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知青》之雅

22、落子无悔

　　夏娟和冯淼结婚的消息传遍了西营大队，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恨的。

　　女知青们刚兴起念头，没想到被夏娟拔了先。就有那心里不痛快的，到夏娟的屋子外面说难听的话。

　　夏娟充耳不闻，随你们说，我又不会少块肉。倒是李淑芳听不过去，跟知青们吵过几次。

　　李淑芳自小产后就像变了个人，浑身是刺，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那些知青们自然不是对手，一个个败下阵来。

　　李淑芳像战胜的小公鸡，每天昂着头，在知青点里横着走。

　　冯淼日日中午给夏娟送饭，一开始，还有人说风凉话，不过是摆出样子，看你能坚持到几时，谁知小半个月过去了，愣是一天没停过，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嫉妒的心肝都疼了，大姑娘想着日后找男人就照着冯淼的样子找。小媳妇骂自己男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别说送午饭，就是下雨送把伞就跟要了老命似的。

　　还有那恨的，自然是心里暗戳戳的恨，不敢摆在明面上。这样的，以王燕燕为代表。

　　自冯淼回来，王燕燕就留意上了，没办法，谁让冯淼太扎眼呢。

　　王燕燕本来想着，冯淼就是正常探亲，又是二婚，不会那么快定亲，没想到，这才一个月，婚事就定下了，定的还是夏娟。

　　要是别人，王燕燕还不会那么恨，偏偏是原来跟她住一个屋的夏娟，一个何刚看不上的人。

　　她凭什么嫁给冯淼？！

　　当冯淼骑着自行车，从县城回来的时候，王燕燕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夏娟凭什么有自行车？！

　　王燕燕一直把自己看做大家闺秀，是从城里来的姑娘，别人都比不上，嫁人她也要嫁最好的。

　　她觉得她做到了，不管日子过得怎么样，在外人看来，她嫁给了大队长的儿子，又是个营业员，每个月有工资拿，她的婚姻就是完美的。

　　如今呢，冒出来一个夏娟，将她独一份的婚姻衬托没了。

　　她怎么能不恨，尤其这份亲事还是李淑芳促成的，她就越发的不痛快。

　　李淑芳，她从来就不想自己好过。

　　可是，王燕燕不管怎么恨，都不会表现出来，在别人讨论夏娟和冯淼的亲事的时候，她还能笑嘻嘻地送上祝福，甚至在别人诋毁的时候，她还会劝说对方。

　　无时无刻，不在维持着好人设。

　　王燕燕甚至到卫生所恭喜夏娟。

　　彼时，夏娟正在为一位病人针灸，病人满头银针看起来十分可怖。

　　王燕燕有些惊骇，跟夏娟同住两年多不知道她会针灸，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一直以为夏娟只不过是挂着个赤脚医生的名头，到现在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夏娟确实是个医生。

　　但她有些纳闷，为什么一开始夏娟不做赤脚医生，要等到现在？难道是因为有老医生在的缘故？

　　王燕燕压下心中疑问，趁着夏娟洗手的空挡，挨到她跟前，摆出十足的好心情，“听说你要结婚啦？”

　　夏娟擦着手，点了点头，最近来看病的病人都提起这事，她也不遮着掩着，大方承认。

　　“那敢情好，你也不小了，是该结婚了，结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冯淼会准备，我太忙，顾不上。”再说她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两辈子头一次结婚。

　　“冯淼家底厚，四大件得备齐了，还有你们那两间土胚房也该翻盖翻盖。”

　　“时间紧，来不及，以后再说。”

　　“房子来不及，四大件怎么也得备齐了，你是咱们队上的赤脚医生，又养着任务鱼，哪个月都挣钱，要他个四大件，不应该呀。”

　　夏娟这才仔细打量王燕燕，她来是撺掇她要四大件的？想到李淑芳说的王燕燕的话，夏娟唇角勾了起来，“这么说你结婚的时候都备齐了？”

　　王燕燕的表情瞬间皲裂，这是横在她心里的刺，原本说好四大件一件不少全部买上，临到头来，却说什么四大件买来也是放着，浪费钱，倒不如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上。

　　可哪里是该用钱的地方哪里是不该用钱的地方，还不是何家人说了算。

　　何刚答应的手表，买是买了，却被何欣拿走了。

　　王燕燕哭过，也闹过，手表依然没有拿回来，被何欣戴着私奔了。

　　自行车更不用说了，买来后她就没骑过，给何刚一个人用了。

　　婚前何刚答应的，没有一件兑现，王燕燕心里憋屈。

　　这事被夏娟明着挑出来，王燕燕恨得牙痒痒，都怪何刚，若不是他不兑现，何至于在夏娟面前丢脸，“四大件买来也用不上，就捡着要紧的买了。”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你看我整天呆在卫生所，哪有时间去别的地方，东西买来也是放着，与其浪费钱，还不如把钱攒下来，做点别的用处。”

　　王燕燕笑的很勉强，“说的也是哈。”

