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知青》之雅

20、父不嫌儿丑

　　夏娟跟在冯淼的后面跑，轻装上阵还是跟不上，“你跑慢点！”

　　冯淼看她脸颊上滴落汗珠，俯下、身子，“我背你。”

　　“没事，我还能跑，就是跟不上你的步子。”他是当兵的，跑起来没几个人跟得上。

　　冯淼蹲着没有动，“上来吧，我背你快一点儿，再说咱们都定亲了。”

　　夏娟一想也是，便上了他的背，他的背结实又宽阔，让人心安，夏娟暗暗松口气。

　　冯淼却瞬间紧绷了身体，背上的人娇娇软软的，还有莫名的香气，一下子扰乱了心神。

　　平常背个两百斤都没问题，今个儿却觉得迈不开步，身子发软。

　　暗暗咬了下舌尖，现在可不是犯浑的时候。

　　跑到家，已汗流浃背。

　　夏娟背了药箱往里走，冯淼站在院中喘息，心砰砰直跳。

　　低头，望进一双鄙视的大眼睛里。

　　冯淼：？？？

　　冯国泰：“爸爸，你真差劲，还是当兵的呢，连夏姐姐都背不动。”

　　你小子能耐，你背啊。

　　冯国泰环抱起双臂，“等我长大了，我背夏姐姐，夏姐姐多香啊。”

　　冯淼跟癔症似的，忽然间就闻到了夏娟身上的香气，挥之不去。他照着儿子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没大没小！”

　　冯国泰摸着脑袋瓜子，小脸气鼓鼓的，“我要告诉奶奶，你打我！”

　　“别添乱，你奶没空！”

　　别看冯国泰小，什么都懂，“我知道，伯母在生小妹妹。可是伯母说不想再生丫头了，丫头是赔钱货！”

　　冯淼蹙眉，他知道大嫂重男轻女，平常对冯敏没有国安好，也因此，私底下他和徐大娘会格外看护冯敏。

　　可这话怎么被孩子听去了？

　　“伯母跟你说的？”

　　国泰摇头，“是大伯母跟大伯吵架我听到的，大伯母还说早知道是丫头当初就不该怀了，害得她又要往鬼门关走一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啊。”冯国泰眨巴着大眼睛，跟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要不是大伯母跟大伯吵架她也不会突然肚子疼。”

　　这是吵架动了胎气。

　　冯淼觉得等大嫂生完，得好好跟她说说，丫头小子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小子不好好孝顺，还不如丫头呢。

　　只不过他觉得事情很奇怪，大嫂怎么知道怀的是丫头，找人看过了？他知道队上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只要看看孕妇的肚子就能知道怀的是男是女。

　　屋子里不时传来严春华痛苦的呻.吟，冯超蹲在墙角的黑暗处，严春华每呻.吟一声，他的身体就跟着抖一下，好像有个人在他心里使劲抓了一把。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谁都帮不上，只能靠她自己。

　　冯超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如来佛祖，满天神佛，求求你们保佑他们母女平安，他现在也不怕除四旧了，只想着孩子能平安生下来。

　　冯淼走到冯超身边，按住他的肩膀，他们兄弟之间很少说一些煽情的话，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感知彼此的心意。肩膀上传来的温暖，让冯超的心里踏实了些，“都怪我，我不该跟她吵架，她身子还重着。”

　　“有夏娟在，嫂子会没事的。”冯淼对夏娟充满莫名的信心。

　　冯超不语，祈祷夏娟一定要保住她们母女。

　　突然一阵响亮的啼哭传来，那声音中气十足，几乎冲破房顶。

　　冯超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直奔房间。

　　徐大娘正在给刚生下来的孩子洗澡，夏娟则在给严春华检查身体，在不断地调养下，严春华的身体总算承受住了这次生产，但是她亏了根本，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徐大娘包好孩子，扫见站在门口巴巴瞅着的大儿子，走了过去。

　　襁褓中的孩子小脸皱皱的，又红，像个小老头。

　　冯超皱眉，真丑。

　　徐大娘把孙女塞到儿子怀里，冷飕飕瞥他一眼，“父不嫌儿丑。”

　　冯超失笑，抱出去给冯淼看。

　　冯淼看了一眼，也是眉一皱，怎么这么丑。倒是冯国泰拍着小手笑，“我有妹妹了，我不是最小的了。”

　　冯淼摸摸儿子的头，也跟着笑了。

　　冯国安两兄妹也过来看刚出生的妹妹，国安这小子是个直肠子，嫌弃地直撇嘴，“太丑了。”

　　冯敏怯生生的，扒着父亲的胳膊看，“她怎么这么小？”

　　“你刚出生的时候也这么小。”

　　冯敏瞪大眼睛，完全不相信当初她也这么小。

　　夏娟施针排除严春华身体内的恶露，开了滋补的药，叮嘱她好好休息。

　　严春华生了个丫头，一点儿做月子的心情都没有，也没个笑模样。

　　徐大娘瞧见，道：“我老婆子都不嫌弃你生了个丫头，你倒是自己嫌弃自己，你要是不待见丫头，我抱到我屋里去养，不碍着你这当娘的眼。”

