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精》垂怜

23、最成功的实验品

　　齐青怡靠着敏锐地第六感在几乎无法辨清方位的大雨中找到了那个山洞。山洞里比外面干燥许多，地上也是干的。洞不深，只有五六米。

　　唐周被扶着靠坐在地上，也许是刚刚的雷，也可能是淋久了雨，她浑身重得厉害，眼皮也开始沉得睁不开。她只能隐隐地听见齐青怡在来回走动。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唐周感觉到一点点温度在升高的感觉。她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齐青怡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枝条拨弄着不太大的一簇火堆。

　　柴有点受潮了，加上打火机也险些进水，齐青怡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将火点燃。

　　唐周怔怔地看着齐青怡，她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她的眼睛里有橘黄色的光影在跳动。

　　“齐青怡。”唐周轻轻唤她。

　　“嗯？”齐青怡才发觉她在看自己，将声音放得很轻，问：“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雨中的穿行，让齐青怡已经精疲力尽，使她没有心情做多余的思考，唐周总觉得她现在说话分外的温柔。

　　“沈翡还在等我们。”唐周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到她。

　　“嗯。”齐青怡淡淡地应道。

　　“她会不会也淋雨？”

　　“不会，她有车。”

　　唐周发现齐青怡这个人真的很会冷场，场面一时又安静了下去。

　　可是她太冷了，她想说会儿话，不让自己睡过去。

　　“我们聊会天吧。”她说。

　　齐青怡偏头认真看着她，问：“聊什么？”

　　唐周也不清楚要说些什么，于是努力找了点共同话题：“我们小时候有见过吗？”

　　她只是无心的一问，齐青怡脸上的颜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齐青怡反问她：“你觉得呢？”

　　“没有吧，”唐周打了个小哈欠，缓缓地说，“我对小时候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了。”

　　“你记性这么差？”

　　“也不是，就是可能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吧，所以才记不清楚。”唐周认真想了想，才回答道。

　　齐青怡见她眼皮耷拉着，呼吸也渐渐慢下来，像是要睡着了。于是主动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唐周没作声，但是头重重朝空中敲了几下。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在上初中前的那个寒假里，被父母的一个好朋友邀请去参加一个冬令营。冬令营在一个小岛上，为期二十五天。

　　女孩之前一直很钦佩那个叔叔，因为他是一位很厉害的科学家。她总能听见她的父母在嘴里夸赞那个叔叔是多么多么的博闻多识。

　　所以她满心欢喜的去了。

　　来到那里，她才发现这里还有不少像她这么大的小孩。她和其中一个叫朱婉的女生率先认识了。叔叔领着差不多三十几个小孩进了一个灰房子里，那里有很多穿白衣服的人在等候着他们。

　　叔叔说接下来的几天要锻炼他们的体能，所以要先进行身体测试。之后每个孩子都被依次带进一个房间里。女孩也不例外。

　　她进到那个房间，才发现这里有很多很精密的仪器。

　　她先是称了体重，量了身高，抽了血。像是普通学校会提供的体检。

　　可在那之后，叔叔让她戴上一个头盔一样的东西，问了她许多问题，像是在学校的生活开不开心之类的，遇到同学受欺负她会不会出手相助。

　　再之后，她受到了一阵像是电流的东西穿过她的身体。她被吓到了。但是很快那个叔叔就安慰她，说这是检测心脏的仪器，叫她不要害怕。

　　女孩做完体检，被人领着带出去外面草坪上玩秋千。女孩这才发现，之前进去的大概二十多个孩子，只有五个人在这里。”

　　她说到这停了一会儿。

　　唐周从没听过齐青怡一下子讲这么多话，她关切地询问道：“然后呢？”

　　齐青怡眸色渐暗，回忆到最沉重的部分。

　　喉咙干得难受，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道：“再之后，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这期间又有两个孩子被带到了这里。

　　他们由一个长相很甜美的姐姐领着去了宿舍。当他们询问其他的小朋友去哪里了的时候，那个姐姐就回答他们，那些小朋友被送回家了，因为他们体能不达标。

　　。。。。。。”

　　又是良久的沉默，齐青怡才将这个故事讲下去：

　　“之后，女孩见识到了人性最残忍的一面。她被每日带到一个凳子上坐着，她的不远处放着一个巨大的铁囚笼。里面关着的，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那个孩子，被鞭打，被恐吓。每当孩子发出惊叫，女孩都会跟着惨叫。而等待她的就是无休无止的电击，直到她不再对这些产生任何的恐惧。”

　　齐青怡说到这不再说了。她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强装镇定。

　　能说得这么详细，唐周猜得出如果这不是从书上看来的，那就一定是她的亲身经历。

　　齐青怡拧眉，如果不是沈翡说信任是需要交换的，她的确一辈子都不愿再回忆那段经历。

　　唐周和她对望，柔声问：“那故事里的朱婉呢？”

　　齐青怡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死了。让小孩子短时间内多次经受那么强烈的电击，再好的身体也会有后遗症。这种实验本来就是非法的。”

　　她说这番话时，那淡漠的样子，就仿佛和自己毫不相干。

　　可是怎么可能不想关呢，她从那里逃出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活在阴影里，她像个怪物，不伦不类的野兽。

　　唐周听完她的故事，心里更多的是觉得心疼。让一个小孩子独自面对这种非人类的实验，太残忍了些。

　　“齐青怡，”唐周轻轻喊她的名字，并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怕。”

　　齐青怡的手明明已经烤了火，却依旧冷得像块无法融化的冰。

　　齐青怡轻笑，道：“我早就不会害怕了。”她神色黯淡，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无神。

　　她不仅不会害怕，她也不会产生恐惧，厌恶，等一系列负面情绪。她有时比旁人更恨自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

　　她是谙最成功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