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北漂》南花照

62、第 62 章

　　让我们回到几个月前，秦湘的时间线上。

　　自从春节过去，刘心言愤而离开后，秦家在小区里总会遇到指指点点的人。关芳出门买菜时交头接耳的邻居一看见她就闭口不言，尴尬微笑；秦湘跟晒太阳的爷爷奶奶打招呼时大家也会感叹一句，唉，可怜婉芝家孩子，舅妈这么不靠谱，秦照新也不管管。

　　就连秦照新跟着厂长去办事，厂长也总会在酒后暗示一两句，说别让小姑娘自己在京城打拼，做舅舅的该低头就低个头，不然遇到什么事儿了不是追悔莫及嘛……

　　一而再再而三的尴尬场景让秦家人无比厌烦：就算家里老太太刚去世时，秦婉芝跟他们吵架绝交那次也有人对自己家说三道四，但都远不是现在这种样子，仿佛遇到集体PUA了。

　　关芳本来就嫌弃配件厂走下坡路，估计快倒闭了，这下子更是让秦湘打消乱七八糟的念头，赶紧抓住手上最优质的男人——盛宇，尽快定下来，之后也好让盛宇他爸帮自己家换换工作。

　　同样厌烦的秦湘没办法，只能答应，即使她对盛宇的兴趣一直不是特别高，以前顶多算放长线，慢慢钓着他当备选而已。再加上她还有点美女的高傲，从来都不主动、不拒绝，只把他们的殷勤当作享受，现在要拉下面子主动拿下对方，说来还真觉得丢脸。

　　但能怎么办呢？如果真的可以改变家里的处境，让她的生活也变好一些，倒也不是不能试试。只是她真的恨透了刘心言，如果不是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不用关芳提起，秦湘就一次次去桃乐丝，想要当面质问刘心言，明明只是她妈妈的几句无心的话，为什么要闹这么大？为什么要害她们家，还来害她……

　　可惜她没找到刘心言。

　　不过到底拿下了盛宇，还借机让盛宇求他爸帮自家解决了工作问题。是的，这几个月里，秦照新已经变成机械厂的办公室副主任了——虽然房子还没得换，级别也降了半级，但平台大了，工作也重新稳定了，怎么说都是赚的啊！

　　秦湘自觉替家里解决了大/麻烦，理直气壮地长期待在学校，不愿回配件厂被人侧目。

　　但她没想到的是，家里的麻烦解决了，学校里的问题反而更大了……

　　诗人去世、前领导去世、学生心神都受到冲击，多所大学聚集起数十个团体闹事，秦湘的学校里几乎有一半人都参与了进去。尤其是新晋男朋友盛宇，凭借他新闻社社长的身份竟也混进几大团体里面，还徇私舞弊帮自己的女朋友要来个新闻宣传员的职位！

　　秦湘刚开始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性，只当成是陪伴盛宇，回报他为自己家做的事，顺便多认识些各校高材生也好。于是兢兢业业地跟着盛宇上街采访、听各处的学生演讲、去最群情激愤的地方拍照、为一个所谓正确的目标助威。

　　一直到氛围逐渐抵达沸腾的临界点，学生们开始以广场为中心聚集……

　　她才怕了。

　　是的，秦湘怕了。她本就是一个拿美好外表掩盖机会主义者本质的人，只是伪装技巧比较好而已。与天真又理想化的盛宇在这些活动的根本目的上产生了严重分歧，以至于两人差点在深夜的广场上、众目睽睽之下大吵一架。

　　好在她还有理智，下意识掩饰着自己的真面目，没让盛宇和众人失望，还最终用柔弱姿态和温柔陷阱，让盛宇先低了头道了歉，觉得是自己给她太大压力了。

　　秦湘趁机洗白自己：“我只是觉得够了。我们为了实现理想与全世界作对也不为过，可是建议已经被送到最高领导那里了，应该达到目的了呀，上层即使要改变，也不是抗议几天就能马上看到效果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继续刚下去……这样的话，反而显得我们太无理……”

　　她不敢直说自己的自私和不耐烦，就把另一批观点柔和的学生的话术学了过来，比如曾跟夏倩倩的乐队一起吃夜宵时慷慨激昂、还因此认识了盛宇和秦湘的江文山。可惜她们所在的这块区域都是强硬派，盛宇也偏向强硬派，这番话在这里并不合适，反而引起一阵反驳，让秦湘差点脱口骂人。

