事。之所以他能撇得干净，是因为他背后有赵氏，如果他真的进去了，对巴别塔的形象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路浓也不是没想过脉冲弹事件牵扯了更多人，“按照方遥的说法，这件事确实是陆枫策划的，而且——他也的确和我有过节。”
林息晓安抚性地摸了摸路浓的头顶，“没事的小路，别再想这件事了，你只要做好眼前的事就好。”
警方的这项公告让希图本就不不好看的流水断崖式下跌。
此时的巴别塔可以说是树倒猢狲散，原本的合作伙伴郭氏财团在觉察出端倪时便快速将股份套现，而赵绫背后的赵氏资本更是震怒，对赵绫大发雷霆。
赵家原本对于赵绫的期望是让他在毕业之后继承家族的子公司，却不料他选择了游戏行业。在《天堂2》和《破晓之歌》的先后爆火之后，赵氏看到了这个行业超高的毛利润，才决定给赵绫更多的资金。
却没想到，在踢走了那个曾视为眼中钉的合伙人之后，赵绫反倒是生出这么多负面新闻。于是赵氏决定及时止损，收回曾经给赵绫的资金，在巴别塔的经营情况没有演变得更糟时，回收曾经在巴别塔投入的一切。
巴别塔，将挂牌出售。
虽然赵氏资本不再看好巴别塔，但是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赵绫的出售意愿一表现出来，很快就有好几家公司派人来联系了。
但是由于如今巴别塔正处于负面新闻的漩涡之中，几家公司给的价格都非常低，如果真的以这个价格出手，赵氏资本是不会满意的，如果不能把巴别塔卖出一个好价钱，以后赵绫在集团里的处境也不会太舒服。
几天过去，赵绫发现一家小公司开的价格非常好看，对接的人也很有诚意，不像另外几家还企图更进一步的压价。赵绫不禁起了一些好奇心，虽然巴别塔现在的财报不太好看，但是这么大的一个盘子，却并不是小厂有能力接盘的。
于是赵绫决定和对方见一面。
到了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在赵绫眼前的却不是什么低调的企业家，而是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同时也恨之入骨的人。
“是你？”赵绫冷笑道，“你倒是挺大费周折的，还特地找个小公司打掩护。”
林息晓对赵绫尖酸的语气不置可否，自顾自在赵绫对面的位置坐下，“如果不这么做，我猜，你是不大愿意见我的。”
“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赵绫确是兴致全无，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人，“林息晓，你觉得我会缺这点钱吗？价格卖得稍微低点又怎么样，我是不可能把巴别塔交到你的手上的。”
林息晓反问：“你就丝毫不在乎你的游戏的死活吗？”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赵绫内心深处某个点，一股几乎要将他烧尽的愤怒从心底席卷而上，连带着眼前的那张脸都令他作呕。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对的？明明从来不去调研、统计、迎合市场，仅仅靠着那该死敏锐的嗅觉，他做的游戏总能成功？
什么明星制作人，什么美术天才，如果没有自己，他林息晓哪来的今天？
再看着那张戴着银边眼镜整洁斯文的脸，赵绫真想让那张脸出现破碎狼狈的模样。
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
赵绫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指，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林息晓那张总是游刃有余、斯文清高的脸滚到泥里。
所有的情绪都涌向拳头，他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
然而就要击向林息晓鼻尖的时候，这一拳却不自觉地拐了弯，最终打在了松软的椅背上，钝感的冲击力最后还是由他自己的小臂尽数承受。
赵绫的声音像是损毁的风箱，破音而激昂，“你什么意思？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会给希图投这么多钱，不惜吸着破晓之歌的血？我不在乎，我放着家里的公司不继承，跑出来和你搞游戏，一搞就这么多年？”
“你不要以为你们的下场就会比我们好，在我看来你现在就是自身难保！单机？呵呵，你们的《星潮》，成绩未必就能比《希图》好到哪儿去，倒时候收不回成本，我看你哪来的资金把巴别塔吃下去。”
林息晓仍是定定地坐着，眼神静得像湖面，“你发什么神经？”
“巴别塔和其他公司合并，会有怎样的派系斗争你不知道？如果你认为卖给别人，这两个游戏能更好，那也随你。”
赵绫像是突然被卸去了力气，往后退了几步，缓缓跌落在椅背上。
“我今天来，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林息晓双腿交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寄到应许地的那东西，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闻言，赵绫扯了扯嘴角，尽最大可能表现出胜利者的姿态，“呵……陆枫那小子，和你那文案后辈有过节，你对他什么意思，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事要是真成了，还能恶心你一把，何乐而不为？”
“是吗……”林息晓湖水般的瞳孔终于波动了一下，“我了解了。”
“除了应许地之外，在S市的游戏圈这边，你最好不要抱有卖出去的期待了。我想，赵家应该不太想要这样的结果，你自己考虑清楚。”
林息晓这话说得肯定，而这种底气在于他对巴别塔旧部的影响力，只要他伸出橄榄枝，以现在应许地如日中天的情况，可以轻易挖空巴别塔。这时候赵绫如果再想卖，巴别塔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这时候再要出售，恐怕接手的公司都要重新观望一下了。
赵绫额角青筋跳了跳，“你在威胁我？为了那小子你不要巴别塔了？你以为在S市就你有人脉？”
“如果不能收回破晓之歌，我会感到很遗憾。”林息晓道，“但我始终认为，在这个行业钟，更重要的是人和理念，如果能保证这两点，未来的我们，还能做出许多‘破晓之歌’。”
“而对于破晓之歌未来的选择，在于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息晓觉得赵绫似乎不再想对此做出任何回答。
林息晓想，或许有些故事总是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戛然而止，有的人总会在特定的时刻分道扬镳，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向前看。
有时候沉默就是回答。
就在林息晓将要踏出会客厅时，赵绫缓缓闭上了眼睛，“等等，伊甸。”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破碎昔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