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玄学日常》明上三里

41、黑与金（二）

　　杭络槐没有再理会脑中的机械音，令寂也没有再发弹幕。就在和这个女孩“深情对视”的这几秒钟内，杭络槐终于发现了不和谐的根本。

　　上一个房间给了杭络槐灵感，虽然跟他对视的是眼前的女孩，但她的眼睛就像一个摄像头一样，温柔却又空洞，真正与他对视的像是背后的另一个“人”。

　　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杭络槐对于别人的视线异常敏感。

　　房间开启之后，整个科室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在这种异常安静的环境中，人的五感会被无限放大。

　　任何细小的声音或者动静，都更容易被察觉到。

　　难道又是一个复合灵体？

　　也不一定，这种感觉他之前也感受到过。那个人是一个出马仙，他背后的仙家似乎是对他非常感兴趣，当时就上了弟马的身来打量他。

　　只不过眼神没有这么隐蔽，而是像好奇的小动物一样直勾勾盯着他看。被盯着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反而会觉得很可爱。

　　不像现在这样躲在后面，甚至感受到有些阴毒，像是在打量这个猎物能不能一口吞。

　　但杭络槐目前并不能确定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活人。

　　而且他看过了包有才他们四个人的破房视频，每个人跟灵体打照面的方式都不一样，而且是四个长得完全不同的灵体。

　　24小时内就生成另外一个S级灵体的概率太小，不排除是有人投放下来的。

　　这几个灵体的目标相当一致，像是专门培训过的一样，且全程看不到另外一个灵体存在的痕迹。

　　包有才他们四个人跟那灵体纠缠了一会儿，就开始了你追我逃的游戏。

　　在一个S级房间里，灵体居然被主播追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像话吗？

　　当时追的有多嗨，后面就倒霉的有多惨。

　　一定是忽略了什么，灵宫摄像头的质量太差，杭络槐也懒得仔细去研究。

　　那破烂画质看的眼睛疼。

　　这鬼APP敛了那么多财也不知道换个像素好一点的摄像头。

　　杭络槐想了想，伸手打开了外卖的包装。既然被后面的东西盯着，那就先干一些哥哥应该干的事情吧。

　　盒子里装着看起来煮的很软烂的面条，而且闻起来似乎没放什么过重的调料，身边输液杆上还挂着空荡荡的营养液袋子。

　　这面条看着没有一点食欲，但病床上的人显然只能吃点清淡的东西保护自己的胃。

　　杭络槐:“你的复查报告单呢？给我看看。”

　　面前的女孩表情一僵，沉默地接过杭络槐递过去的筷子，这时杭络槐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怨气的存在。但只有一瞬，这一缕怨气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活人跟死人的怨气是不一样的，杭络槐已经可以完全确定面前的女孩是灵体。

　　这个房间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居然可以搞出来这么一个“人”出来，连杭络槐都没法直接看出她是人是鬼。

　　仅仅是问一下病情，这小姑娘居然还生气了。

　　这跟她的死因应该脱不了干系。

　　但那一缕怨气去哪里了？

　　“听话。”杭络槐继续说道:“我真的很担心你，让我看看这两天你的身体情况有没有好转。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往更好的医院转。”

　　杭络槐看似沉稳，眼神坚定，实则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这家伙万一被他激怒，不会直接掏出一张死亡证明吧？

　　然后死亡证明上的名字突然变成他的，接着他就突发心梗挂掉了。

　　应该不会，前四次的灵体都没有这么凶残的。

　　那女孩慢吞吞咬断一根面条后，又抬头看了杭络槐一眼，缓缓揭开了枕头。

　　就这几个动作，已经让那个虚弱的女孩开始喘气了。

　　枕头下放着几张化验单。

　　而且日期很近，上面显示检查结果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出来的。

　　严重贫血，而且心电图也不是很正常。

　　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精神类药物，她应该是厌食症。

　　但是目前来说，很少听到过有厌食症患者能把自己饿死的。

　　一部分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心脏衰竭出现问题；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杀。

　　死因不明，至少在这个灵体展现出死状之前，杭络槐没法推测出来。

　　“我不用转院。”那个女孩突然出声:“我在这里很好，各项指标都已经好转了，而且已经可以吃下去一点东西。”

　　她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在塑料碗上，但筷子的一头却碰到了桌子上精神类药物的药瓶，将它碰到了地上。