　　她没办法，只能假装顺从，想要寻找机会脱离。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因为在这里的生态链上，一旦有过退缩的想法后就变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她又不想得罪太多人，只能虚与委蛇着，即使离开也很快回到广场上。秦湘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落到这步田地，都怪刘心言！

　　于是某天，恶从心头起，秦湘趁开玩笑时告诉大家说，她有一个漂亮又洋气的表妹，虽然不懂国家大事，但特别尊重他们这种有想法的、敢于斗争的知识分子！一定要叫她过来慰问大家！

　　在广场蹲得无聊的男生们自然开心起哄，女生则带着轻蔑的微笑等着看热闹……

　　××

　　这就是秦湘后来又跑来找她的原因。也是她口中说“她怎么能躲过去”的真正目的。

　　刘心言：“……”

　　楚励行也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是你表姐吗？是不是想把你也拉下水？他家里以前对你妈妈不好，现在也对你不好，难道不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向你诚恳道歉、挽回吗？”

　　“……”刘心言都要被他的天真逗笑了，讥讽地说，“如果能学会这些，我也就不会想方设法离开他们家了。说回原话题。所以你打听到的是真的？秦湘真的跟着盛宇一起消失了？”

　　楚励行点点头，“她学校里的人是这么说的，好几天没出现了，警察抓的人里也没有像她的描述。你问配件厂老奶奶的时候不也是说就没见到她回家吗？”

　　哈哈哈！！

　　即使秦湘还有可能遇到别的奇遇转危为安，刘心言也畅快得想要狂笑了。

　　所以，秦湘真的被盛宇拖下了泥潭！！尽管她只是团体里的边缘人物，内心估计也完全不相信他们的所谓理想和坚持！

　　她的女主光环完全没有发挥作用！梦里的男一号男二号也全都没有出现！

　　哈哈哈！！！

　　这下子，除非真的再有奇迹，或者她想通了及时冒出来自首，不然真的要翻不了身了！要么，被抓到以后判个几年，要么，远走异国，多少年内就不要想着回来！

　　除非，她自己也想要出国？难道以为这只是换一种方法出国而已？难道她的女主光环指引她到外面去发展？应该没这么幼稚吧？

　　唉，梦里最大的敌人就这样自己作死了，刘心言浑身舒畅地简直要手舞足蹈了。但这是车里，没有空间施展，只能转过身紧紧抱住身边的男人晃悠，拱脑袋，乱亲，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哎哟我可太幸灾乐祸了，我的梦彻底破解了吧应该，我应该再也不会受那些人的影响了哎呀哎呀哎呀……”

　　楚励行被箍着脖子，无奈地歪头看向玻璃窗——是的，路人能够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的样子！

　　幸好外边没有吸引来更多的人，刘心言也终于平静一点儿，楚励行才轻轻扒开她的胳膊，帮她理好拱乱的头发，重新坐正了开到别的地方。

　　刘心言也恢复了些理智，开始思考会不会有别的遗留问题。

　　如果秦湘走了，舅舅和舅妈大概还会再来找她，但她不常去店里的话，只要嘱咐好同事们就不是问题。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住址，找都没法找。

　　而如果秦湘不走，就算只被关几天训一顿，估计也难以有机会认识更强大的人脉来压自己了……吧？

　　总之都可以松一口气，少一些外在的心理压力，专注自己、专注在事业上了。

　　当然，还得专注在自己的男朋友身上。刘心言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楚励行，“这几天跑来跑去，你怎么一直开着车？不用还了吗？”

　　“嗯。”楚励行拐个弯，看她一眼，“想订新车但订不到我喜欢的，时间也要很久，就花钱把我亲戚家的旧车过户了。反正他们正想换新车。”

　　刘心言点点头，忽然说：“看来我也可以去学个驾照。等以后我也买车了，就不用你天天接送了。”

　　尽管现在她手头现金连个驾驶位都买不起。

　　楚励行顺手停在路边，正挨着一个公园的围墙，能看到墙头伸出的花枝。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委屈道：“你不喜欢我接送吗？有我就够了啊。”

　　“……你太忙了，一分钟都要进出多少钱呢。这种小事当然自己来就好。”刘心言好笑地说。

　　“哪有你说这么夸张。”楚励行微笑，又叹口气，“回来后就要么你忙，要么我忙，等你开始读书以后估计更加忙，我想接送都难得有机会了吧。”

　　刘心言乐得嘴都合不上，忍不住捏他的脸颊，一手一边开始揉搓：“想那么多！我都没想到呢！再说了我能不能去念书都还不一定呢……”

　　“一定能的！”

　　楚励行笃定。

　　但是，能吗？她的政审通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