　　严春华见婆婆生了气，不好再摆脸色，“妈，我没有说不养。”

　　“你那脸色不就明摆着么，……你照常做你的月子，我老婆子伺候你，你只要给丫头喂奶，其他的不用你管！”徐大娘走了出来，瞧见几个孩子围着刚出生的孙女，脸上不自觉挂了笑，“来，给奶奶抱抱。”

　　冯超把孩子给母亲，便进屋去看严春华，恰好碰到夏娟出来，忙道谢，从屋子里拿了诊金给她。

　　夏娟笑呵呵地收了，凑上前去看刚出生的女娃，软软小小的一团，像个肉球，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孩子，在末世，生存都成问题，谁会去生孩子呢。

　　徐大娘瞧她喜欢，心里高兴，又瞧瞧自家二小子，要是这门亲事成了，她们老冯家的祖坟就要冒青烟了。

　　徐大娘想撮合，便让冯淼送夏娟回去，好给他们时间独处。

　　冯国泰也闹着要去，徐大娘一把拎起孙子的耳朵，“你回屋睡觉去，这都几点了。”

　　冯国泰委屈巴巴地去睡觉，嘟囔着明天就去卫生所找夏姐姐。

　　冯淼笑呵呵的，跟夏娟定亲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老娘，等明天告诉她，保准让她吃一大惊。

　　清朗的月亮挂在天空，月辉清冷，照在并排走的两人身上。

　　冯淼背着药箱，与夏娟挨得极近，偶尔能碰到她软糯的手。每次的碰触都让他心里发颤，这是第一次结婚时不曾出现的感觉，陌生而欢喜。

　　夏娟累了，无暇顾及其他，只想早点到知青点，盖上被子睡大觉。

　　本不远的路感觉特别漫长，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知青点，就跟遇到鬼打墙似的。

　　夏娟茫然地望着前路，在这本书中，可没有鬼神之说，难道绕路了？

　　冯淼接下来回答了她的疑问，“是不是太累了？我背着你吧。”

　　是，太累了，所以觉得路漫长。

　　夏娟摇头，在走到下个胡同口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知青点，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冯淼不是不懂风情的人，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在知青点门口，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夏娟。

　　夏娟不解，冯淼道：“里面是饼，还有一点儿肉，还热着。今晚上辛苦你了，家里刚生了孩子，顾不上你，你先将就着吃了，明天我再送别的来，好好感谢你。”

　　夏娟于疲惫中露出了笑意，她真是又累又饿，还在发愁等下还要烧饭，他真的解了燃眉之急，“这就够了，我也谢谢你。”

　　“我们不需要说谢。”冯淼把药箱给她，目送她进去才走。

　　夏娟回到屋，李淑芳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放下药箱，洗了手，坐在床边，打开了纸包。里面有两张饼，好几块红烧肉，一些土豆丝，卷起来吃刚好。

　　夏娟吃了一口，饼的香气夹杂着肉的香味，又因为有土豆丝在，一点儿都不油腻。

　　饿了之后，再吃上一口肉，真的十分舒爽。

　　夏娟吃得心满意足，吃完一张饼，起身倒水，猛然看到李淑芳睁开的眼睛，怔了下，“吵醒你了？”

　　“我本来就没睡熟。”李淑芳刚睡下就闻到了一阵肉香，还以为是做梦，不曾想却是夏娟在吃饭，她吃的太专注了，以至于自己看了她好久也没有察觉。

　　夏娟倒了水喝着，“严春华生了，我刚接生回来，又累又饿，恰好冯淼送了点吃的过来。”

　　李淑芳点点头，“男孩女孩？”

　　“女孩，徐大娘挺欢喜的。”

　　李淑芳笑笑，村里人都重男轻女，她猜徐大娘是当着夏娟的面才摆出喜欢女孩的样子，毕竟夏娟有可能嫁入冯家，得给夏娟留个好印象。

　　夏娟觉得跟冯淼定亲的事有必要告诉李淑芳，毕竟李淑芳在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也算他们的媒人。夏娟说的很简单，只说比较过后，冯淼的条件不错，不打算再挑了，就冯淼了。

　　李淑芳很高兴，拥着被子坐起来，“我看也别定亲了，村里也不时兴，就直接结婚吧，不知道冯淼的假够不够。”

　　“冯淼说他跟部队再申请两个月的假，办完婚礼再走。淑芳，这次谢谢你了，我一定准备好谢媒钱。”

　　“啥钱不钱的，我不在乎，我就是单纯为了你。”

　　夏娟笑，没有接话，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气王燕燕她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她也不打算戳破，在这件事上，受益的也是自己，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李淑芳真正的目的，随她去。

　　李淑芳却想的是，接下来的日子，王燕燕肯定不好过，她要好好看戏，好好欣赏接下来王燕燕“精彩绝伦”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