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小姐RPG》去天尺五

97、任性的另一位家长

　　那枚没有灵魂的神胎，是近年来风族唯一诞生的新生儿。
　　自从与人类站在一起，选择关闭望神池后，风族最重要的后继力量就没了来源。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的希望，又被人类给抓走，一时间的愤怒可想而知，但风族所有人都伴生风信鸟，可将风中的信息传递过来。

　　稍微一查，风族各位看到了那幼崽在海上浪荡的姿态。

　　此刻，她正戴着一副太阳眼镜躺在舱内睡觉，把白肚皮袒露出来，日光把全身晒得松软，脚底还踩着一只缩成团的灰白毛狼犬。

　　别看姿态如此悠闲，头顶那鼓鼓的帆以及船周的水花说明这船的速度极快，超车经过飞跃于海面的剑鱼，偶尔还被虎鲸追赶。

　　“甚为健康......”风族的老人们把玩着这场面，越看越觉欣喜。

　　所以，当赛普戴着会议室里悟出的问题，千里迢迢赶来追问时，他们直接说了实话——即井水美枳确实是风族后代，是这些年来成功保留人类意识但拥有怪谈力量的罕见例子。

　　基于与水晶球的秘密愿望，他们并未袒露如何做到，以及付出了什么代价。
　　同时，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她受我族保护，退魔人再伸手追捕，就是与风族为敌。”

　　赛普倒是想答应，但追捕井水美枳的是A国那边的退魔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换代，现在的人类内部早不如当年那边团结，他无法做出保证。

　　只能紧急打了电话回去，将这件事报告给局长。
　　“不妙，A国那边可以每十分钟收到一次她的定位，现在已经准备在公海里拦截她了。”

　　同样的疑惑在两个人脑海里冒出，发送定位的难道是井水美枳自己？亦或者说，之前礼教池泄露里出现的各种陌生势力也在关注着她？

　　“局长，既然是公海，那我们去接她怎么样？”赛普大胆假设，现在两边的关系并不好搞得太僵，如果能偷着来最好。

　　局长反问：“现在所有人都乱成一锅粥，退魔人人手哪里都不够，你猜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空闲人手在公海里等着？A国内部在井水美枳的问题上已经达成共识，不管后续能不能捂住怪谈的事情，他们都不准备将其放回来，即使她回来，也会有第二、第三次。”

　　“啧！”赛普烦躁地来回走动，“但是风族会先对我们下手！”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良久才有一声叹息，“赛普，你先回来吧，京都那边的怪谈领主集会如果出了问题，也不用等风族来降罪于我们了。”

　　赛普知道那后半句的未尽之意，媒体现在报道怪谈，全部援引的是‘A国新闻’、‘A国如何如何’、‘某国也发现怪谈如何如何’，民众的感知稍弱。

　　而一旦日本本土出现了问题，接下来，日本退魔部的大家就直接进入无限加班的地狱了，A国全球点火以分散自己的压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日本这边忙得脚打后脑勺，被各方势力惦记的井水美枳也睡得不安稳，她脑中突然出现了一段陌生的记忆。

　　——飘荡在海上的你——

　　那是一块可以看到海的巨大石台，你感觉自己的脚长在了上面，视线不知在看什么，一直望着永远平静的海面。

　　“￥%&&*&”，旁边有人拍击和疑惑的声音，随即一张陌生而黝黑的脸伸过来，长得和日本人不同，像是东南亚那边的样貌。

　　你听不懂他说的话，但奇怪的可以理解他的意思，他在问，这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石头，样子像个婴儿。

　　“我是在飓风和海啸里产生的，风经年的吹拂塑造了我的形体，海中偶尔的注视令我与这里产生了联系。”你如此回答，对方愣了一秒，接着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回去。

　　但这点灵性并不足以令婴儿从石头里脱出，短暂的记忆停止在一个夜空璀璨的晚上，石头从根部断裂，彻底化为死胎。

　　此后被风族交给水晶球处理，又在一个白天被放在了人类的身体内。

　　*

　　你蓦地醒来，头顶是慢慢编织阴云的天空，不过并不要紧，等雨真的到来，这船已借着风冲出雨团包围圈。

　　灰狼的毛夹在你脚趾之间，大概是梦中挣扎，脚上也同步用力了。

　　“——”它屁股对着你，看了看那些毛，长叹了一口气，又重新趴回去。

　　“呼噜呼噜毛”，你踩着保持狼犬造型的灰狼，觉得如果它还是人的话，定然不会有这种舒服的脚感了——果然之后劝它老实做狗吧？

　　胡思乱想之间，灰狼突地半坐，耳朵竖起，对着海面龇牙。

　　不用提醒，你也立刻弹跳翻身，加大手上的力道，直把船底托起，帆加满力道，一下窜出很远。

　　灰狼被这猛然的加速拌个趔趄，滑到船尾才停，刚站稳，它马上对着底下的海面不停吠叫。
　　有什么幽暗的、深邃的、庞大的东西正在从海底浮出，距离很远，但仅仅一个翻身的动作，就足以让全身所有鸡皮疙瘩立起。

　　“什么玩意儿？！”半惊半疑间，你加大马力，想逃出那东西的笼罩，但五分钟过去，它距离你们越来越近，船只却好像徒劳一般，只将将跑出一小段。

　　“轰——”海面开始不平静起来，有雷声顺着海底滚动的闷声。

　　两边的波浪向中间夹击，溅起一人高的飞沫，头顶的阴云不知何时追上了船的脚步，你感觉自己被什么巨大的存在盯上了。

　　那感觉非常要命，肾上腺素狂飙，你操纵着风，将船底彻底抬高，避开不停掀动的海平面，风势在水中压开一道通路。
　　“轰——”背后的云内似有电光闪过，爆发出的动静如鼓声不断。

