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一年》枫江夜雨

12、部分

　　“我姐姐要留在这里？”我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看向妈妈，妈妈这说：“妈妈这里有事，咱们一会儿再聊。”
　　说着我就被保姆强制带离了客厅。我蹲坐在门外等着他们的谈话结束。我不想让姐姐留在这里，我依稀可以感觉到，如果姐姐留下那么以后见他会很难。
　　我们和别的姐妹不一样。尤其是在村子里那着血脉为上，帮亲不帮理的地方，我们留着一样的血，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其他小孩指着我骂“南蛮子，蛮子”的时候站出来替我出气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出来了，我立刻跑到妈妈身边。爸爸摸了摸我剪短的头发说：“小雷剪的吧，这头发剪的和他师父当年一样。”
　　“我姐姐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没有搭爸爸的话茬，而是反问妈妈。
　　妈妈拉着我说：“你觉得咱家可以找到人，让你姐姐在县医院拿到编制吗？”
　　我抬头看向妈妈，妈妈抱着我说：“我也不想让他来但是，如果她一辈子拿着三千块钱工资干合同工还不如出来做管理层自己创。”
　　“什么时候去？”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询问离开时间。
　　“她把那边的事处理好就会过来，最少不超过今年三月。”
　　“哦。”我回到了屋里。
　　往后几天我都是浑浑噩噩过的。
　　直到回到家里去河沿边找梁烨我对他说了这事儿，“我妈竟然要把我姐送去德国，你知道吗，我姐姐就要离开我了，我，我真的又讨厌又难受。”
　　“大家都会离开的，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梁烨翻开我给他的德意志史说：“我爸爸去世我妈再婚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为什么离开我，不过我想通了，他们只是去追求他们的生活了，没人任何人有义务这辈子都陪在你身边，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没有，伴侣也没有。所有人都只是你人生经历的一部分，而不是你的一部分。我们应该欢送他们的离开而不是阻止。因为他们的立刻也会让我们变成最好的自己，不用再依赖他们。”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分开的过程，从出生剪短脐带与母亲分离开始，我们要一点点的和周围人分开，直到最后躺进棺材无人烧香开始。”提到这个梁烨的话突然特别多了，“不要为了一个你看得见摸得着的人沮丧，他只是去追求他的生活了，你应该平静的面对他，这样才会让他走的更远更久。”
　　我看向梁烨他的话让我虽然没有让我豁达，但也让我的焦虑缓解不少。只是我那丧丧的模样改变了不少。
　　新春刚过河已经化了，上面虽然还有冰但是不是很结实了。如果在上面玩很容易掉下去。对面也没什么人了。我拉着梁烨去河对岸买炮的小摊里买了一大堆炮。然后在冰上刨个洞然后点燃炮仗扔进洞里，看着一片的冰被炸碎。
　　最后所有的炮扔完还是有一些冰没有碎，不过没关系了。
　　时间还在往前拼命的跑。
　　二月二我姐姐还是走了。我和妈妈送到她机场，妈妈回头时我看到了他的眼泪。回去的路上妈妈问我想不想回学校，我点头表示想。
　　回到家中妈妈和爸爸打去了电话。他们絮絮叨叨了很久很久。
　　最后我们去北京找爸爸了。
　　我记得我离开的那个早上我穿着卫衣走去了河沿，梁烨坐在那里，我坐着他身边，看着他手上拿着那本我送他的小说，一把夺过然后往前跑，他追上，夺过那本小说。我们一如往常的打闹，没有半点我要离开的悲伤。
　　回去时我看到了刘安，她知道我要走了，她背着书包看着我，说：“王佳，你又赢了。”
　　我看着他不知他在说什么，“什么？”
　　刘安看着我说：“大队长！”
　　我恍然大悟，刘安说的是小学五年级竞选大队长前的班级竞选。因为一个班出一个人，所以我们就是我和刘安，在班级竞选中有一个要求就是上台演讲，刘安在上面没说出话来所以他输了，而我因为多年在学校表演中锻炼出来的能力，轻而易与的赢了。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微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总是这就！”刘安一脸不悦的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俯瞰我们所有人，仿佛我们是你脚下的风景，然后用你的施舍，然后让我们记住你的善良。”
　　“我没有。”我想反驳，但是刘安没给我机会，他跑走了。
　　回家时我看到家里该带走的都搬空了，剩下的就留在这里了。
　　那天我坐在妈妈的车看着这个带有我所有童年回忆和少年时代的村庄渐渐远去。站在村口的奶奶也渐渐远去就像每一次离开姥姥家一样，他们木木的站在那里不动半分。
　　搬到北京我去了一所国际学校。后来我被一所那个奶奶赞助过的美国大学录取了。
　　我依旧过着家人给我安排好的完美人生，没有任何弯路，没有任何麻烦。
　　二零年的新年，我们收到了一个噩耗，爷爷去世了。爸爸妈妈都不敢相信，他们带着我和我姐姐一起回去。因为疫情我爷爷立刻下葬了。我们也被困在村里。
　　突然一个早上十八岁的我和当年一样慢慢悠悠不疾不徐的去河沿。那样一如往常没有生气。如同马致远的天净沙·思秋里第一句“枯藤老树昏鸦”就好像是这里的现实写照。
　　我走过去梁烨还在那里，我坐在梁烨身边，他拿着一本书，我翻了一下《大森林里的小木屋》。
　　“你还看这种书呀！”我说道。
　　梁烨打了个哈欠说：“书吗，就是看文字故事，和看什么没关系。”
　　“诶呦可以呀，兄弟思想够高的呀。”
　　我们像是整日在一起的老友，互相吐槽。天气很冷和第一天见面时的天气一样。
　　那个寒冷难挨的冬天，梁烨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蜡烛，帮我一点一点的融化我身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