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当时只道是寻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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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姐，你是要喝葡萄汁呢？还是水蜜桃汁呢？”
甘昭烈拿着两杯果汁走到陆荞笙面前，她声音极轻，连眉眼都是温顺的。
陆荞笙一顿，条件反射地扫视一眼小乔的位置，看见对方在给其他人分饮品，又掀眸看向甘昭烈，“葡萄汁，谢谢。”
仲夏夜，就算起风也凉快不到哪儿，
果汁被特意冰镇过，玻璃杯蒙着层冷雾，紧贴着陆荞笙的掌心，
刺透肌肤的寒冷几乎要凝固成冰，驱散闷热的温度成了雪上加霜，她不动声色地拢了拢针织开衫领口，试图凝聚些许暖热。
甘昭烈没走，反而在她身侧坐下，抿了一口手里剩下的那杯水蜜桃汁，说：“陆小姐，你好像……很在意小乔。”说完，她带着些许探究望向身边人。
陆荞笙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姑娘心思却是细腻敏感，她垂眸，答非所问：“你不怕我？”
“一开始是很怕啦……但是相处下来发现陆小姐你好像并没有那么恐怖。”她双手捧着杯子，笑容甜美，“除了说话刻薄了一点，平时喜欢使唤会长，其他的也没什么啊，如今吃住我们都在依赖你，你还让木匠给我跟小乔打秋千。我真的很感激你！”
不知道是贬是夸，陆荞笙指腹点了点杯壁，耳边绕着其余人嘈杂的交谈声。说不上是出于下意识的逃避还是什么，她慢条斯理地喝下一口果汁，“我只是在意她的姐姐。”
她只是在意大乔，她的第一个朋友。
她从小就不是感性多疑，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在交朋友这件事上也一样。
与跟孙权的‘狼狈为奸’不同，陆荞笙乐得大乔同自己分享，分享心事，分享喜恶。哪怕是无关于自己的，独属于大乔孙策间的记忆，今天耷拉着脑袋，抱怨孙策被孙总校长禁足，没法抽空陪她；明天却又喜上眉梢，分享自己跟阿策去了哪里玩，好的坏的，只要是有关大乔的事情，陆荞笙都全盘接受。
她们会相约着去外郊抓蝴蝶，在离开之际又将它放生，只因为她说蝴蝶的寿命极短，而大乔同样不愿将那般美丽占为己有。
她们默契，志趣相投，
那时的她比远在东汉书院的小乔更像大乔的妹妹。
但朋友始终是朋友，她们的感情没有血缘维系，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薄如蝉翼。
自那件事后，大乔避她如蛇蝎，偶尔因孙权的关系碰面也只是扮作视而不见，赠予她的那枚镶嵌着华贵宝石的怀表也被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表面浮现一丝丝脉络般交错的裂痕，就如同她与大乔，无法修补，只能用崭新的表盘取而代之。
怪大乔吗？怪她翻脸如翻书，连解释的机会都未曾施舍。
陆荞笙总是问自己，但转念一想，
好像真的不怪。她从跟大乔、孙家兄妹结识的那一刻，就隐瞒了许多许多。
裹着谎言外衣的友谊本就不该存在，她又想要奢求什么？
她不坦荡，自然也问心有愧。
于小乔她更像是爱屋及乌，
爱慕大乔如孙权那般违背天性隐忍深沉都做不到的事，她却下意识奉为圭臬。
光影浮沉，烤炉的火星变得微弱，
陆荞笙看向甘昭烈，恍惚好似回到从前，她舌尖在口腔里打了个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呢？为何我从未见过你去学校？”
她就这么瞧着她，目光很静，好似整个人都是凉的。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