　　海的声音更大了，内部水流之间撞击，又在海平面上分出高低，掀起浪花无数，闷闷的水面下的声音和浪花破碎的脆响交织，让目之所及的天地变成交响曲。

　　深海里上浮的水带起底部的海藻、蜉蝣生物，将顶上的海水拱到一边去，同时属于海底的那种冰冷气味也加入到了上层。

　　你只感觉身周突地一冷，刚刚还在剧烈晃动的海就出现了平静的趋势，但你并没有感觉到更加安全，那种如影随形的注视更近了。

　　在哪里，在哪里？
　　你左右看着，又倚在船边看向下方，随着水的涌动，黑色的海底似乎被递了上来。

　　黑色，还是黑色。

　　你手上仍旧不停，手机上失灵时不灵的卫星定位显示着船在移动，但仍旧驶不出海底的那片黑。

　　往海里看，本来就该是黑色的吧？时间太长，你甚至出现了一点错觉，对于这是否是异常产生了本能怀疑。
　　直到，船经过某个界限，海底突然变成了白色。

　　你浑身一个激灵，看向了黑色与白色的交界线，辨认出那是一条横亘千里的白色圆环，套在黑圈外。

　　颤抖之下，船只一个晃动，将底下恐怖的浪花全打散。

　　那是什么，你差不多已经有了猜测，停下盲目冲锋的帆，你将全部力量用于抬高自己，在逐渐拔高的视野里，你看到了——那是一只横于海底的巨大眼睛，刚刚所有的逃跑，都是在其视线内的划动。

　　它就这么静静地待在船只下方，连绵的阴云、巨大的波浪，以及——一只小小如同细丝的船，都倒映在那只眼睛里。

　　远望，视野尽头，都没能看到正常的海底。

　　它是如此平静，好像只是呆呆等待天上的一切倒映下来，但身周那股阴冷告诉你，它在对你产生好奇。

　　胳膊上，一片黑鳞闪着黝亮的光，被激得活了似的往胳膊骨头里钻。

　　“唔！”

　　一道疼痛的雷在你身体内炸裂，从黑鳞处蔓延到全身，下一秒就直从高空坠落。

　　仰面时看到天空离得越来越远，心中喟叹还没发出，很近的耳旁就响起水光炸裂的声音，随后背部犹如遭到重锤敲击，心神逐渐恍惚昏去。

　　*

　　你看到自己在坠入一片湖中，那湖非常特别，一圈黑一圈白，线条整齐规整。

　　“彭——”身体撞击湖面，那白圈黑圈都化为涟漪散去，竟然不是实物而是幻觉。

　　于是继续从湖面向深处坠落，头顶始终有一缕微光照亮四周，你蜷缩成一条鱼的模样，在持续坠下时，看到身周幽蓝的水里阴影浮现，是一簇簇从海底延伸上来的石柱。

　　你落在了其中一个上面，刚要站起，身/下的石头虚合，拎起你裸露在外右臂晃了晃。

　　那是一种溶于水的情绪，通过无色无味的流体传导你心里，祂有些戏谑地看着手里拎着的‘小鱼’。

　　你吃力抬头看，被抓的右臂上已满是黑鳞，只长到肩膀就停下。那是下水道人鱼的收藏品，在爆炸里保护了你的黑鳞。

　　心思刚一动，水中传来的好奇就淡去，对你这么弱的一条小鱼，祂的兴致仅止于此。

　　“喔！”蓦地，一簇簇石柱都动起来，你这时才意识到，那是触手一类的东西，只是其上经年附着各种藻类、石头，变成了石柱的样式。

　　身下传来托举的暖流，送你离开湖，最后的一眼，海底传来无数道银色的光，像是一大团银鱼在抱团游动，但你知道，那是祂的鳞片在反射头顶的微光。

　　祂因相似的气息对你产生了好奇，又在拨弄几下后重新睡去。
　　水底的场面逐渐远去，那送你回去的力道失常的大，几乎让眼前的一切化为倒退的亮光。

　　“喂！！”你喊出声后，感觉水流充满肺部，但呼吸并未暂停，你刚刚竟然一直在用肺呼吸？
　　呆愣的几毫秒差点要了你的命。

　　“彭——”巨大的冲击后，你像条被大船撞晕的鱼一般，从海平面冲出十几米，又头尾倒转着撞回去。

　　伸出右手，水流反重力的托举上来，让你不至于撞在海平面，而是顺着水流又重回海里十几米缓冲力道，才终于成功浮出水面。

　　*

　　“噗！”你在灰狼的舔舐里爬上船，吐出了自己的第一口水。

　　你发誓，这辈子不想再回海上了，比敌人更可怕的，是没轻没重的家长。

　　右臂上的鳞片在脱水后恢复成正常的皮肤，摸上去冰冰凉凉，有种胶质的触感。

　　很好，如果之前你还对自己这趟横跨太平洋的旅途有忐忑，那现在一切担忧都不存在了。

　　但，有句话，叫好话不宜说太早。

　　刚躺在甲板上喘了两口气，欣赏阴云退去后的晴空，不和谐音就闯入了你的风声里，遥远的地方，传来了A国的语言。

　　看了看时间，坠入湖中在意识里只有一会儿功夫，但现实世界却已过去几个小时。
　　“好烦啊，明明都饶你们一命了，还追着不放。”你决定把尾巴清扫清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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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呐，全勤只要一断，就容易后继无力，之后得坚持日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