　　此时又有病人上门，夏娟顾不上王燕燕，王燕燕自己坐了，东瞅瞅西看看，也不说走。

　　魏兰巧年纪虽小，心思却通透，故意在王燕燕跟前走来走去，挡住她的视线。可是王燕燕根本不放在心上，不动如山。

　　魏兰巧心里生气，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没看到夏姐姐正在忙吗。

　　王燕燕不走，自然是还存了别的心思，这心思在冯淼走进来的那刻，昭然若揭。

　　冯淼依然是的确良衬衫，衬衫做的很合身，将他的身板衬托的天上有地上无。王燕燕只看了一眼他结实的胸膛，脸就红了。

　　何刚长得也高，但是瘦，没有冯淼这么结实，冯淼这样的身材才是真正男人的身材。

　　夏娟真是捡了大便宜。

　　在冯淼眼里，除了夏娟和魏兰巧，其他的都是病人，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王燕燕。

　　魏兰巧来后，房间里多摆了两张桌子，一张给魏兰巧用，一张专门给夏娟吃饭用。

　　冯淼把食篮放在桌子上，拎起一把椅子坐了，等夏娟看完病人就吃饭。

　　夏娟只在冯淼进门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就再也没有看他，反倒是王燕燕一直瞅着冯淼，那眼神，娇羞中带着不甘。

　　魏兰巧看在眼里，心里不忿，你都结婚了，还看别的男人，不害臊！

　　魏兰巧眼珠子一转，便走到冯淼跟前，说：“冯二哥，你可真好，天天给夏姐姐送饭，我以后找对象也得找像你这样的。”

　　冯淼和魏祥的关系走的近，自小把兰巧当亲妹妹看待，兰巧也是把他当哥哥，他在家里又排行老二，兰巧便叫他冯二哥。

　　冯淼现在的脸皮已经锻炼出来了，刚开始送饭的时候，每次碰到人脸都通红，现在即使当着他的面说，他也能泰然自若，给自己的媳妇送饭吃，不丢人。

　　冯淼：“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趁着在家对你夏姐姐好点，等我去了部队，家里就你夏姐姐一个人忙前忙后了。”

　　“夏姐姐不能随军吗？”

　　“也不是不行，但要你夏姐姐同意。”现在夏娟只肯跟他做表面夫妻，要她真正愿意的那天，他就带着她随军。

　　魏兰巧不知道其中的隐情，觉得若是换做自己，肯定愿意跟去随军的，可她也不是拎不清的人，知道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夏姐姐会同意的。”

　　冯淼没有吭声，目光扫到夏娟，见她跟病人说话并没有注意自己，不禁暗暗叹气。

　　其实他们说的话，夏娟听到了，她现在真没有随军的打算。

　　送走病人，把另一个病人头上的针灸拔下来，开了药方，上午的看诊就结束了。她让兰巧回家吃饭，兰巧朝王燕燕使眼神，夏娟让她安心回家，兰巧只好作罢。

　　夏娟洗好手，用毛巾细细地擦。冯淼则把饭菜端出来，烙的葱花饼，为了方便拿，切成了三角，一碗鱼干炒辣椒，一碗油渣炒缸豆，还有一碗酱萝卜，配上葱花饼，味道十分可口。

　　夏娟不禁蹙眉，“不是说不让带肉了吗，天天吃肉，以后的日子要天天吃咸菜了。”

　　冯淼笑，“哪就你说的那么清苦了，油渣是过年的时候耗油剩下的，鱼干还是你送来的鱼做的。”

　　“那也省着点吃。”

　　“好，明天只送一个肉的。”

　　“你也一起吃。”

　　夏娟听兰巧说冯淼怕菜凉了，刚做好就送来了，等她吃完了再回去吃，天气虽然暖和了，一直吃凉的，很容易伤肠胃，夏娟就拉着他一起吃。

　　一开始，冯淼还不愿意，对着个大姑娘吃饭，他张不开口。奈何夏娟说他不吃，自己也不吃，冯淼没办法，治好陪着她吃。

　　吃了几次，慢慢就习惯了，送来的饭菜也是按照两人的饭量。

　　饭菜都摆好了，王燕燕依然坐着没动。

　　夏娟歪头看她，“要不要一起吃？”

　　王燕燕早就被馋的肚子咕咕叫，在何家吃的都是咸菜豆干，只有何刚回来才能吃上一顿肉，哪像他们啊，一顿饭就两个荤。

　　可是王燕燕也知道留下不合适，夏娟的邀请则是另一种方式的送客，她摆摆手，说：“家里烧了饭，你们吃，我走了，改天再来找你聊。”

　　夏娟送她到门口，顺便把门锁了。

　　中午她想休息下，一般不接待病人。

　　王燕燕听着落锁的声音，心里酸涩，若是嫁给冯淼的是自己，那是不是她也能吃上鱼干，吃上油渣炒缸豆。

　　王燕燕后悔了，后悔不该那么早答应何刚，应该再等等，等着冯淼回来，可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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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了，路上快被堵哭了，一天一夜才到。
还有两章的存稿，尽量日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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