　　杭络槐弯腰捡起，那是一个空瓶子，但上面却写着日期。

　　2xxx年8月2日，是今天。

　　杭络槐不知道在其他科室精神类药品一次会给多少，但现在的空瓶明显不正常。

　　更何况药瓶上清楚的写着每日一次，一次两粒，一日用量。

　　“你吃了多少？为什么是空瓶子？”

　　杭络槐突然觉得迫切的想要问出口，但对上女孩的目光后，已经到嘴边的话却咽了回去。

　　他的情绪刚才好像有一瞬间的失控。

　　那女孩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试探，但更深的地方，却闪烁着迫切的光芒。

　　似乎是在催促着他赶紧问出口。

　　她说的话虽然是在安慰，但空荡荡的药瓶却大大勾起了杭络槐的好奇心。杭络槐总觉得它在引诱着自己，让他跟随着它的思维，问出想要知道的问题。

　　就像是放在地上的一个又一个的小奶酪，尽头是布满了尖刺的陷阱。

　　病房内陷入了沉默，见杭络槐只是默默捡起了瓶子，说:“要再躺一会儿吗？”

　　那女孩先是一愣，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杭络槐没有感受到怨气。

　　难道是问题的方向不对？

　　他并不想按照它的想法去问问题，就只是捡起药瓶这样的行为都可以极大的影响到他的情绪。更何况他更想与眼前的灵体交流，而不是按照背后那个东西的意思说话。

　　该怎样才能让这女孩自己的意识回笼呢？

　　杭络槐思考了两秒，换了个话题:“所以，能给我说说你为什么绝食吗？你的身体已经因为营养不良出了大问题。”

　　那女孩完美的柔弱感在听到杭络槐的问题时开始失控，她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怨恨的情绪，嗫嚅出了几个音节:“不是你，你们……”

　　但她并没有更多说出来几个字，又变回了那个恬静的样子。

　　方向对了。

　　刚才他捡起的药是盐酸帕罗西汀，有治疗抑郁症的作用。

　　“是我逼你了吗？”杭络槐继续说道:“那……那就不吃这个面了，看着都没胃口。以后想吃什么，慢慢试着去吃好吗？”

　　在听到他的话后，那女孩的眼神又有一瞬间的迷茫，眼中似乎有点委屈。

　　接着杭络槐顺手号了她的脉，在严肃的判断后，他说道:“要不给你扎两针吧，哥上个月新学了两招。”

　　说着，他从书中又掏出了一包一次性针灸针。

　　是张韬上个月从针灸科顺走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那女孩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脸警惕地盯着杭络槐。

　　见女孩排斥的样子，杭络槐面无表情道:“你别这样，不治疗怎么能好呢？”

　　怨气终于开始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杭络槐看着那几股黑气的尽头缓缓蔓延，接着又有鳞片隐约可见，最终变成了某种冷血动物那样平滑的脑袋。

　　果然，这句话是刺激到她的关键点。

　　但如果以家人的身份，杭络槐实在是说不出这种风凉话。但如果用医生心态的话，负罪感就能少很多。

　　它们在空中张牙舞爪了几秒钟，又缓缓收回了女孩的体内。

　　背后的它见杭络槐一直在盯着怨气看，似乎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位与前四个不同。

　　“你学人学得不太像。”杭络槐的语气平静:“虽然很多人也会被欲望带跑偏，但是跟动物那以欲望为行动动机的本质是不一样的。没上你的当，你是不是很失望？”

　　杭络槐将手中的药瓶重新放回桌子上，接着往后退了两步。见那女孩一直不说话，他也有点受不了那总是充满打量的目光。

　　从刚进门开始，他就一直被盯着看，这种阴魂不散的感觉让杭络槐皱起了眉头。

　　他是动物园的猴子吗？

　　这样想着，杭络槐的手指插入书页中，从里面摸出来了一张金灿灿的纸元宝。在看到元宝的那一刻，那女孩的目光也从杭络槐的身上移到了元宝上。

　　“所以。”杭络槐说道:“看到元宝就两眼放光，你要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跟我说话吗？”

　　那女孩的眼神在一瞬间的呆滞过后，瞳孔慢慢竖起。一条细长的舌头从她的嘴里吐出又收回，目光中透出不加掩饰的贪婪。

　　被压抑的怨气终于彻底释放，这个房间被接受的第五次，终于有人略过了用来成房的挡箭牌，发现了真正的灵体。

　　或者说，一种不明生物。

　　杭络槐后退了几步，默默又拿了两个元宝出来。

　　得，又来一个馋他极阴之体的东西。

　　但杭络槐的心跳开始加速，却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有些激动。

　　出现了！传说中的蜥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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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六点有二更喵~